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潮湿异常,黎乡在其间跳来跳去,不一会儿,脚上腿上就沾满了泥巴,又湿又冷,再跳几下,连鞋子也不知甩到了哪里,黎乡想要窜到橘子树下爬上去,几次靠近,又被鳄鱼逼了回来。
树上的玛蒂尔达喊叫声变成了哭泣,黎乡想要抬起头来安慰几句,话未出口,蓦然,右腿被一只鳄鱼咬中。
黎乡就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昂起头来,冲着树上的玛蒂尔达喊着,“玛蒂尔达……你记住……千万不要下来,如果没吃的,就吃那些橘子……橘子皮不要扔,一样能吃……让阿莱回去……找栗子来……这儿离开基地也就……几百公里,让栗子带你出去……”
玛蒂尔达在树上不住的点着头,脸上的涕泪横流,“boy,我……我都记得了……”
黎乡一句句交代着,唯恐女孩忘记了自己的嘱托,“记得睡觉一定要抱紧树,记得厕所就在树上解决……”
不过——
黎乡忽然住了嘴。
为什么没有痛觉?
而且,鳄鱼并没有再撕咬自己?
低下头来,就见先前咬着自己的鳄鱼正仰着头看着自己,此刻的鳄鱼就像懵逼一般,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黎乡甚至从它的一双眼睛里看见了愕然!
这是?
它明明咬住了自己的小腿,此刻不享受美味就罢了,为什么又松开了牙齿?
这时,另一条鳄鱼也冲着黎乡的腿一口咬下,不过,低着头的黎乡却发现了诡异的一幕,自己的腿,就像是泥土做的一般,那条鳄鱼一口咬下,小腿就碎散开来,不仅没有臆想中的疼痛,就连鲜血也没有流出半滴。
碎散开的小腿像是尘土一样在空中漂浮着,只是片刻时间,就重新聚拢,重新变成了自己的小腿。
那只鳄鱼显然不甘心。
它继续张开嘴巴,重新咬了下去。
借着傍晚的余光,黎乡看见,它的牙齿间,被无数的泥巴糊满,那些泥巴显然是自己腿上的泥巴,不过,也唯有泥巴而已。
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泥人?
七八条鳄鱼很快对黎乡失去了兴趣,纷纷转身去攻击远处的阿莱。
黎乡自己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皮,向树上的玛蒂尔达看去,两人一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个刚刚停下嘱托,然后,两人都尴尬的笑了一下。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boy。”玛蒂尔达的声音轻轻的,“你,没事吧?”
黎乡看看自己的腿,除了裤子被鳄鱼撕扯的一条一条,小腿上依旧沾了泥巴,其余的,竟然毫发无伤。
他试着在原地走了两步,这才抬头对玛蒂尔达说,“我没……没事。”
玛蒂尔达从树上翻身下来,还未落地,身影就隐匿起来,黎乡看见,她的脚印在地面上踩出一个个泥坑,慢慢走到自己面前来,接着,自己的手被她握住。
暖暖的,让人心安。
离两人十几米的距离,阿莱依旧在跟鳄鱼们战斗着,比起黎乡,阿莱的速度显然更加矫健,十几条鳄鱼围攻它,它竟然还隐隐占了上风。
黎乡将玛蒂尔达抱起来,重新放到橘子树上,自己也攀住树干爬上去,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坐下,玛蒂尔达不由问道,“boy,你是石化者?”
“石化者?”黎乡不由狐疑的问道,“什么是石化者?”
在遇见刀哥的时候,黎乡就在他们的谈话中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名词,像是催化者,嗜血者,现在又听玛蒂尔达说出了石化者这样的名词,不由让黎乡越来越摸不到头脑。
“是这样。”玛蒂尔达挪了一下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坐下,继续说道,“后来,何首长发现,人类的身体变异,并不单单只是亲近植物,有些人会亲近动物,那些人就被称为嗜血者,有些人会亲近自然界的矿物质,被称为石化者……”
黎乡这才恍然大悟。
“那亲近植物的人类,就是催化者?”
“嗯!”
“那还有亲近其他东西的吗?”
“暂时还没有发现。”
“那有没有人既是催化者,又是石化者?”
“没有……”
“哦!”
黎乡不由陷入沉思,在第一次跟刀哥正面交手的时候,自己曾经手拿一根铁棒,那时候,自己曾奇怪刀哥钢刀般砍杀下来,自己却毫发无伤,就连黑熊的利爪也没有伤到自己。
现在想来,是因为自己的手臂变成了钢铁吗?
那么后来在教室中相遇,为什么他们又说自己是亲近刺槐的催化者?
还有这次鳄鱼攻击,自己为什么又变成了泥土一般?
“玛蒂尔达,石化者有亲近的矿物质吗?”黎乡不由问。
“有啊,会有图腾在身上。”玛蒂尔达想起图腾出现的位置,脸色不由红了一下,轻声问道,“boy,你的图腾是什么?”
黎乡有点犹疑。
虽然自己曾在那些嗜血者手下逃脱,也没有被今晚的鳄鱼伤害,已经确定自己有一定的异能力,但是,第一次何迥然给自己检查的时候,自己身上并没有图腾。
当时何迥然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也充满了失望。
那种眼神让黎乡不知所措,也无法言说。
而现在,当玛蒂尔达重新问起这个问题,黎乡心中就仍然有些慌乱。
玛蒂尔达只有十三岁,十七岁的黎乡自然没有想起那些男女有别。而是觉得,若是自己身上如果再没有图腾,那么玛蒂尔达会不会同样有失望的目光?
这么想的时候,黎乡,就不由问,“玛蒂尔达,如果,我不是石化者,你还会跟以前一样吗?”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黎乡就想起栗子。
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那个女孩仍然像是以前对待自己吗?
十七岁的少年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就在这样的思绪中,身边的玛蒂尔达却突然在树干上站起身来,她举着手臂,小手握拳,说,“boy,就算是你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以后需要我来照顾你一辈子,我也不离不弃,永不后悔。”
听玛蒂尔达发下这样的重誓,黎乡一时间不由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