清至瞧着那四色轩三个大字，隐约闻见了些许甜腻的香味。她伸出手接过来，将那油纸打开，里头躺着四个小丸子，分别是红黄绿蓝四种颜色。外头裹着一些白色的细细颗粒，看着极为有趣，憨态可掬。
“这是四色轩的招牌吃食，四色丸子。每个丸子都有四层，每一层的颜色皆是不同的，这四个丸子加起来味道少说也有十余种了。快尝尝。”仲长细心的解释道，寻了双银筷子递于清至。
“你给她筷子做甚，她又不会用。”即墨拿走那双筷子，“这女娃只会用手抓，人间的美味，在鲛人嘴里可不一定好吃。”
清至羞涩的点点头，伸出那双纤纤玉指，毫无防备的抓起了那小丸子就往嘴里丢。吧唧吧唧几下，还顺带着舔了一圈指头，一个丸子就这样吃进了肚子。
“这个味道，我倒是没吃过。不过，还不错。”清至点评道，舌头酥麻酥麻的。
仲长默默的吞了一口唾沫，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瞧见美人如此进食，着实是，好看。以后他定要让府上的美人用膳时皆用手来抓，真乃世间美景。
“凡人，我可以再吃一个吗？”清至想着发呆的仲长挥手，问道。
“自然自然，这些都是你的。”仲长笑眯眯的说着，左手托着头，支在桌子上观赏着美人用膳，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爷，菜来了。”还未等到清至将四个丸子吃完，小顺子便掀帘子进来。后头跟着进来了一水的人。皆端着金碟银盏，粗略数数只怕不下百道。
“离世的掌柜是要把爷给吃穷了啊。”九王爷看着这眼花缭乱的菜色，啧了啧嘴。
“我家掌柜的说了，这一顿饭由他请。特为这位姑娘安排的。”一女子接道。
仲长朝她看去，只见那女子梳着高高的盘云髻，穿着极其华丽，长相也属妖艳。额缀金饰，朱唇贝齿，极有风韵。
然，这美人同清至相比实属凡品，仲长倒也为多看一眼。更何况，这离世掌柜竟敢抢了他的庄做东，难道是以为他九王爷没钱吗。
“美人是爷带来的，客也得也来请。你家掌柜的这话就是瞧不起爷了。”仲长冷着脸说着，端的是个王爷架势。
“王爷今日为美人买下整条街已经人尽皆知，若在离世再掷千金，只怕宫里头会传出消息了。我家掌柜的也是为您着想。”那女人却没被吓到，依旧一字一句的回着，倒是摆出了几分倨傲不羁的样子。
“别说是再掷千金，便是万金，爷也出得起。这顿饭，你们离世只管开口。爷出！”仲长却是被惹恼了，不过是家酒楼，竟然骑到他头上了。这口恶气不可不出。
“既如此，王爷请用，账单奴家稍后奉上。”那女人扯开了嘴角，留下一句话，走了出去。外头候着的奴才们也皆跟着走了，一时间雅间清净下来。
“她设好的激将法，你便上赶着往上跳。你何时如此冲动。”即墨淡淡的说，把玩着手中的杯盏。
“我如何不知。你的出现，宫里头不会不知。九王爷莫名同一男一女格外亲近，上头那位一定怀疑。这离世掌柜来试探，我自然要将这昏庸王爷演的像些。”仲长嘴上说着，面上却还是嬉皮笑脸的，色眯眯的瞧着清至。
清至此时可无暇听两人的对话，早就闷头吃了起来。
“上头那位还在怀疑你，这么多年了，还没放心。”
“放心？我的行动虽谨慎，然不泄露出端倪是不可能的。他已经着手查了，不出两月必定会查到我头上。”
“那我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即墨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下，随手解决了窗外偷偷摸摸的猫。
“怎么，你按耐不住，现在就想动手了。”仲长笑嘻嘻的伸手擦去清至嘴边的污渍，“他派来监视我的人被你解决了，东窗事发的日子可又要提前了。”
“无妨，你不是早就准备好，就待我来了吗。”即墨冷着脸打下仲长的手，“别动我孙侄女。”
“今夜去烟柳巷，咱们好好享受享受。”仲长拿起帕子擦了手、“清至姑娘，你吃好了吗。”
“尚未。”清至吞着口中的肉，含糊的答道。
“人间果真名不虚传，样样都比海底好。难怪我那么多姊妹天天念叨了。”
“人间最好的你还没见过呢，待晚上。去瞧瞧。”仲长温柔的说着。
“烟柳巷，她可去不了。”即墨也笑。
“为何我去不了，人间最好玩的地方我是定要去的。叔公，你休想丢下我。”
“你确定要去。”两男人不约而同的看着清至，坏笑着问。
“自然，我吃饱了。”清至连忙放下手，使了个小法术将手洗净。“你们一定要带我去那什么烟柳巷。”
“王爷，吃的可还尽兴。”却没料到清至话音刚落，雅间的帘子便被掀开了。方才那女人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金灿灿的纸阀子。
“爷还没喊你呢，你进来做甚。”
“方才姑娘已经说吃饱了，况且这桌上也差不多。”那女人用那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着一片狼藉的饭桌。“对了，王爷，这是账单。你瞧瞧，是现付呢，还是奴家差人去王府拿。”
“拿来给爷瞧瞧。”仲长不在意的接过那阀子，却不料竟如此重，差点失手。
“王爷，你可小心着点。这是真金子打的。”那女人笑得妖艳，用手捂住嘴，倒是风情万种，一下子叫清至失了神。
“离世果真是财大气粗啊。”仲长冷哼了一声，瞧那金子上看去，上头用蝇头小楷赫然刻着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方才王爷说再掷万金也无妨，然我家掌柜的还是照顾王爷的，只收您几千两银子，也是为王爷给足了面子了。”那女人弯腰摆出恭敬地样子，“王爷，你是现付呢，还是奴家着人去府上取。”
“你瞧着爷能随身带得动这些金子吗？没眼力见的东西，明天着人去爷府上拿，爷今晚上可不在家。”仲长装作财大气粗的样子，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顺手将那金阀子塞进了小顺子的手里。
“清至，走吧。”
“二位稍等，这是掌柜的托我送给二位的见面礼。”那女人拦着欲出门的即墨，从袖中取出两枚锦囊，递于即墨。
“转告你家主子，我们二人并无异心。至于这苗族巫蛊，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即墨闪开，随手将清至拉到身后。“顺带着提醒你一句，回去记得早点服药。不然，你的命可就难保了。”说罢，带着清至走了出去。
那女人手有些微抖，将锦囊扔到了地上，取了火竹子悄悄烧了。有咝咝啦啦的声音传出来，溅起乌黑的汁液。那女人瞧着自己已有些发黑的指甲，紧紧的攥住了衣袖。快步走了出去。
“把里头的东西都烧了。”她吩咐着外头的小厮，朝地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