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苏,婉兮披着斗篷在院子中四处游走,身后春去、秋来跟着,在芙蕖居中散步,像是在物色什么。
最后苏婉兮在后院中看见一个正在扫落叶的小宫女,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模样,很是单纯。
小宫女看见了苏婉兮,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奴婢参见娘娘!”
这种从来只负责在后院扫地的宫女想必很少见到苏婉兮,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主子,心中定是难以平静。
苏婉兮细细打量地上跪着的小宫女,轻声道:“地上凉,你起来吧。”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起来,心里却渐渐踏实下去,心想着贵妃娘娘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你叫什么名字?”苏婉兮问着,观察着小宫女的一举一动。
“回娘娘的话,奴婢柳儿。”小宫女回答着,很是紧张。
苏婉兮微微一笑道:“柳儿,嗯。柳儿啊,你有看见本宫的玉镯子吗?“
柳儿紧张的回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没有看见。”
苏婉兮假装思考了须臾,随即道:“哎呀,定是落在了华风亭,你去帮本宫找找,那可是皇上送于本宫的,一定要给我找着再回来!”
春去、秋来相互疑惑对视,她们都知道,苏婉兮从未去过华风亭的,然而皆识趣的缄默不言。
苏婉兮说的风轻云淡,柳儿一听心咯噔一下,这话里的意思若是找不着岂不是不能回来了?可主子已经吩咐,她也没多想,连忙应着,匆匆赶往华风亭。
苏婉兮望着柳儿慌忙离去的身影淡淡撇过视线,华风亭自己去都未去过,怎会有什么玉镯子落下呢?
这芙蕖居里,也不知有多少宫人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她环顾一圈,也就为了找个想柳儿这样愚笨的人。
既然皇后提到了华风亭,有没有猫腻叫人去看看便是了。也只有柳儿这样毫无想法的人,一心想在华风亭寻找一只不存在的玉镯子,肯定整个华风亭都能被她翻个底朝天。
待那柳儿在华风亭寻个一时半会吧,即便什么东西也没找着,人总待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也总有个人知道。
明明只是初冬时节,清晨天色熹微之时天空便纷纷扬扬的落下了雪花。寒风习习,雪花越吹越大,最后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仿佛在用另一种方式演绎着一首曲子,那是闻着悲怆的祭奠之音。
苏婉兮披着雪白的斗篷站在屋檐下凝视着漫天白雪,瞳孔中掺杂着太多颜色,可远远望去,只觉得她仿佛犹如飞雪一般,毫无温度。
“竟下雪了,瑞雪丰年,看来是个不错的兆头。”她淡淡的说着,不喜不悲。
春去、秋来静静站在婉兮身后,与她一同望着雪景,也甚是陶醉。
“娘娘!娘娘!”
春去秋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倒是婉兮不急不慢的望着急匆匆跑过来的晴儿,也不责怪她冒失,只等着晴儿开口说话。
“娘娘……”晴儿还气喘吁吁,小脸被寒风刮得微红。
“慢慢说便是。”
晴儿连连深呼吸,待气息稍微正常,才连忙禀告:“娘娘,昨日你派去的那个柳儿被皇上给醉临了。奴婢去华风亭之时,只剩下几个公公在收拾了。”
苏婉兮今晨醒来看天在下大雪,倏地想起昨日被自己派出去的那个小丫头,想着那个丫头的双目分外澄清,与晴儿倒有几分相似,于是唤晴儿去将她召回来。谁知竟是这样的结果呢……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苏婉兮又转过身子仰头望着空中的飞雪,这一次她的眸中却多了几缕比雪花更为寒冷的凛冽。
皇后、宸妃?这动作也真是麻利。只可惜,我决不让你们如愿!苏婉兮兀自盘算着,如今她的处境十分被动,必须渐渐积累自己的势力,然后才能慢慢将绊脚石个个铲除!
正午时分,苏婉兮正欲用膳,便听见门外有吵闹之声,听见了响动,婉兮又放下筷子出去。
门外来着正是被侍卫挡住的邱紫与如月,侍卫要通传,可邱紫却一脸怒气,来势汹汹想直接闯入,而一旁的如月甚是无奈。
“让她们进来。”婉兮站在屋檐之下,微有居高临下般的冷眼看着迎面而来的邱紫。
“苏婉兮!你究竟几个意思?!”邱紫大步而来,怒气冲天。
苏婉兮扬唇淡笑,却道:“来人,掌嘴。”
不仅是邱紫自己,就连一旁的如月都吓了一跳,苏婉兮竟然命人掌邱紫?
