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洗龙安与王雪瑶都恍然大悟,心想:“原来独眼廖超与独脚高雄潜来要杀的人不是洗老爷子,而是此人,免得这人泄密!”
那人低着头,想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将头抬起道:“好,我说!”洗管非大喜,身子往前倾了一点,笑道:“好,我听着了。”
那人道:“我只知道……”突然之间,他双手暴起,两腕一翻,手中赫然多出两柄明晃晃的柳叶刀,齐向洗管非的双肩砍去,速度之快,当真犹如迅雷不及掩耳!
洗龙安大吃一惊,那人身上有四道束缚,常人根本动弹不得,但此人却一挣而断,瞬即双刀齐出,快得实是令人难以想象。王雪瑶不禁“啊”的一声惊呼出口,洗管非躲避不及,只听“当当”两声,饶是他有“玉佛金身”护体,双刀劈中,他也不由痛得失声一呼,暴退三尺。
那人一招得手,并不性急追击,只是冷冷笑道:“‘玉佛金身’?洗老爷子,你再尝尝我这二刀试试!”说完一跃上前,双刀疾出,一把刀疾刺洗管非咽喉,另一把劈向其右臂。洗管非欲退一步,再奋起反击,但那人刀势突然一变,一刀转朝他面门劈来,一刀劈向他的胸膛。洗管非大怒,仗着神功护体,竟全然不顾劈面而来的刀风,单掌反朝对方胸膛抓去,就在这时,那人刀势又瞬即一变,双刀一翻,变成了一对判官笔,疾朝洗老爷子双眼插至!
这二刀变势之快,实乃快如闪电霹雳,洗龙安若未习练五花剑法,定会被惊得目瞪口呆。即使现在他习成了五花剑法,也不禁微微一凛,心中惊道:“此人刀法可算为至快之式,不知爹爹能否抵挡得住?”正待冲出,王雪瑶大叫一声“旋风无影刀?这人是王瑞明!”解牛刀脱手飞出,遥劈地人背心。
洗管非一招未尽,那人双刀竟已插至眼前,洗管非大惊失色,没料到此人刀法如此之快,而一旦看到,一切已是无可挽救。他“玉佛金身”虽然厉害,但刀枪刺眼,总是非瞎不可。眼看刀尖瞬即插至,王雪瑶蓦然一叫,那人哼了一声,右足反撩,将解牛刀一脚踢飞,手上双刀却因此一缓,洗管非立时如获大赦,闪身退开,脚一站定,即大声喝道:“来人!”
十数名大汉立时持刀抢进,将那人团团围住,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洗老爷子,你叫这些酒囊饭桶前来送死么?”洗管非喘了两口气,显然仍是心有余悸,道:“你……你是‘旋风无影’王瑞明王总管?好,好,老夫差点看走了眼!”
王瑞明笑道:“一个人眼瞎了,迟早总会看走眼的。”
洗管非怒极一笑,道:“好,老夫就看你这小子如何再来剜我的双眼,将这小子剁成肉酱!”显然后一句话是对众属下说的。
十余名大汉齐声喝道:“是!”一拥而上,十几柄单刀齐向王瑞明攻去!
王瑞明身子滴溜溜一转,两柄柳叶刀宛如银龙旋舞,直朝众人扫去。顿时只听一阵兵刃交击之声夹杂着几声惨呼,三名好手霍然已被横摔出去,落地气绝,另外几人更是奋勇合击,悍然不惧。王瑞明长笑一声,双刀挥起,又只听“当当”两声,两名好手兵刃落地,身躯栽倒。这些人都是洗家堡中百里挑一的好手,洗管非虽不指望他们能将对手杀了,但见瞬息之间,就有五人毙命,心中一紧,当下大吼一声,抢入了战团。
王瑞明大声道:“来得好!”一刀逼开两名自侧旁攻上的好手,另一刀又变作判官笔,刺向洗管非咽喉。两刀速度不一,后者比前者快逾何止一倍,几乎只在一眨眼间,就到了洗管非咽喉。洗管非先前大意,差点失荆州。这次抖搂精神,左臂一格,护住咽喉,右手暴伸,欲夺王瑞明手中的柳叶刀。他方才看得分明,王瑞明能在瞬即间连毙五人,就得益于他手中的双刀,每当有一人攻来,王瑞明一刀阻格,一刀攻击,速度固然快得无以复加,配合亦是天衣无缝。洗管非夺其一刀,正是要破解这种蟹钳之势。
只听“当”的一声,柳叶刀刺在洗管非手臂上,竟发出如金铁交鸣般的声响,王瑞明笑道:“洗老爷子手好硬啊。”话一说完,人影倏然一闪,便即不见。洗管非右手去抢刀,顿觉扑了个空,惊惶之下,忙顺势反臂向后一抡。
洗龙安与王雪瑶忽然齐道:
“爹爹,在上面!”
“洗老爷子小心上面!”
