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上女孩给严明提供了重要的信息,问清楚飞贺县在哪之后,严明谢过那两个女孩,起身赶往飞贺。
原来,严明醒来的这个小渔村吉津町,是日本南端宫崎县的一个海边渔村。飞贺县位于宫崎县的西北边,也是个沿海城市。冬季日本沿海的风向是从西北吹向东南,严明之所以会在吉津町被救起,大约是随水流漂了这么远吧。
严明一路英语加中文问路,竟然总能遇到来此地游玩的华夏人。严明心里叹道,国人真是无孔不入,有美景的地方,就有国人身影啊。
这一路寻来,严明还算顺利,傍晚时分已经到达了飞贺市区。在路人同胞的帮助下,严明顺利找到飞贺县警察署,当他下了出租车,站在路边看到“飞贺县警察署”几个大字时,简直像看到了光明的希望。
“你好,我想问一下,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空难幸存者,是在你们这儿吗?”严明用英语问警察署接待室的那个警察。
“啊,你问空难幸存者啊,他们不在我们这儿,在医院接受治疗和观察。哎呀,太惨烈了,飞机残骸现在还在打捞中,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那个海域海底地形复杂,不太好办呐!这两年老是有空难发生,真是让人都不敢坐飞机了啊!”
严明看着那个很有交流欲的警察,及时打断了他的感叹,“那么,请问,他们在哪家医院?”
“哦,他们啊,就在飞贺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我说这位先生,你认识那两幸存者?你不会是记者吧?现在可是不允许采访他们的哦,他们还没脱离危险期,是不允许被打扰的。不过如果你是飞机上乘客的家人或朋友,我们可以开张证明给你,你就能见到他们啦!哦,对了,失事飞机上的乘客名单正在核对中,警方和航空公司方面也正在联系他们的家人。”
“我是他们的朋友,”严明又及时打断了那人的唠叨,“那么,您能给我开张证明么?”
“朋友啊,那你朋友叫什么?我来看看在不在那架飞机上,如果不在的话,你就应该感到庆幸啦!哎呀,两百多个人呐,只活下来两个,你最好祈祷你朋友不在那架飞机上。你有没有联系过你朋友?你确定现在联系不到他吗?”
那个警察一边说话,一边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好啦,航空公司提供的名单都在这里,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你确定他们最后真的上了那架飞机吗?”
那个警察终于抬起头来,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严明。
“我朋友,一个叫方文静,一个叫李红兵。”严明说的有点艰难。
在这之前,他一直相信他的两个朋友和他一起逃出了那架飞机。在他的记忆里,他拉着他们从水下浮起来,向着水面上的阳光无限接近。可是后来的事,严明不记得了。
现在被这个警察问起,又一再强调失事飞机上只幸存两人,严明忽然害怕起来,他怕他的记忆出错,那不是现实,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梦。他怕他再也见不到他的朋友方文静和红兵大哥。
“哦,真抱歉,先生,你的这两位朋友,他们都在乘客名单上。”那个警察的声音低了好几度,带着一脸的同情又看了看严明,“我再帮你看看那两位幸存者的资料,不要担心,我们要为逝去的人致哀,但是不能被悲哀打败。坚强点,朋友!”
那个警察还握了个拳头,看着严明振了振手臂。严明只好沉着声音回应他,“谢谢你!”
那个警察又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看着严明的眼神更小心了,他用更小的声音说:“这位先生,幸存的那两位乘客,不是你的朋友。真抱歉,太遗憾啦!”
