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深一手开着车,一边转头问她。沈曼辞摇摇头,不说话,其实她也没什么胃口。
“送我回酒店吧,我想休息。”
他点头,迅速掉了个方向。
回酒店的路上遇见刚巧从外面回来的斯图尔特,看到封如深搂着她的肩膀慢慢地走,忙走到跟前去。
“你还好吗?刚才表演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大对劲,听说你的脚受伤了。”
沈曼辞抿着唇点点头,似乎不想多开口。
他眼里的关切封如深看的一清二楚,向他点点头便带着她回房间去。
给她上完药,封如深出去叫人送了吃的进来,在他威逼利诱下,沈曼辞吧啦了几口就再也不肯多吃了,做到床上发呆。
“又不是什么大病,看你憔悴的,来,笑一个。”
他坐到她面前,捏着她的脸向上拉,沈曼辞刚想伸脚去踢他,连忙又收了回来,见她吃瘪的样子,封如深落井下石地坏笑。
沈曼辞瞬即换一条腿去踹他,没想到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弹,沈曼辞一紧张,用劲收回来,连带封如深也跟着倒下去。
要看两人就要扑到一起,封如深双手稳稳地深撑在她的身侧,俯视着她,沈曼辞惊讶出神,呆呆看着他。
口袋里的手机不适时响起,沈曼辞一瞬间从恍惚中抽身,尴尬地收回目光。封如深笑得讳莫如深,站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对方开口。
“马德里的风景怎么样?”
“还不错,这里的人更是美不胜收。”
他背靠在雕花铁栏上,目光放在房间里的沈曼辞身上,她正单脚着地,一跳一跳地走进卫生间,扶着墙关上门。
“封如深,你任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知道什么时候该收一收吗?”
“我家的事你比我处理的好多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有孟良鸠,我怎么觉得在她身上你总是小心翼翼的,你在害怕什么啊?”
他的反问一度让电话那头的孟良鸠沉默片刻,封如深有耐心地等着。
“我怕再和你说下去我会忍不住直接飞过来。”
“你猜猜看,是你的飞机速度快,还是我的行动快?”
他语意双关的话听起来尤其讽刺,孟良鸠不再接话,只突然传来一阵嘟嘟挂断的声音,封如深不由得冷哼。
他的神色冷峻起来,又重新拨出一个号码。
“宗仁,现在可以点到为止了,人家好心帮我们。解决了公司里那些老顽固,封家就可以正式重新步入正轨了,过几天我就回来,我希望到时候,你不会让我失望。”
房间里,沈曼辞从卫生间里跳出来,磕磕绊绊,险些摔倒,封如深皱着眉头挂掉电话,匆匆走过去,一把把她抱回床上放好。
“我要去拿那个……”
他斜眼看她,用略带威胁的语气说道。
“康复前别给我下床,脚废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经历了一次死亡,他对事对物的观念都不同了,沈曼辞能感受到封如深身上微妙的变化,这次她不过是小毛病,但他眉宇间的凝重却不容忽视。
看着他英俊的面孔,她闷声点点头。
不知怎的,他那双碧蓝色的瞳孔总蒙着淡淡的阴郁,她记得,封秦天从出事到离开,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沈曼辞扯扯他的衣服,封如深懒懒地抬眼,配合她俯下身。她忽然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把头轻轻靠在他身上。
她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封如深措手不及,身体情不自禁地松懈下来。她发顶有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花瓣般的脸庞紧贴在他胸前,心脏的位置。
……
沈曼辞的脚伤恢复的很快,医生说只要不再持续大强度训练就不太会有复发的可能,詹娜老师也默许减少了她的训练量。
马德里的最后一场演出,她表演的格外卖力,因为某些缘故,原本定好的下一站法国的演出被临时改成了中国。
听说这件事,封如深也退掉了之前订好的回国的机票,转搭沈曼辞她们的那班。
一路上她都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封如深看在眼里,也没有戳穿她。
表演的第二天,坐在后台的休息室里,沈曼辞拿着手机,打出一串号码,光看着也不拨,犹豫了好一阵,终于打出去,她咬唇,却没接通。
他现在在忙吧。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回包里。
有人敲了敲门,沈曼辞诧异地转过去看,傅何时站在门口捧着一束花笑着。
“听说你来巡演,我哥特地嘱咐我来看看你。”
许久没看到他,却没有生疏,沈曼辞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花,忍不住问。
“他最近很忙吗?”
傅何时的笑脸一下子有些挂不住,笑得牵强,她有些疑惑,但也没细想。
“前段时间确实是挺忙的,最近……对了,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我替他为你接风不介意吧?”
