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是魂魄么?”阿诺吓得嘴都合不拢,倒不是怕,纯属是因为惊讶到不敢相信。
“你希望我是魂魄?”冷登雲不过是冷冷淡淡的问,边说着边朝她又走近了几步,虽说脸色苍白却是有点儿鬼魂的模样,可是脚下的步子倒是有力坚定。
“这……”阿诺慌慌张张站起身来。
这确实是冷登雲啊,这张脸,她看了几十年,万不可能弄错的,只是明明,明明,裴玉都说了不愈,明明,张青都着了丧服。
难不成是故意骗她一人的?不可能啊,那些贼匪明明就是抓着这个准备入城的啊。
“你,你骗我!”阿诺登时有些明白了,起身就站了来。
“何曾骗过你。”
“那还故意着丧服作甚!”就算是为了给贼匪搭个桥说将军不愈那也就罢了,可是明明贼人都剿灭了还着丧服,那可不就是单个骗她玩儿了?
亏她刚生还是那般难过,到头来不过是逗着她玩呢。
“爱将战死我不该着丧服么?”
冷登雲一字一顿。
“……”虽不知真假,可是阿诺却哑了声,他都这般说了,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两人相对站了一会,阿诺突然意识到自己一身的女儿装,抿抿唇。
“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
“嗯,很早。”
“那你为何不揭穿我?”阿诺质问,这大概就叫破罐子破摔了吧,既然都已经知晓了大家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前生的时候阿诺就不是个喜欢隐瞒的人,到了今生沉稳了不少,性子还是在的。
“我又为何要揭穿你?”冷登雲说得大言不惭,弄得阿诺不由得反过去回想一下究竟该不该揭穿呢。
“我这是欺君,你若揭穿我,一来你排除了一个隐患,二来你还增大了实力,何乐而不为。”
阿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顶了上去。
“若是你哥哥云子破来了我还需多思考,既然是你来了,那便无需多虑了。”冷登雲想也不想就回答。
这是嫌她无能么?虽然没相对哥哥云子破她确实差了很多,这不只是她能力问题,还有性别,经历好么,他居然没这般的看不起她。
阿诺有些气,却是能忍着了,只是现在都已经揭穿了,就看他接下来究竟是还要假装不知晓呢还是直接将她提了过去呢。
气氛冷淡了一会,冷登雲顿了几分,向前走了几不,几乎是要靠了过来,阿诺心生了惧意,可是想着不能输了气势,又只敢直愣愣杵着,装作很是不在意。
“我若死了,你当真会这般难过么?”双唇微启,带着些眷恋的意味,阿诺身子一紧,甚至忘了要逃走。
“我若是死了……你当真会这般难过么?”冷登雲也感受到了她僵硬的身子,却没有停止脚步,一身白衣晃晃翩翩飞就到了她身边,一手渐渐抬了起来,逐渐靠近了她的脸。
他要作甚!
阿诺慌了神,却不敢挪步离开,与其说不敢,倒不如说是不愿吧,她好像有些留恋这样的感觉,他渐渐靠近的感觉。
冷登雲抬了手,从她脸上悄然滑过,替她拭去刚刚流泪还挂在脸庞上的泪珠。
“我若真的死了,你会这般难过么?”没有得到回答,冷登雲就一直问。
当温热的手指滑过的时候,阿诺清醒了一瞬,赶忙一躲,才没让魔爪再停留太久。
“就是我养的一只狗,有了感情死了也会哭好么!”阿诺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她替他这种骗子难过了,前生牵扯了她的一生,今生重回,如何再能让他扰乱了心扉?她是要替自己活的。
这可是明晃晃将眼见的人同一只狗来对比的,可是意外的是傲气不凡的冷登雲竟没有恼怒,他抓住的重点好像是另外的。
“你这是说你对我有了感情?”
阿诺气梗,这好像同前生的冷登雲有些不同啊,前生他是冷冰冰的,纵使她眼巴巴劝了再多,他也不愿意多同她说上几句,就算是那假装的温柔,他也是不会主动这样的说话的。
莫非是土地不一样?在京都和在西疆人都不一样了?
