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 不由得我不往山妖上想。再加上海龙在旁边添油加醋,更加重了我的恐惧心理。我拿起电话联系文雀,让他们过来看看,确定一下这个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和海龙沿路退后,站在高岗上等了十几分钟,文雀等人相继过来查看。我们一起清理洞口,开出一条小路,以便行走。我和海龙倍说心中的担心,看着黑黢黢的山洞依然心有畏惧。
文雀和火局用手机往里边照明,四处看了看,也都对地上完整无缺的尸骨与皮毛心存疑虑。火局说,这厚厚一层骨架堆在这里,少说也得几年的时间,可以肯定这里是个常住的所在,而至于什么动物进食不撕咬猎物,很有可能是秃鹰一类的猛禽。
文雀则说,他之前就推测过,通过吸血让猎物丧命的动物,大概是成群的蝙蝠。普通的蝙蝠只吃蚊蝇小虫,人畜不犯,但是有一种保加利亚蝙蝠,专门以吸血为生,在北纬30度到50度都有分布。
这种蝙蝠个头极小,只有普通蝙蝠的一半大小,但是动作敏捷,飞行起来迅捷如风,来去如闪电,又在夜间成群结队地行动,袭击附近村落中的牲畜。据说这种蝙蝠结队的形状类似人形,人们因为不明所以,再加上心中忌惮,就把蝙蝠群误传为人,吸血鬼的传说大致也就是这么来的。
而至于山妖的说法,基本是本地关于吸血蝙蝠的俗称,和欧洲的吸血鬼属于异曲同工。再说洞内的尸骨,可以这样推测,成群的吸血蝙蝠外出觅食,发现猎物后群起攻之。猎物失血过多昏迷,蝙蝠群就把猎物带回巢穴,以供不时之需。所以,这里才有厚厚一层白骨。
我们听完文雀的推测,心中都觉得十分合理。从洞内的白骨也可以看出来,体型最大的动物也就是山羊,看来蝙蝠群的力量有限,一只羊的重量已经是它们搬运的极限了。尽管如此,它们的行动还是很隐蔽,如果不是我们发现,这个洞口可能还不会重见天日。
海龙听完之后撇了撇嘴,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表示对这些蝙蝠偷杀自己羊的愤怒。表示下次一定带着汽油来,把这个贼窝付之一炬,以绝后患。我也稍微安心下来,这要是在搞出什么山妖这等怪物,堪称生命不堪承受之重。
文雀补充道,如今是冬末初春,蝙蝠都在地下冬眠,所以这里除了尸骨毛皮,空无一物。如果我么那是夏天来,一定会看到洞顶倒挂着的黑压压的蝙蝠群,再向如今这样贸然地侵犯它们的领地,说不定会受到致命的攻击。
文雀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测,在山洞里转了一圈,果然在接近内壁的浮土上找到了一层蝙蝠屎。我们不禁对文雀的见识感到肃然起敬,能够如此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人,我见过的,除了文雀,那就是火局了。
火局看着文雀点了点头,虽然文雀的说法很明显推翻了猛禽巢穴的推断,可他脸上便没有什么尴尬的神色,反而满面红光,指着洞壁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古墓的位置,也就找到了。”
我们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不免吃惊。只见火局走到洞壁前,用手抚摸壁上的岩石说道“你们看,这里的石头是不是和周围不同?”
我们仔细看去,火局手边的石头和四周墙壁却是不同。整个洞穴的花岗岩洞壁都是黑灰色的,看上去黑咕隆咚,而且凹凸不平,奇形怪状。不过,火局手边的那部分,虽然也是花岗岩,但是颜色较浅,呈淡淡的铁锈色,而且表面相对整齐光滑,似乎经过人工打磨。
碌碡对这些事情是没有耐心的,便和火局说,我说领导,您也就别卖什么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得了。
火局哈哈一笑,指着手边铁红色的墙壁说:“这里应该不是本来的山壁,而是后来补上去的。也就是说,这条山洞原本没这么浅,是个直通山体内部的通道,不过出于什么原因,才故意封死。这条通道,要么是修建陵墓时留下的,要么就是厚实的盗洞。”
我一听是盗洞,心里最后的希望也是沉大海了。无论怎样,这里有古墓的事情基本上坐实了,剩下的恐怕就是破壁之后,进去探索了。我不禁在心里长叹,装病的事情也就提上日程来。
火局见古墓的事情有了眉目,连连夸赞我慧眼识珠,找到了关键的证据。我佯装笑笑,心里却在抱怨。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剩下的就是上报,等待决定。我们退出那条沟壑,用石头在山脚下做了标记,以便下次来的时候方便寻找。
标记垒成以后,我们先和109局通了电话,文雀向黑脸大汉作了报告,而火局也有必要通知林局。消息当天就逐级上报,到了总局。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原地待命,等待上方做出决断。
因为上次的经验教训,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退回喇嘛沟村等待结果。我此时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如果命令下来,不让我们参与那是最好,但凡有进一步探索古墓的苗头,我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肯定装病不去。
