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离我不到几步远,身着锦衣华袍,罗裙鲜艳,头上挽着发髻,其上珠光宝气,俨然是个古代贵妇。她娇颜若雪,两腮桃红,明眸卧蚕,垂发于肩,****微露,身段婀娜,是为绝世美女,顾思西施貂蝉,昭君玉环也无过之。
他见我和碌碡转过身来,便轻舞长袖,连移玉步,就地跳起舞来。霎时间,倩影流离,束带飘飞,或起或落,宛若天仙。我看得如痴如醉,心神荡漾,她或近或远,以眉目送情,我见她眼中柔情似水,便缓缓向她跟去。
她见我走过来,面露笑意。看了这笑容,我心中便如吃了蜜糖一般甜美,神情有些恍惚,在也想不起其他事情来,只顾着跟随她的身影向前。正行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挡住我的视线,我仔细一看竟然是碌碡。
碌碡脸上笑意粲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贵妇,眼睛眯成一条线,双手放在胸前,只顾着要去拽住她。但是她身姿轻盈,碌碡的手指眼看就要碰到,她却灵动地一个回身,将碌碡远远地落在后边。
我脑中只想着碌碡要跟我夺这贵妇,心中不禁有些愤慨。迈开步子,抄起手就拽住他的衣服后襟,狠命向后一拖。碌碡虽然体型庞大,但此时完全没有防备,被我猛力一拖,向后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碌碡知道我在算计他,怒睁怪眼,抡起拳头就要打我。我也不知怎地,竟然不知自己难敌碌碡,也不去躲避,还伸出手去遮挡他的拳头,后果可想而知,我受了碌碡狠狠一击,瞬间被揍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前面的贵妇见我们止步不前,也停住脚步。竟然开始宽衣解带,将外层的百花锦衣脱了下去,露出里边的薄纱夹衣来,其下丰满双 乳依稀可见。碌碡见状便弃了我,笑呵呵地继续向她走去。
我看的心急,也想追上前去,但是因为吃了碌碡重重一拳,脑子里如同灌了糨糊,晕头转向,一时竟然站不起来。再看那妇人的时候,已经将薄纱夹衣也脱了去,上身赤 裸,此时正在褪下罗裙,因为我这个角度看得是侧身,已经能够看见雪白的臀部。
我见状如此,不禁起了生理反应,顿时口干舌燥,脸红得发热,心脏跳动得如同急促的鼓点一般,霎时之间,此处的各种味道一股脑钻进我的鼻子里,我脑中反应不过来,只能被动地按个判断。
我因为站不起来,心中不甘,便在众多的气味中寻找这贵妇的体香。她有沉鱼落雁之貌,气味也必然是岸芷汀兰般馨香。然而,我寻遍诸多气味,或恶臭或腥臊或腐败或发霉,两处血腥汗臭味,那必然是我和碌碡,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的气息味道了。
也就是这一下,我猛醒过来,如果这其间没有她的味道,那说明了什么?是了,她很有可能根本不存在!想到这里,我脑中那一团粘粘糊糊的东西突然消散干净,脑筋变得灵光起来,思绪也恢复正常。
我猛醒过来,不禁心中大惊,如果那妇人不是真人,要么是不干净的东西,要么是一幕幻影,不管是什么,一定对我们不利!我见到碌碡还在向着赤 裸的贵妇走过去,害怕他中招,一边大喊,一边挣扎着起来要去拉他。
我的警告传到碌碡的耳朵里,却换来了他的咒骂。我跑上前去,想要拉住他,却气力不济,几番被他打倒。不知这女人用了什么招数,竟能迷惑我们,此时碌碡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我又拉不回来他,心中无限焦急。
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了黄莺,便心生一计。按照我的经验来说,虽然这女人能迷惑人,但也不是完全剥夺人的思维,只是阻碍感性思维的运作,其理性部分是没有影响的,所以我才能半路解脱出来。
碌碡对黄莺的爱慕已经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这虽说起源于感性思维,但是如此深刻的爱恋,应该早就深深刻在脑海里,变成了下意识的感觉,也应该是算是理性思维的一部分了。我也不知道这个念头对与不对,但当时情况下,也不容我多想,鬼知道碌碡前方有什么危险?
于是,我对着碌碡大喊道,碌碡你个不要脸的,你跟这个娘们跑了,莺姐怎么办?