“你凭什么?!”邱紫满脸错愕,她竟没想到自己来此会受到如此待遇。
苏婉兮目光凛冽:“就凭本宫是苏贵妃。”说罢,苏婉兮给几个年长的姑姑使了眼色。
姑姑都是宫中有经验的老人了,主子吃香她们也狗仗人势毫不惧怕,几步走向邱紫,两人架住了挣扎的邱紫,另一个人则负责掌嘴。
清脆的巴掌声甚是刺耳,下手的姑姑也毫不留情。
“苏婉兮,你个贱人……”邱紫被掌着嘴,却依旧口无遮拦。
如月实在看不下去,连忙求情道:“贵妃娘娘,邱顺容她脾气如此,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苏婉兮冷眼望去,邱紫的双颊已然通红,才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姑姑退下。
邱紫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眼晶莹,怨恨的望着苏婉兮大声道:“你凭什么!你自己得宠了就不想我得宠!昨夜明明是我的机会,你却还派人捣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月好好的怎昨日就一直缠住我!原来都是你指使的!苏婉兮!你好狠的心!从此之后,我邱紫与你势不两立!”她几乎歇斯底里的说出这一番话,目光犹如利箭,狠狠刺向婉兮的心脏。
苏婉兮却风轻云淡的笑着道:“那么邱顺容,今日本宫便明确的告诉你,这宫中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她轻蔑的指向邱紫,又继续道,“就休想翻身。”
邱紫霎时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苏婉兮,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气的浑身颤抖。
“苏婉兮!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如月顺从你你便帮她得宠,我只是不愿讨好你你便如此害我至此!”
“邱紫……”如月闻言,皱眉望着邱紫,欲言又止。
“我恨你们!”邱紫望着如月和苏婉兮狠狠说罢,擦着泪水便朝芙蕖居外仓促离开。
苏婉兮望着邱紫离开的身影,淡淡的撇过了目光。
如月幽幽长叹,上前去握住苏婉兮的手道:“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为她好,直接与她说便是了。”
如月是个聪明人,她一眼便明了苏婉兮是为了保护邱紫才不让她真正的成为皇上的女人。邱紫的性子单纯,又易得罪人,若真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只怕命是岌岌可危。如今皇上对婉兮甚是宠爱,几乎侍寝的也就是苏婉兮与宸妃居多,其余嫔妃皇上犹如茶余饭后的糕点一般偶偶试试滋味,想邱紫这般的女子太多,皇上早已记不起来,若不用些手段,恐怕一辈子便孤独终老了。
苏婉兮眸中微增一抹无奈,道:“不叫她真正的吃点苦头,她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呢。”
“可她就这样在宫中孤老一生,你就忍心吗?何不帮帮她,然后我们姐妹三人联手呢?”如月不解的问着。
苏婉兮却轻笑:“让她孤老也总比惨死好。况且……”婉兮静静望着天空,却不再说下去。
如月很是疑惑,况且……婉兮口中的况且是什么?她也不敢询问,婉兮这样做,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苏婉兮望着天空,而如月却如望着天空般的看着婉兮。望着天空的人,有的是满心释然,而有的,却是因为这浩渺无边的苍穹而感到畏惧。
皇上在华风亭醉酒宠幸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最后封了婕妤也就纳进了后宫再没理会过。
皇上会不小心宠幸了哪个宫女于宫人而言只是见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刚发生之时还偶有人议论,两三日一过,也就归于平静。
苏婉兮知道,皇后与宸妃联手想利用邱紫来对付自己,可她们也想得太天真了,即便这次邱紫真的被临幸,甚至日后被沈文喜爱那又如何?难不成邱紫若对付自己,自己便等着受死?
姐妹又如何?自己如今帮她,她若是在不知好歹,日后对自己刀剑相向,那么,她苏婉兮也绝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她的世界里,只要是不听话的棋子,不顺眼的绊脚石,一律都没有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