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锡联将军简介
(1915—1999)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四军第十师三十团团部政治指导员,红三十军第八十八师三六三团营政治教导员、团政治委员,红四军第十一师副师长、师政治委员,第十师师长。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五旅七六九团团长、副旅长、旅长,太行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员,太行纵队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任晋冀鲁豫军区第三纵队司令员,第二野战军三兵团司令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第三兵团司令员兼重庆市市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司令员兼炮兵学院院长,沈阳军区司令员,中共中央东北局书记,北京军区司令员,国务院副总理。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是第一、二、三届国防委员会委员,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第八届候补中央委员、中央委员,第九、十、十一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在中共十二届一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务委员。
每当人们议论抗日战争话题时,就会想起八路军最早的两个经典战例,一是平型关战役,二是袭击阳明堡机场。袭击阳明堡机场,一举击毁日军二十四架飞机,震动全国,振奋人心。而指挥这场战斗的就是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的陈锡联。陈锡联在人民解放军将帅中名气很大,是刘邓首长的爱将之一。他的历险故事也很多。
徐向前一张纸条救了他的命
1990年9月中旬,时任中顾委常委的陈锡联得知徐向前元帅病危的消息,匆匆赶到医院,来到他的床前。徐向前早在红军时期就是陈锡联的领导,徐向前对他言传身教,手把手地教他学会了打仗的技巧。他对徐向前十分敬重。看到病床上的徐向前,他禁不住热泪盈眶:“徐总啊,战争年代是你救了我一命,今天我真想舍弃一切来挽救你的性命啊!”
陈锡联在回忆录中写道:“我能活到现在,实属侥幸。童年时差一点饿死,参加革命后,战场上枪林弹雨,我出生入死,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我有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较早的一次是在鄂豫皖时期,张国焘搞肃反。”
肃反运动中,陈锡联是如何遇险,又是如何化险为夷的呢?
陈锡联1915年出生于湖北红安陡山彭家村。三岁那年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带着他和两个姐姐、一个弟弟过着艰难的生活。十岁的时候他便到地主家放牛,以便给家里节省口粮。他白天在地里干农活,半夜要起来给牛添草。有一次,他实在太困,结果睡过了头,没起来添草,被地主打了一顿,脾气倔强的陈锡联一气之下离开了地主家。母亲无奈,只得带着他们讨饭度日。1929年4月,红军来到他的家乡,他便产生了当红军的念头。母亲觉得他年龄小,舍不得让他当兵打仗,所以一直不表态。陈锡联一心想为家里减轻负担,一天,他趁母亲熟睡之际,悄声下床,向母亲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头也不回地跑到邻村,参加了红军。那年他十四岁。
被称为红小鬼的陈锡联作战相当勇敢,冲锋号一响,他总是冲在最前面。他身经百战,出生入死,善打硬仗、恶仗、苦仗,被誉为“小钢炮”。
让陈锡联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入伍的第三年,灾难差一点降临到他的身上。1931年3月,张国焘被任命为中央代表、鄂豫皖中央分局书记,来到地处大别山的红四军。他一到任,便竭力推行王明的“左”倾错误路线,在红四军和苏区根据地大搞肃反运动。张国焘心目中的反革命组织,就是所谓的“AB”团。他规定了区分“AB”团的几条标准:一是阶级出身不好,即地主、富农;二是调皮捣蛋、破坏红军纪律的;三是怕死畏缩的、右倾机会主义,等等。后来,他又提出,只要交头接耳甚至在一起吃饭、说笑话,就是搞“反革命活动”。当时陈锡联在团政治处当班长。有一天部队刚将苏家埠的敌人围住,准备第二天进攻,张国焘派人将政治处主任抓走了。政治处群龙无首,团长便指定陈锡联临时负责组织工作。新官上任三把火,陈锡联为了把组织工作搞得有声有色,整天挎个背包,到各连了解情况。一天,师部肃反委员会来人找他谈话,说他是“吃喝委员会”成员,是现行反革命。陈锡联听了一愣,反问道:什么叫“吃喝委员会”?这个组织是何时成立的?自己又是何时参加的?肃反委员会的人无法给出解释,只是强调自己是奉命办事。上面有人说你是,你就百分之百是,没错的,并强硬地说:“你赶快跟我们走吧!”
恰巧,徐向前到红三十团检查工作,看到了这一幕。在这之前,徐向前的妻子程训宣被错当“AB”团秘密杀害了,所以,他对张国焘的肃反十分反感。见他们要抓走陈锡联,徐向前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肃反委员会的人,说:“你们别抓人,陈锡联十四岁参加红军,今年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肚子饿了,同几个差不多大的红小鬼在一起吃饭,怎么能当成反革命?这不是黑白颠倒吗?你们不是也吃饭吗,你们怎么就不是反革命呢?”为了保住陈锡联,徐向前从口袋里掏出笔纸,写道:“陈锡联不是反革命,我可以证明。”落款后,交给肃反委员会的人,交代说:“你们把我写的证明送上去,抓了的马上放人,没有抓的不许抓!”