这时,不知哪间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大作,有人接听了电话,接着,那个办公室响起一阵欢呼,然后有人跑到走廊里,大声说着什么,更多人从不同的办公室里跑出来,一阵嚷嚷。接待严明的那个小警察也兴奋起来,对着严明一通叽里呱啦。
“什么?”严明茫然地问。
“哦,我的朋友,”那个警察连忙换成英语对严明说:“刚刚发现了一大批幸存者,那架飞机上的,南端的一个小岛上。哦,天呐三十八个人,三十八个幸存者。”那警察隔着工作台,双手把住严明的肩膀连连摇晃。
严明心里也是一阵狂喜,三十八个幸存者,他不相信里面没有李红兵。
“他们在哪儿?我能一起去看看吗?”严明看到有警察飞快地向外跑去,边跑边下着指令,楼上也有警察飞奔下来,看起来是到门外整队集合。
“他们是要去那个小岛吗?”严明指着那些警察问接待他的那个人。
“是的,那个小岛是荒岛,没有居住,涨潮的时候还时常被海水淹没。幸存者们在那儿呆着肯定不好受,要去尽快把他们接到陆地上来。”那个警察一边给严明解释,一边走出接待工作台,往指挥下属集合的那个警官走去。
“我帮你问问看。”
严明看着那个小警察在警官身边说了几句话,又回身指了指严明。那个警官看了过来,圆润的脸上,眼神里却有一种肃杀之气。
这是个狠角色,严明心里想。
可是那个狠角色却对严明点了点头。
那个小警察很高兴地跑了回来,“长官同意了,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接人。”
“谢谢!”严明对这个小警察印象很好,虽然啰嗦,可是真的很热心。
那个警察也高兴地给严明鞠了个躬,“很高兴能帮到你!”笑呵呵地看着严明往外走去。
去接人的警察派出了一架水陆两栖直升机,载着医疗队先行出发,又派出两艘快艇,带救援人员和严明一起出发。
出事海域水面地形复杂,是大陆架交接地带,活动频繁。再加上位于日本岛和朝鲜半岛南端,受季风和洋流影响,水面以下暗潮涌动,十分危险。
发现幸存人员的那个小岛,是个面积很小的荒岛,一年中有一半时间在海平面以下,十分荒凉。在那样的小岛上,可能连淡水都找不到。
严明跟着救援队到达小岛上时,飞机已经到达,正停栖在水面上,在傍晚的霞光里,象一朵飘摇的金色的希望之花。
天快要黑了,为了保证把所有人在天黑前带回陆地,救护人员分工合作,速度很快的工作着。救护人员把所有人都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现这些人都没有严重的外伤,只是受到太多的惊吓。且这几天的海岛生活,也把大家折磨得形销骨立,神情恍惚。
把身体最虚弱的几个人小心地送上飞机,给他们输上营养液,两栖飞机先飞走了。余下的人将分乘两艘快艇离开。
严明一到海鸟上,就在人群里搜了一圈,可是这群人里,既没有方文静,也没有李红兵。严明蒙了。他呆呆地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望着远处的海面一声不响。
上了快艇,严明仍然不做声,那个警官看严明情绪低落,问他:“怎么,没找到你的朋友吗?或许他们顺水漂到别的地方了呢,我们的人还在搜寻,不要泄气。”
旁边的获救者有人看清楚严明的模样,遥遥地跟他打招呼,“嗨,这位先生,你就是在飞机上跟黑衣人搏斗的那个人吧?幸亏你提前通知我们,我们才来得及穿了救生衣。你的朋友,他也在飞机沉没前逃离了飞机,可惜我们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很多人都失散了。”
他们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之后又在这个荒岛上等了两天,一共三天过去了。如果红兵大哥和方文静没能登上陆地,他们在海里生还的可能性就很渺茫了。
严明满心担忧,深恨自己到关键时刻起不到作用。如果当然能保持清醒,他怎么会丢下朋友,自己独生呢?可是,当时倒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还没浮出海面就陷入昏迷?
严明不甘心这样被动地等待,他问身边的警官,“我能借用你们的快艇吗?”
“你不会是想自己去搜寻朋友吧?这样太危险了,你不懂海,船离开陆地就是一片茫茫,你知道要往哪儿去找?”警官对严明说,“你要相信我们,只要有人存活,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可是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而他们,如果遇到的是今天这样的,有可能被海水吞没,没有食物和淡水的荒岛,他们还能等支撑几天?
严明坐立不安,回到飞贺县警察署后,申请加入他们的搜救活动。严明的焦虑和迫切的神情打动了那些搜救人员,他们同意了他的申请。
又找到一批生还者,从他们那里,他们知道应该有更多的人在飞机沉没之前,逃离了飞机。那么,只要他们运气好,穿着飞机上的救生衣,还能在海面上漂浮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漂到附近其它小岛上去。
于是,搜救队又一次讨论了这几天那一带的风向和洋流后,又开始水面上大面积的搜寻。
严明所在的那个搜救队,因为严明自己就是幸存者,所以大家都愿意听听他的意见。在地图上明确了飞机坠落的位置后,他根据自己漂流的方向,向搜救队建议了一个搜寻方向。
茫无涯际的海面上,冬日的阳光照耀,海面看起来平静而安祥,可是严明心里总是不平列,他在心里把所有的神佛都念了一遍,请他们保佑红兵大哥和方文静平安无事。
两栖飞机低空飞行,严明和其他搜救队员仔细地盯着海面。每遇到有大小岛屿的时候,他们都会停下来,上岛找一找。
这一片零星岛屿特别多,有火山岛,也有珊瑚岛。大些的有人居住,小些的则荒凉无比。他们跑了两天,那些搜救队员都有些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