我害怕不管用,连连重复了三四遍。话音未落,碌碡果然停下了脚步,我见这个办法奏效,忙跑过去拉他,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迷离不定。我又说起了黄莺遭天谴在家养病的事情,碌碡这才完全缓过神来。
我忙和他说明我们应该是被眼前的裸 女迷住了,碌碡惊魂未定地点点头,我们两人都不敢再看那贵妇,生怕再次被迷惑住。我们原地站定,等了好一会,那贵妇的身影便慢慢消失了,四处通明的光亮也登时消失,变为一片黑暗。
我和碌碡此时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广场的一个边缘,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一道深深的壕沟,我用手电向下照明,发现壕沟里倒插着无数的青铜锥子,其上还有极具凌乱的尸骨。
我和碌碡看罢,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这贵妇连连后退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引入陷坑中,来个万箭穿心。碌碡见状,忙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他说:“要不是你,我现在肯定被扎成马蜂窝了。”
我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将之前的经过统统说了一遍。碌碡说:“要不是你鼻子灵,我们都玩完了。”说完竟然低下头去,似乎十分悲伤。我从未见过他面露悲哀的神色,心中好奇,便追问原因。
碌碡抬起头来,眼圈泛红,说道:“我就算死了心中也不会悲伤。只是刚才的事情,我被别的女人所迷,觉得对不起黄莺。我自认为对黄莺刻骨铭心,可以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如今看来,也是自欺欺人。”
我笑着劝他说,你这就想多了,就刚才那个美女,别说是你我,搁谁也扛不住。异性相吸本来就是自然法则,哪是我们能阻挡得了的?再说,这美妇人肯定是那老道的机关,那老儿奸诈狡猾,我们两个人中了他的机关,也不算可耻。
碌碡听完点了点头,稍稍平静了些,擦了擦眼睛,脸上还是不悦。我心知他这是对黄莺心存愧疚,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他,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眨眼的主,没想到还如此情深意长,也算是个奇男子了。
我们稍微歇息一下,我也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痕。刚才吃了碌碡一拳,左脸肿的像个馒头,这次不管怎么说,肯定是要破了相了。直到这时,我们自视裆 部,还兀自顶着帐篷,都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大难不死,便对这个机关略加商议。碌碡发现在壕沟的对面,竖着一堵高墙,上边是朱红刷面,显然贵妇的幻影就是从这里映照出来的。这个迷惑人的机关一如老道之前的作风,都是利用幻象迷惑心智然后从中取事,老道也是个玩心的主。
而至于贵妇是如何夺人心魄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老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从视觉上做文章,本来就是他的拿手好戏。也可能是这个贵妇本身就有这样的气质,容易让男人意乱情迷,正好被老道利用。
听我这么推断,碌碡喃喃自语道:“那这个机关可是有缺陷,要是女人下来,这机关就完全失去效用了。”
我点头称是。
知道此处再无风险,我们便回到木板阶梯前,继续前进。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我们害怕再重机关,虽然心里急着要进去,但还是静下心来四处察看。这一看果然是有结果的,就在我们身后的高台上,分别树立着两块巨石。
这两块巨石都是一样高,上边刷着朱红,显然是幻影璧。这两道幻影璧分别面朝正中的正左两道阶梯。我们看罢便开始讨论。碌碡吐了一口吐沫说道:“幸亏我们看了看,要不然必定又要中招。”
他说,有幻影壁的地方必然有幻象。既然幻影璧正对着两处阶梯,很有可能这两处阶梯都只铺了一半木板,虽然看上去一样,走上去可就麻烦了,一个不注意便失足落下来,那地方有两层楼高,掉到水里肯定没了半条命。
我觉得碌碡说得很有道理。从一开始我就十分迷惑为什么要弄出三条通道,原来其中的两条也是用来迷惑人的。按照常理来说,进入到这里的人看到正中笔直的天梯,一定以为是正道,有发现前边的几根都铺有木板,也就不疑心,但是贸然前进到中央时,必然跌下来。这又是老道的诛心之计。
我和碌碡看破了老道的设计意图,心下都是高兴。于是撇了正中和正左的天梯,取道向右,准备从右边爬上仙阙。此处向右是向上的台阶,我们拾阶而上,到达右边的高台。用手电一照,便看到前方是一条甬道,直通到尽头,而木板阶梯的位置,却在当中。
我们还是谨慎前行,步步为营,以防中招。此处甬道不甚宽敞,是依墙壁修建而成,左侧就是冰冷的岩壁,右边修成回廊的样子。甬道的地面,都铺着八角青砖,一块一块棱角分明,在靠近回廊的这一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青铜柱子。
这些柱子半人多高,有碗口粗细,柱身上刻着云雷纹饰,令人奇怪的是,柱顶趴着一只青铜蛤蟆。细看之下,我和碌碡不禁大惊失色,这些蛤蟆背生双翅,嘴内都有两排针尖一般的牙齿,这不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吸血蛤蟆?
回身再看墙壁上,居然画着彩色的壁画。因为下方有湖,水汽蒸发很是潮湿,原来色彩鲜明的壁画已经褪色,斑斑驳驳,多处都已经剥落下来。但还是难掩其栩栩如生的画风,和惟妙惟肖的内容。
我和碌碡不禁由衷赞叹匠人的画工,连连称奇。很显然这是一组叙事图画,我和碌碡便从头看起。但只看过壁画开头的部分,我就觉得十分恐惧,甚至有些后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