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进门以后,还开玩笑呢,假装吃惊:“呀,二蛋兄弟,你这是咋了?练得什么功夫?金钟罩还是铁布衫?”
张二蛋有气无力说:“铁柱哥,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认输了,斗不过你,行了吧?”
赵铁柱鼻子哼了一声:“二蛋,你他娘的干的好事!咎由自取!老天爷为啥不劈了你!?
你扼杀了多少生命,简直天怒人怨!不得好死!
今天算是给你个教训,以后再发现你欺负青石山的村民,老子直接结果了你!!”
张二蛋觉得委屈地不行,赶紧辩解,说:“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啊,我是按照政策办事,难道这也有错?”
赵铁柱说:“你放屁!!你丧尽天良,忘记了自己姓啥叫啥。别忘了你是喝青石山的水长大,吃青石山的粮食长大的?这里的村民那个不是你的乡亲,那个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也下得去手?
你简直不是人!”
张二蛋说:“铁柱哥,饶命,饶命啊,我叫你大爷行不行?”
跟这种朽木不可雕的人讲道理,铁柱觉得是侮辱自己的智慧。
真想杀了他,可杀了他又能如何?他毕竟是一条命啊。
赵铁柱的心软了,只好喝住了金毛,让它放开了张二蛋。然后怒喝一声:“滚!回去好好想想,你到底哪儿做错了。”
张二蛋爬起来以后落荒而逃。一溜烟地跑回了家,三天没敢出来。
跟着他一起来的工作组并不比他好多少。一个个衣衫褴褛,被狗爪抓的七零八落。
他们的伤也都不严重,大多是一些抓伤,再就是吓得,青石山的狗是不咬人的,只是给他们留了点记号。
工作组的人屁滚尿流走了,从哪儿以后,一听说去青石山,他们心里就害怕,战栗不已,全都被青石山的狗群给打怕了。
工作组的人在青石山被狗咬,不但惊动了李乡长,就是县委的人也知道了。
但是他们一点也不觉得理亏,反而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孙国明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大发雷霆,说计划生育刻不容缓,谁阻挡计划生育,就是跟国法作对,要尽力铲除。
立刻组织打狗队,派人下去把青石山的狗全部铲除。斩尽灭绝。
当然,他们找了很多理由,第一是因为家狗护家,工作组的人半夜捉人不方便。
第二,说狗的身上有病菌,不卫生,容易感染疾病。传播瘟疫。
第三,说狗容易伤人,有狂犬症,为了避免狂犬症的蔓延,只有杀掉所有的狗。
于是,各乡各县成立了打狗队,开始在整个县城捕杀家狗。为计生队进村扫清一切障碍。
每个村都不放过,打狗队的人差不多都有枪,也有套狗杆,能活捉的活捉,不能活捉的当场击毙。
一条条家狗被拉上了汽车,送进了屠宰场,一条条狗被打得嘴巴吐血,骨断筋折,奄奄一息,同样被拉上了汽车。
终于,打狗队的汽车开进了青石山。
赵铁柱这次真的有点惊讶了,我们的上级整天在干啥?不是盯着老娘们的肚子,就是跟村子里的狗过不去。
狗哪儿招你了,惹你了?干嘛跟狗过不去?咱干点人该干的事儿行不行?