徐向前在红四军中有极高的威望,他是黄埔一期生,曾领导过广州起义,是威震大别山的红军将军。张国焘因为不会指挥打仗,对徐向前的话还是会掂量掂量的。他看到徐向前的这张纸条后,再也没找陈锡联的麻烦。
不几天,陈锡联经打听,才知道为何要将他列入“吃喝委员会”的名单。
事情是这样的:红军攻克光山县后,一天,陈锡联在街上碰到了当新兵时的老班长孙玉清。孙玉清拍拍陈锡联的肩膀说:“我现在当连长了,昨天刚发了一点零用钱,你想吃点什么,尽管讲。”
陈锡联见到老班长当然高兴,告诉孙玉清,自己也刚发了零用钱,要自己请客。
孙玉清便叫了几个老乡,与陈锡联一起买了十几根油条和几碗鸡血汤,请大家吃了一顿。这事不知怎么让张国焘知道了,就把他说成是“吃喝委员会”成员,也属反革命组织。
徐向前一张纸条,保住了陈锡联的命。不用说也知道,陈锡联对徐向前的感激之情有多深。
一颗子弹右肩进背后出
邓小平常常在高层干部会上表扬陈锡联,说他心胸开阔,肚量大,特别能团结人,反对他的人他也能团结。误解了他,他也不生气。有人问他为何肚量那么大,他幽默地说:“我身子前后左右有四个洞,心中有气出得快,心胸宽。”陈锡联戎马生涯中,多次负伤,身上留下了四个洞,最早的两个洞是在两次战斗中,子弹从他的右肩和背后穿进去的。
1933年7月,红四方面军进行扩编,陈锡联担任红三十军二六三团的政治委员。这年10月,他们团和兄弟部队一起攻打凤凰山。这次战斗打得很顺利,红军攻占凤凰山后,又攻占了达县县城,还缴获了四川军阀刘存厚的兵工厂。厂内枪支弹药和被服堆积如山,红军官兵见了个个兴奋无比。陈锡联进了一个大屋子,见许多战士正在摆弄捡的枪,他顺手拿起一支手枪,想试试它能否打响。其他战士也想试试。陈锡联说:“我估计这批枪是试验品,可能有问题,你们把枪放下,让我先试试。”说着,他把子弹压进枪膛,伸出左手,向远处瞄准。但在击发后的瞬间,枪膛突然爆炸,枪管碎片四散,幸好他的胳膊举得高,碎片飞过头顶,没伤到别人,但他的左手大拇指被炸得血肉模糊,钻心地疼。为了防止再发生意外,陈锡联立即命令部队撤出兵工厂,然后才让医生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可是几天后,他的手比前几天更疼了,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陈锡联撕开纱布一看,发现整个手指都腐烂了,骨头也断了,只有一点皮肉连着。医生说,如果这样下去,他的整个左手就要残废了。陈锡联想了想,对医生说自己有办法。他拿来一把剃头刀,用酒精擦了擦,放在火上烧了一会儿,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举起剃头刀,对准大拇指切了下去。此时,他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医生在他的伤口上敷了一些药,重新进行包扎。几天后,伤口竟然愈合了。
不久,陈锡联率部参加反六路围攻战斗。军部采取诱敌深入、寻机歼敌方针,命令陈锡联部坚守火烽山。
火烽山位于达县以南,敌人为了控制火烽山,投入了两个团的兵力与我方争夺。陈锡联在第一线指挥作战。这天上午,一连打退了敌人的八次冲锋。当敌人再次发起冲锋时,有个战士突然叫道:“不得了啦,神兵来啦!”
他这么一喊,吓倒了部分战士,有人开始边打边退。
所谓神兵,是四川军阀打仗时惯用的伎俩。他们为了给自己壮胆,专门组织一些人,拿着大刀,光着膀子,脸上涂着油彩,头上扎着红红绿绿的纸条,装扮成妖魔鬼怪的模样冲在前面。他们称这些人是神兵,关键时刻便让这些人上阵。这些人边跑边喊着“刀枪不入”的口号,吓唬对手。当时,红军刚扩编,补充的一些新兵还没见过这阵势,顿时慌了神,掉头就跑。陈锡联见此情景,立即命令通信员告诉右翼的二六四团,让他们在侧翼猛攻,牵制敌人。又派人将二营长叫来,让他把预备队拉上来,顶住敌人。布置完任务后,陈锡联抓起一挺机枪,猛地向冲上来的“神兵”扫去,敌人纷纷倒地。一些新兵见状,才知道所谓的“神兵”并不是刀枪不入,他们大胆冲向“神兵”, 这才扭转了局势。陈锡联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一颗子弹自他的右肩胛骨穿过,从背后穿了出来。陈锡联只觉得身上一热,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通信员边跑边喊:“政委中弹了,快来人啊!”担架队奔来,将陈锡联简单包扎后,迅速向后转移。昏迷中的陈锡联渐渐苏醒过来,环顾四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考虑到团长带一营在达县,火烽山阵地坚守任务很重,自己不能离开战场,于是他命令战士们将他抬回火烽山,边治疗边指挥部队。
伤口很大,他流了很多血,却硬是坚持了七天七夜。阻击任务完成后,他们在汪烈山师长率领下向北转移。他们来到一个名叫石鼓寨的地方,敌人追上来了。陈锡联感到此处地形不错,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与汪师长商量后,决定在此与敌人较量一下。此时陈锡联身边只有两个营,敌人有五个团轮番向他们进攻。他们从上午一直打到太阳下山,黄昏时刻,敌人的攻势停了下来。就在这短暂的停火之际,炊事员送来饭菜。陈锡联对汪师长说:“你们先吃,我来掩护。”
汪师长拗不过他,只好同意,笑着说:“我在你们团蹲点,也得服从你政委的指挥嘛!”说罢,蹲在地上吃饭。通信员硬拉着陈锡联一起吃。陈锡联刚吃了几口,参谋长跑了过来,对陈锡联说,敌人正在集结,可能要发起新的进攻。陈锡联立即丢下碗筷,与汪师长打了声招呼,便向阵地跑去。敌人开始了进攻前的炮火袭击。只见一团耀眼的火光从他的头顶飞过,接着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陈锡联回头一看,一发炮弹不偏不倚正落在他刚才蹲着吃饭的地方,将那里炸了一个大坑。汪师长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淌。陈锡联飞一般跑过去,汪师长微睁双眼,对他说:“别管我,战斗要紧。”话音一落,便永远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