洗管非反应敏捷,立时双臂齐举,朝上轰击。这一式虽未凝足气力,但也威力惊人。只听“轰”的一声,牛皮帐顶竟被一举击破,皮屑籁籁飘散中,两道刀光如匹练般直泄而下,却不是攻向洗管非,而是洗家堡的两名好手,两人突觉刀光及顶,却已太迟。被王瑞明一劈而下,竟将他们二人从头至尾切成了两半。刀势之凌厉,端的是匪夷所思。只是寒光一闪,两人就已变成四片。洗管非一怔,鲜红的血浆喷溅了他一脸!
众人见状,尽皆骇然。
王瑞明却刀势不停,转攻向王雪瑶。另一刀翻腕疾出,连洗龙安也带攻在内,他方才两番险些得手,都是被王雪瑶所扰。心下怒极,见洗龙安站在王雪瑶旁边,料想他两人都是一伙,恨乌及屋,就将洗龙安也置于刀下。王雪瑶见对方刀势凌厉,自己又无刀在手,不敢相斗,忙跳开一步,叫道:“姓王的,吃柿子专拣软的捏吗?”
王瑞明跟着一刀迫近,笑道:“先吃软的,再吃硬的,一个也逃不了!”说话间,向洗龙安轻轻地挥出一刀,刀势略缓,显然没把洗龙安当作劲敌看待。
洗管非本待过来相救,见状心知孩儿暂无危险,便道:“快去请叶、何二位前辈过来!”声音极低,话一说完,一名好手顿时如飞掠去。
洗龙安避开王瑞明一刀,心中实是犯难:是施展五花剑法将此人制住呢?还是任由他去,等到叶、何二老与爹爹过来再行收拾?正踌躇难决之际,只见王雪瑶忽然尖叫一声,左臂已然中刀,洗管非与剩余的几名好手持刀站在一旁,并不过来相救。一刹那间,洗龙安再也不及细想,抢上一步,长剑一抖,“莲花神剑”第一式“莲花争霸”瞬即使出。
洗龙安观战良久,心知王瑞明刀法属于至快之类,破绽尽掩在运转如风的刀势中。而“莲花争霸”一剑化七式,正是攻向他隐蔽最深的七处破绽。
王瑞明从出手到至今,仗着奇快无比的“旋风无影”刀法,连洗管非也无法奈何,正自洋洋得意之时,斜刺里忽见洗龙安一剑刺来,势子虽然不快,但所攻之处竟全是自己必救之破绽。即使他躲得过其中一处,也逃不过第二处,躲得过第二处,却避不开第三、第四处,剑法之精妙,堪称举世罕见。当下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急退闪避,但只觉肩头一痛,已经中招。还算他久经战阵,闪避得快,否则只怕已被洗龙安一剑穿肩。
洗管非等人见洗龙安突然出手,一剑之下就将王瑞明刺伤,顿时如同见到奇形怪景一般,众皆“噫”了一声,个个脸露惊讶之色。王雪瑶一步闪将过来,将洗龙安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而自己手臂上鲜血长流,犹自不觉。
洗龙安初展神功,想不到就大获全胜,惊喜之情自然难以掩饰,忍不住脸露微笑,道:“承让了,在下一时失手,得……得罪了。”欢喜之下,还是不禁声音发颤。
王瑞明已将肩头鲜血止住,双目盯着洗龙安,心中又惊又疑。他不认识洗龙安,起先对这位青年也漠不在意,甚至有些轻视之心。万料不到他突然出手,剑法竟是如此精妙,好像恰是自己刀法的克星一般。但见他言行举止,分明就是个没经大事的无知小子,又岂会习成什么高妙精深的剑法?想了想,说道:“这位兄台请了,在下‘仁义八卦门’王瑞明,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洗龙安想起血手罗仲新曾说过“仁义八卦门”总管“旋风无影”王瑞明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小可。当下不敢怠慢,抱拳一揖,道:“在下洗龙安,洗家堡洗老爷子正是家父!”他这句话并无托大之意,王瑞明听来却“嗤”了一声,暗道:“这人原来是洗老儿的宝贝儿子。洗老儿的宝贝儿子有什么高妙剑法,老子可从来没听说过,他方才那一剑多半有鬼,老子可不能被他唬住了。”本来对洗龙安的剑法甚是猜疑,这一思忖,更是深疑不信。遂抱拳说道:“原来是洗公子,久仰了。”语气有是淡漠,压根儿就无一点“久仰”之意。
洗管非哼了一声,快步走到洗龙安身侧,大声道:“我洗管非的儿子,要你来久仰什么?死到临头,才想到卖好么?”说话间,洗家堡剩余的几名好手也围在了洗龙安身侧,显然亦不信洗龙安已身怀绝技,担心王瑞明暴起反击,伤及洗龙安。
但王瑞明眼光是何等锐利,这一着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他冷冷一笑,缓缓说道:“向你卖好?洗老爷子,你这一生都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