被他看出心思,沈曼辞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可眼神还是流露出一丝落寞。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沈曼辞借口身体不舒服就回酒店房间,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连续换了几个频道都没有她感兴趣的,突然画面定格在一张熟悉的面孔上,沈曼辞松开按着遥控器的手指。
“据本台记者报道,近日,爆当红女星与某神秘男子高调出席某公司酒会,举止亲密,疑似有新恋情的势头……早前作为模特出道的这位女星曾与孟氏合作过商业片,知情人士透露,该女星与该男子相识已久,猜测该男子很有可能是孟氏的核心人物……”
画面闪过几张狗仔拍下的照片,沈曼辞的心跳立即加速,电视还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虽然拍的很模糊,但那人向来异于平常人,照片上携着那位女星,在她低头耳语的人,不是孟良鸠又是谁。
想起这么多天自己的思念和期盼,她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无知,一颗心就像落在冰窖里那样冷到彻底。
也难怪白天傅何时那样支支吾吾地敷衍她。
沈曼辞想笑,可嘴角却沉得怎么也抬不上去,带着怒气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冲到卫生间去洗澡。
她坐在床上用吹风机吹头发,神情呆滞。
敲门声传来,她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浴衣,拖着身子去开门,还未看清来人,迎面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压到门后的墙上,待她闻到熟悉的气味,孟良鸠已经侧头吻上她的唇。
刚才电视机播放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盘踞,沈曼辞恨极,奋力推开他向后躲。
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孟良鸠也不恼,伸手就要去揽住她,沈曼辞又向里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手。
沈曼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他暗地里养着的一个女人,想起你了就来找你,过了今天,明天又不知道把哪个女人搂在怀里。
她接二连三拒绝的动作让他的脸上呈现出愠色,也不再好脾气,直接扯住她浴衣的带子把她带进自己怀里。
“嗯,好香。”
孟良鸠在她身上嗅了嗅,用轻轻的语调低喃。
刚洗完澡,她身上有清爽的香味,头发半干半湿,乱蓬蓬的,衬的她素白的笑脸越发惹人怜爱。
“你说,这么久不见,我们该怎么把这段时间补偿回去?”
“你和别的女人玩的还不够尽兴吗?”
沈曼辞皮笑肉不笑地质问道,孟良鸠的笑脸一下子消失,这变化在她看来无疑又是一次伤害,可一瞬间,他敛去了先前的神情,换上一副清汤寡水的样子。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这样一说,沈曼辞的脸色更不好看,狠狠地瞪着他,却不得发作,他的眼睛好像洒进了清晖,悄然间包裹住她。
“你明明就有!”
“那你闻闻我身上有什么女人的味道?”
说着,他作势把她的头贴在自己衣襟前,沈曼辞轻轻闻了闻,隐约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有闻出什么来吗?”
孟良鸠深深地看着她,倒觉得她现在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格外可爱,嘴角饱含笑意。
沈曼辞回望着他,思念如潮水。
她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细弱的声音模模糊糊的。
“我怕我拉不住你,我什么也没有……”
她的示弱是最直接有用的利器,孟良鸠的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用手梳理她的长发。
“我知道,我知道的。”
沈曼辞抬头仰视着他,泪眼婆娑。
“那你和那个神秘的女明星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新闻了,你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天你是不是一直都陪着她?所以下午才会让傅何时来见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见他,自己的情绪会这样变化无常,甚至难以控制。有人说爱容易让人迷失自己,可她发现已经太晚了。
“你这么多天不是也和封如深在一起吗?”
沈曼辞忽然明白了什么,手一时僵住。
“你监视我?”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监视你,封如深丢下封家这么大的烂摊子跑到马德里,差不多X市全知道了,我不想知道都难。”
孟良鸠开口解释,他气的是她不主动联系他,还有,明明知道封如深对她有别的心思她也不避嫌,反而像对待好朋友那样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天。
“我对他真的不是那种好吗?”
“你没有他有,你就不能答应我离他远一点吗?”
她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浪费口舌,恼怒地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疾步坐回床沿边吹头发,好像要用吹风机的声音来掩盖掉他。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也不管她究竟能不能听清自己说话。
“我就是拿她来气你的,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你更生气的是我要你离封如深远一点吧?”
他用冷嘲热讽额语气说着,沈曼辞关掉吹风机,死死瞪着他,拿起一个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去,孟良鸠也不躲,准确地接住又扔回床上。沈曼辞气不过,重新打开电视机,似乎不想和他再说什么。
孟良鸠看了她好久,突然走过去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压倒在床上,沈曼辞整个人陷了进去,又弹起来,他已经支在她的身侧,完全掌控的范围,目光灼灼。
“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因为气愤,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像是绷着的一条线,一触即发。
“谈到他就恼羞成怒了?你要是再敢不理我试试看?”
他最讨厌每次两个人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她的沉默,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