在喇嘛沟呆了两天,火局终于接到林局的电话,让他派几个人回109局,帮忙搬运物品,上边的命令已经下来,要我们整个小组进行初步的勘察。我一听如此,心知是躲不过这一劫了,便立马和火局请假,说身体很不舒服,应该是得了重感冒,希望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出乎意外的,火局没有同意我的病假。他派文雀和碌碡在海龙的带领下,回龙城帮忙拿东西。而我因为“有病”,就地疗养,火局还让黄大爷招来了一个赤脚医生,抓了几幅中药。
我心中凄凉至极,知道装病可算是一个糟招。没能回龙城不说,还得强灌苦药汤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不知原由的火局,对我还挺关心,又去镇上买来一些感冒药,每天催促我吃下去。
我见这中吃药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是药三分毒,说不定在喝几顿,没病也也能毒出病来,便想着说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吃药。可是病要是好了,我就没有理由不进山,心中万分纠结,在等待的几天里,堪称是度日如年。
有一天傍晚时分,我正躺在火炕上思索这些事,心中正埋怨这个火局看上去慈眉善目,怎么做起事来如此别扭,我请假就老老实实给我假又能怎样?想着这些,心中不免烦躁。就在这时,火局走进屋里来,他在门口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便走进来,插上屋门。
我心说火局这是搞什么鬼,干嘛偷偷摸摸,一改往日老干部的本色,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还是他对我装病的事有所发觉,如今来找我麻烦?这么想着,我心中便的忐忑起来。
火局找个凳子坐在我面前,递给我一根烟,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简同志,你认识龙清潭这个人吗?”
龙清潭就是我小舅舅的名字,火局突然问起这个,让我感到十分奇怪。我听完后点了点头说,认识,我就是他的外甥。领导问这个有什么吩咐?
火局笑着点着了烟卷,说:“那就好办了。实不相瞒,龙清潭是我们的领导,这次任务就是他特别指派下来的。”
他说道这里,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领导拖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你窃听切记,但不要说出去,就算是签了国家级的保密协议。这件事事关重大,弄不好我们都会受到牵连!”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连连点头。
火局说道:“这次任务从表面上来看,是个越级的联合行动,内地里却是个锄奸的任务!”
我一听锄奸两字,吃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这件事从何说起啊?怎么就平白无故来了个锄奸的任务?再说,究竟谁是奸细?
火局解释说:“你不要声张,事情使这个样子的。”
他说,原来上边的联合行动已经布置得十分严密,矛头直指那群非法入境的雇佣兵。通过多方面的调查和分析,上边已经确定入境的雇佣兵不止造访盗王墓那一队,从请报上讲,应该还有十几人散落各地。
很快,这些雇佣兵被锁定在广西某个村落里,联合行动小组派出特种兵前去抓捕。但是这次行动却失败了,经过事后的分析表明,就是文雀的盗王墓探索行动,使雇佣兵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从而让远在广西的雇佣兵大本营望风而逃。
他说完这些,我心中不禁紧了一下,意识到一个极为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文雀就是上边怀疑的内奸。我心中惊骇至极,练身体都有些颤抖。这个消息实在太让颠覆了,虽然文雀看上去牛逼轰轰的,不招人待见,但他怎么会是内奸呢?
我马上反驳道,不可能,领导,文雀绝对不会是内奸!
火局长长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说:“也难怪你不相信。在接到任务的时候,我心中也是有疑惑的。109局文雀的大名,我们在总局也是听得很多,堪称如雷贯耳。他屡破大案要案,一直是我们的得力干将。但是,有一点是不能否认的,那就是盗王墓中,留有文雀的名字!”
他说起这个,我马上想起了这倒是事实。盗跖正殿的墙上的确留有“文雀,我回来了”的文字。当时我心里就很疑惑,但当时事情很多,我也没来得及深想。不过,这个又能证明什么?
火局说:“我们都能看出来,那段文字,肯定是之前那批雇佣兵留下的。这就说明,在雇佣兵内部,一定有认识文雀的人,或者说,是文雀认识的人。这样的情况本身就令人玩味,要知道,洪爷也是打入雇佣兵内部的人,而洪爷和文雀又是多年的搭档,亲如兄弟……”
他说到此处,便停住了。弦外之音,不言而喻:文雀有可能和雇佣兵有瓜葛。最坏的情况是,文雀就是他们的同伙,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也就讲的通了。
我呆呆地想着这些问题,心中仿佛打完了五味瓶,实在不是个滋味。这个问题想一个循环不尽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文雀真的是内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