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年,再见之时,竟是这幅模样。
“沈靖渊!你混蛋!”苏婉兮双眸红肿狠狠看着沈靖渊。他竟然杀了忘忧!他杀了忘忧!
沈靖渊看着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苏婉兮,又看见了她身旁坐在地上哭成一团的乐春与如云,眸色更加阴鸷。
“这是你欠我的。”沈靖渊冷冷说着。
苏婉兮含泪冷笑:“我欠你的?沈靖渊你未免也太过天真!”
沈靖渊冷眼问道:“东宫的月儿呢?!你将她怎样了!”沈靖渊回宫的第一件事,先四处寻找了月儿。那曾经与自己约定好要一起逃离皇宫的女子,可是他出宫后在宫外整整等了她三日都不见她赴约,直到他病倒被人带走,永远的失去了月儿的消息。
苏婉兮闻言一怔,倏地泪水更加汹涌,脸上却露出了阴狠的笑容。“月儿?那个私自放你出宫的医女?早已被我赐了一抹白绫!你想找到她?去地狱吧!”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她都思念着面前这个男子,他的眼睛好了吗?他过得怎么样?有朝一日,还能与他再见吗?却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重逢方式,他竟然杀了自己最亲的姐妹!他再一次害死了自己最亲的人!
沈靖渊闻言犹如五雷轰顶,月儿……死了……他一直告诉自己,月儿只是没办法出宫来,他甚至不敢去想象,月儿惨遭毒手……
“你!”沈靖渊痛彻心扉,怒不可遏,目光猛地落到了一旁的如云身上,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拎起如云举在半空中,“我也让你尝尝失去挚亲的滋味!”
如云被举在空中哭得更加汹涌,小小手朝着苏婉兮挥动,口中含糊不清的唤着“娘亲”。
“不!”苏婉兮倏地睁大双眸,朝前而去。
沈靖渊看着苏婉兮如今狼狈的模样心中分外解气,冷冷道:“一命偿一命!”说罢举高如云欲向地上砸去。
“她是你的女儿!”情急万分,苏婉兮大声说出了真相。
沈靖渊闻言,手顿在了空中,觉得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苏婉兮,你的谎话未免也太过离谱!”
“沈靖渊,你已经害死了昊儿,难道还想再亲手杀了你的女儿吗?!”苏婉兮揪心的看着他手中的如云,惊魂未定。
沈靖渊怔住,不可置信问道:“你怎会知道昊儿的事情?”
苏婉兮含泪冷笑:“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
这时冉枭策马而来。
“属下参见皇上!”冉枭下马朝着沈靖渊行礼。
沈靖渊将如云一把甩给了冉枭。
“如云!”苏婉兮猛地一惊。
好在冉枭眼疾手快接住了如云,毫发无损。
“启禀皇上,逆贼已经悉数除尽!南宫天等人已纷纷被擒!”冉枭说着。
沈靖渊冷冷道:“好!把他们给我关起来!”
“是!”冉枭又看了看手中的孩子。
“沈靖渊,你谋权篡位就不怕被天下人所耻?!”苏婉兮呵斥着。
沈靖渊冷笑:“父皇的遗诏我已经找到,谋权篡位之人,恐怕不是我吧?!”