赵铁柱把猎狗金毛叫到跟前,抚摸着猎狗脖子上的鬃毛,无奈地说:“金毛,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赵铁柱没本事,不能保护你了。”
金毛当然明白主人的苦衷,它恋恋不舍舔着赵铁柱的手掌,身子也一个劲的在主人的身上蹭。
打狗队开进青石山的时候,村子里的狗全都做好了准备。
他们没有跟打狗队发生冲突,金毛站在高岗上,扯嗓子一嚎,所有的狗耳朵全都警觉起来。
狗们聚集在一起,大家开了个会,说咱们逃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大不了上山做狼。
不是我们愿意做狼,是他们逼得,把善良的狗,逼成了凶狠的狼。
于是金毛带头,一声吆喝,村子里的狗一夜的时间不到,全都上了青石山。青石山的几个村子再也看不到一条狗的影子了。
金毛领着那些狗上山以后,竟然跟山上的狼群成为了朋友。
其实赵铁柱上次并没有把青石山的野狼彻底灭绝,很多狼躲过了那一劫。
那时候,金毛的妻子,也就是瘸腿狼王的女儿白雪,已经怀孕,肚子里有了金毛的崽子。
经过几年的繁殖,青石山又出现了很多野狼的影子,狼群的数量不断壮大。
白雪跟赵铁柱有个约定,那就是再也不下山攻击家畜和家禽了,它们只是在青石山上转悠。
人有人的领地,狼有狼的领地,大家和平共处,互不侵犯,青石山食物丰富,足以让它们衣食无忧。
白雪成为了青石山新一代的狼王,也是最美丽的狼王。
她像个女皇那样,维护着青石山,维护着自己的子民,也照顾着金毛的几个孩子。
金毛领着狗群加入了狼群,它们开始并肩作战,共同维护青石山的尊严不被侵犯。
打狗队扑空了,在青石山五个村子转悠了好几天,一条狗也没有抓到。不要说狗,狗毛都没有看到一根。最后只好无功而返。
接下来就是计生委的工作组进村了。
可是计生委进村以后,工作依然无法展开,道理很简单,因为北岗村没支书了。
张二蛋被村子里的狗咬怕了,再也不敢在村里耀武扬威了。
不但如此,而且他受伤严重,身上被狗爪抓过的地方开始感染,流血流脓,胳膊跟腿都肿起来老高,好像蒙了一面鼓皮那样。
张二蛋发着高烧,说着胡话,根本无法主持正常的工作。
几天的时间,不单单是北岗村没有了支书,青石山五个村子的支书全部主动辞职。
抓人,罚款,这些生儿子没腚眼的事儿,山里人干不出来,祖宗八辈子都要挨骂,后世子孙都不得好死。
一时间青石山群龙无首,工作组来了以后,那些乡民根本不鸟他们,任凭他们将村子里的大喇叭喊爆,也没人搭理,村民们该干啥干啥。
没有村支书的带领,那些工作组的人也不敢私自进乡民的家。
嚎叫几天以后,他们同样无功而返,一分钱的罚款也没有搞到,还搭进去了饭钱。
这天,赵铁柱正在医馆里看书,忽然,门帘一挑,张二蛋哆哆嗦嗦走了进来。
张二蛋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眼神迷离,赖利头脑袋都失去了光泽。
从前的威风不见了,一个劲的颤抖打哆嗦。
进门就说:“铁柱啊,铁柱,我病了,你帮我看看呗。”
赵铁柱这段时间没事,因为工厂关闭了,全厂的人为了躲避计划生育,一夜的时间跑了个精光。机器都没人开了,还开个鸟工厂?
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帮着父亲打理医馆的生意,跟他的爹老子赵庆华轮流值班。
赵铁柱看到张二蛋进门噗嗤笑了,打趣地说:“呀,这不是张大支书嘛?你咋有空跑我这小庙里开了?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夜猫子进宅没事不来。”
张二蛋知道赵铁柱在笑话他,就苦着脸道:“铁柱,别开玩笑了,我真的病了,不信,你摸摸。”
张二蛋伸出光光的赖利头,让赵铁柱摸他的脑袋,看是不是发烧了。
赵铁柱抬手躲开了,说:“滚滚滚,老子没有摸男人的习惯,你又不是女人。有事儿说事儿,没事滚蛋!”
张二蛋的嘴唇干裂,嗓音嘶哑,说:“铁柱哥,我的好哥哥,我那亲滴溜溜的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我也是青石山的人,也是北岗村的村民,虽然咱俩不对付,你就看着我这么死了?
咱俩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祖一辈父一辈的交情啊,看在你爷爷跟我爷爷关系的份上,你就救兄弟一命吧。”
赵铁柱鼻子哼了一声:“你还记得自己是青石山的人?还知道自己是北岗村的村民?还知道自己是喝青石山的水,吃青石山的粮食长大的?
我还以为是你乌龟王八蛋生出来的,丧心病狂,狼心狗肺,见利忘义,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赵铁柱看到张二蛋就生气,恨不得一巴掌拍扁他的赖利头。骂了他个狗血淋头。
可真的下不去手,他总算是一条命。
张二蛋发现赵铁柱骂他,心里就屁颠屁颠美得不行,赵铁柱可以骂他,那就证明气不大,自己就有希望。
他说:“你骂吧,骂死我算了,我祖宗八辈子都让你骂,只要你给我看病就行。”
赵铁柱气的笑了,对于这种朽木不可雕的人才,骂他都是脏了自己的口。
最后他使劲压了压心头的怒火,看他的面色,知道他伤的不轻,不用问,被狗爪抓的地方感染了,严重发烧。
“你坐那儿吧,我帮你看看伤,治好以后,接着祸害北岗村的父老乡亲。”
张二蛋卑躬屈漆,说:“一定一定。”
赵铁柱一瞪眼:“嗯,你说啥?”
张二蛋赶紧改口,说:“不会了,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