“这都是孟易凡的主意。”冷登雲突然转了话题,阿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之后才知晓他的意思是他诈死是孟易凡出的主意。
就说这种卑鄙下流的主意,也就孟易凡那种人才能想出了,骗人都骗了全套。
“我本就是中了毒箭,只是并无大碍很快就休整好了,只是贼匪逃窜去了西疆城,想要来个瓮中捉鳖孟易凡就出了这么个主意,把裴玉都骗了过去。你倒是出乎意料的勇猛,一口气就端下了贼匪。”冷登雲说着,轻轻略过了自己中过毒箭这事,看着他脸色苍白,就知晓这毒箭并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事,他受的苦也不少,“只是……”
说到一半不说了,阿诺愣了一会。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我没料想到你的反应……”冷登雲接了话,说着的时候阿诺还觉着眼花了,竟见到了他眼角隐藏着的笑意。
“我,我反应如何了……”阿诺嘟嘟嚷嚷,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回去吧,站着这儿凉。”冷登雲不回答她的问题。
阿诺才想起此时两人正傻愣愣站在这坡上,两两傻傻的相望。
阿诺为了给前世的哥哥云子破还有今生的冷登雲吊唁,特地跑了很远,穿了女装也不过是想真正当妹妹给哥哥吊唁。
谁知冷登雲怎生要寻到了这里,还见着她女装的模样。
现在两人站着,这四周都是荒无人烟的,倒真是有些尴尬起来。
西疆黑得快,夜里也算是凉,现在风吹来真是有些凉意了。
只是就算回去,她也不能跟着他就回去呀,他直愣愣还站在她身边作甚,莫非是要带着她回去揭穿她的身份然后……
阿诺左思右想,心里七上八下的,若是他真的揭穿她,将她送回了京都,那云家就完了,看来玲珑公主太子姜早就没把云家当自己人了,怕是要断了云家后路了。
“走吧。”冷登雲见她不动,伸手就拉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向前扯去。
阿诺一呆,因为刚刚没有注意,根本就没有去反抗,等反应过来之后人都已经被拖着走了,重要的是自己的手就那样被他拽在了手心,热乎乎的。
“你,你,你作甚!男女授受不亲!”阿诺拼命想要挣扎。
“你现在可是云子破云将军,我们两个大男人,何来男女授受不亲之说。”
这意思是根本没准备揭穿她女儿身?准备继续保留她的身份么?
可是若真是两个大男人,牵着手更奇怪好么?更何况一个还是女装。
可是冷登雲根本没想这个问题一般,攥着她的手越发的紧了起来。
阿诺是做梦都没想到今个儿会碰到这样的情景,居然是被冷登雲一路拖了回来,对的,一路上,一路都是拉扯着她的手,就算是到了营地也没有松。
阿诺挣扎。
“你着着女装天黑他们认不出的。”
冷登雲只是轻声说道,阿诺也不好继续挣扎。
西南角是安插了裴玉的人守着的,哨兵抹着黑远远就看到了他们,但是却能认出将军来,远远喊了将军安好就让他进了去,于是乎这一路上出其意外的平安到了她的帐子前。
天已经黑全了,火把亮着也只能依稀看出人脸。
“早些睡。”冷登雲站定,最后不过留下这么句话,转头就走,阿诺正想着刚刚走了那般的远,等会他还要再走回自己的营地么?
两个驻扎的也该有些远吧,就算他去裴玉的地方也是有些距离的。
“等等!”不过是小声喊了一句,他却听到了。
“何事?”
阿诺低了会头,“我的腾云在马棚里。”
阿诺低着头看不到冷登雲的反应,过了良久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刚想抬头,却听到顶上淡淡的声音。
“嗯。我知晓了。”
说完阿诺又觉得自己着实是在作践自己,脸一红,也不管他,急忙就蹿进了帐子,小苗已经等了她许久了,一直没敢离开,见主子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您可回来了,云副将都来寻你好几次额,吓死我了。”
“嗯。”阿诺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敷衍的回答了。
“呀,主子你的脸怎生这般的红,不是染上风寒了吧!”小苗有些奇怪,不过西疆夜里却是冷些,主子一出门还到这般晚才回来,衣着单薄怕是真要染上风寒。
阿诺吓了一跳,抬手一摸自己的脸,果真是烫的不一般,只好敷衍过去。
“刚刚走急了……无妨,云副将寻我作甚?”赶忙的转移开小苗的注意力。
小苗一眼就看出自家主子心里有鬼,可是小苗毕竟不是云燕,脑子要灵泛许多,主子不爱说她也不多问。
“云副将就是说拿到孟副将的信了,说将军已无大碍了。”小苗解释,但是她并不知道还有将军“死”了这一事之说,完全不明白云副将何必特地来禀报。
但是阿诺商讨布局的时候,难免会拿出裴玉的信来做依据,比如有内奸,比如将军不治而亡。
所以孟副将给他消息时,才这般震惊,立马来禀告主子。
听闻这个消息,阿诺脸色又红了几分。
无碍无碍,自然是无碍了,攥着她还能稳稳当当走呢。当真是流氓卑鄙下流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