苏婉兮闻言浑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忘忧的遗体旁,缓缓垂下头,冷冷笑着:“原来是这样……”
沈靖渊也未曾想到,苏婉兮竟然会将遗诏藏于沈文的腹中!那日沈文驾崩,房中都是苏婉兮的人,为防遗诏被找到,于是便藏在了那样的地方!若不是后来赵绿初无意间的提醒,恐怕那份遗诏也将随着时间腐化成灰。
苏婉兮、如云与乐春被关押到了天牢的最深处,外面的一切都接触不到。
可是苏婉兮知道,如云沈靖渊带着遗诏回来了,名正言顺的登基上位,而自己在史册之中将会是一个千古罪人。
南宫天也被抓了,自己的党羽恐怕都已经悉数被沈靖渊给铲除,冉枭作为间谍埋伏朝中这么久,怕是早已经将自己的势力探知的一清二楚。
天牢之中阴暗无比,只有墙角一盏幽暗的烛灯静静燃烧着,将灭未灭。
乐春与如云紧紧拥在苏婉兮的怀中,已经许久许久了,两人仍在啜泣。苏婉兮抱着他们靠在墙角,目光空洞的看着那缕幽光。
“女皇……我要娘亲,娘亲……”乐春声音沙哑的说着。
苏婉兮闻言呆呆的看向乐春,乐春双目红肿,脸上都是污垢。
“乐春……”苏婉兮怔怔的唤着,这是忘忧唯一的血脉了,忘忧走了,可是乐春还在!“乐春!乐春!”苏婉兮抚摸着乐春的脸,“乖,别哭了,姨母在这儿呢……”
“娘亲呢?他还睡在宫巷里,我要娘亲……”乐春泣不成声。
苏婉兮亦是声音哽咽:“姨母会替你去找回娘亲的,别哭了,娘亲知道了会难过的……”忘忧,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我没有放虎归山,你也不会……而且你都是为了救我……忘忧……对不起……
垂拱殿中,沈靖渊终于穿上龙袍。
南宫天等人被流放边疆,上官霜儿也被沈靖渊从冷宫接了出来入住慈元宫封为了太后娘娘。白倾城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皇后,赵绿初也被封为了贵妃娘娘。冉枭被授予了安国爵,羞花被剥其公主之位,可依旧是安国爵夫人。
天牢之中,倏地一道光亮传来。
“姐姐!姐姐!”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苏婉兮一怔,顺着声音望去,如此熟悉的称呼……也不知道龙彦风如今怎样了……
“姐姐!”羞花疾步到了牢房外,看着苏婉兮泪水磅礴。
苏婉兮起身而去,动作微轻,怕惊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乐春与如云。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多少天了,若不是羞花来了,她都要觉得,沈靖渊恐怕是要将自己囚禁在这儿一辈子了。
“羞花,你还好吗?”苏婉兮看着羞花,她比以前憔悴了不少。
羞花抹泪,紧紧握住苏婉兮的手:“对不起姐姐,都怪我……那日将军回来,将我幽禁在了寝宫之中,我才得知了他的阴谋!可我想尽办法想要通知你,都被人给阻拦……对不起……”
“你受苦了……”苏婉兮心疼的看着羞花,“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羞花含泪道:“我……怀了身孕……所以暂时无事。”
苏婉兮这才微微放心,孩子虽是冉枭的,可至少能够让羞花平安无事。看来冉枭对羞花,并不是毫无感情。“那……爹呢?”这是第一次,苏婉兮如此称呼南宫天。
羞花微微一怔,哽咽道:“流放边疆,可是姐姐,你不用担心,以爹的势力,他可以直接回江南的。”
苏婉兮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沈靖渊竟然如此宽宏大量?没有株连九族,甚至是没有斩首示众……究竟为什么?“他……真的如此轻易的放过了他们?”
羞花道:“姐姐,都是因为你啊。虽然……当初的真相被公诸于世,可是百姓念在你的好都纷纷为您求情呢!这几日……皇上受不了舆论,一直为此事烦心。”
苏婉兮没曾想到,自己的付出,竟会在这个时候得到回报。
“还有风风呢?!”苏婉兮一颗心又陡然揪起。
羞花咬唇,低声道:“听说……那****被擒拿,送去关押的途中跳进了西湖之中,然后……溺亡……”
苏婉兮闻言泪水难忍,心犹如被利箭狠狠刺穿。不……他怎么会轻易的死去呢?他明明那么聪明,还武艺高强,自己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问他的,他怎么能就如此的离去……
“姐姐……”羞花语塞,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苏婉兮,听闻了忘忧与龙彦风的事情,羞花亦是伤心无比。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羞花坚定的说着。
苏婉兮拭着泪水,连忙道:“不!如今局势危急,千万别做傻事,否则定会连累到你!羞花……”苏婉兮低声道,“姐姐求你,帮一个忙……”
“姐姐说便是,羞花定会去做。”
“帮我……”苏婉兮噙泪,“帮我好好安葬……忘忧与风风……”
闻言,羞花也泪流不止:“太后娘娘她……”
“夫人,时辰到了!”守卫在门外不耐烦的说着。
“你快去吧,好好照顾自己,记得……”苏婉兮说着。
“姐姐……”羞花被宫人拖着离去,“姐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苏婉兮看着光亮再一次消失在眼前,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只要忘忧与风风能够入土为安,她不想他们躺在冰冷的宫巷里,更不想他们浸泡在寒凉的湖水之中……
忘忧……子右还没回来呢,你怎么能够先走?对不起,此生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你等我,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让我来陪你,走完那漫长孤寂的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