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与孟小冬的对赌让我尴尬不已。
她们赌的居然是我会不会上孙玉的床。
一篇文字读下来,我被孙玉的描写弄得大汗淋漓。她在文中详细地记述了我与她的点点滴滴,最后一句话写道:就算不与孟小冬对赌,我一样不会放弃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即响起孟小冬的喊声:“王者,你在屋里干嘛呢?”
我闷声答道:“我休息一会。”
“要休息回楼上去啊,我陪你。”她柔声说:“心情不好是吗?打开门吧。”
我拒绝了她的要求说:“你就不能让我静静?”
外边沉默一会,低声说:“好吧。”
脚步声离开,我轻轻叹息。我居然是她们的对赌工具!心里无端升起一丝怅然。什么爱啊恨啊,在她们的眼里都是不值一文的。女人其实比男人更令人不可思议,她们拿着背后的喜恶,毫无顾忌地践踏男人的人格底线。
孙玉在文里说,她不相信我会是个坐怀不乱的男人,美色当前,任何男人都一样,不会拒绝投怀送抱。
她说,倘若我真的拒绝了她,她会从心底瞧不起我。一个没有欲望的男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男人。一个刻意压抑自己****的男人,是最可耻的男人。
她们对赌的最后结果就是,如果我入了孙玉的壶,她将无条件配合孟小冬。如果我没有上她的床,她不会给孟小冬任何的机会。
我想了半天,突然醒悟过来,这一切,不都是为后来的王常举埋下了一颗沉沦的种子?
事情的发展真如孙玉所料,我确实没能抵御住她的诱惑,在海边的沙滩上,演绎了一出让我不敢想起的美妙之夜。
孙玉如火,于我来说,就是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随时可以将我烧成灰烬。孙玉又是一块冰,她冰山女神一样的模样,吓退了多少对她怀有觊觎之心的登徒子。这个集火与冰于一体的女人,让多少男人夜不成寐,垂涎欲滴啊!
日记翻了半本,鸡皮蒜毛的事有之,情感倾泻的有之,长吁短叹的也有之。或多字,或几句话,将一个朦胧的孙玉,淋漓尽致地活在我眼前。
她在笔记本里感叹,这辈子能有个孩子就是最大的幸福。她已经失去了人生最名正言顺的时光,她不想把未来赌在一生孤老上去。
当我看到这行文字的时候,我的心突然莫名其妙地提起来,紧起来,就像心里拉着一张满月的弓,随时能将自己击穿。
好在她的这段话说过后,后面连续几页纸都没再出现相同的字眼。但我的心提起来就无法放下去,我冥冥中感觉到,这句话一定会与我有割不断的联系。
果然,在看过一篇关于梁松的文字后,我突然被一行字吓到了。
“今天她没来,这很意外。”
“她总是如期而至,从来未曾迟到过,哪怕一天也没。从我开始知道自己是女孩子的第一天起,她就会在这一天按时赴约。”
“可是她这次没来,并且像不会来的样子,难道……”
连续两行省略号,像一只只孤独的眼,盯着我在看。我浑身便像长了刺一样的难受,额头上开始沁出来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按住蹦跳的心,不敢继续看下去,又翻回前面一章关于梁松的文字。刚才我看得很大意,只是粗略地走马观花浏览一遍,并没用心。但在一瞥之间,我仿佛看到过夏琳的名字。
翻回来再看,果真就看到了夏琳。
夏琳居然是孙玉的闺蜜!这让我很意外。
夏琳是梁松的红颜知己,我一点也不意外。
这篇日记,只是简单地记录了一些她与夏琳的一些往事。她在文中感叹说,做女人不能太辛苦,比如她自己,比如夏琳。
我有点想笑,她和夏琳辛苦了吗?这些女人就是太矫情,明明衣食不愁,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哪里又辛苦了?如果换做是我和苟麻子这些人的日子,她们还不会去死呀?
虽然我明白,她们所言的辛苦,指的是精神上的追求,但是对于尚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们来说,她们的矫情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将我们扇得无地自容。
我冷笑,愤怒,无奈。人生如孙玉,还有什么值得可以感叹的呢?
孙玉说,夏琳认识梁松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认识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这段时间并不低于梁松与翁美玲的婚姻。
夏琳的真实身份在这篇日记里得到了曝光。她居然是海关的一名工作人员,原来就在中山海关上班。
我突然想起来,梁松在未调来深圳之前,主管的不正好也有海关监管这一块吗?
这篇日记的点睛之笔还是最后一句话:但愿他们心想事成。
一本笔记本,让我心烦意乱。我恍如行走在一片崇山峻岭之间,有时候站在山顶,满眼辽阔,翠意盎然。有时候跌入低谷,一片混沌,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本日记里,我仿佛看到一张巨大的蛛网。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张网上的一个黑点,或许是已经被束缚了手脚待宰羔羊,或许是张牙舞爪要随时出击吞吃猎物的猎手。
我就是一只猎物,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大声说话抗议的资格都没有。
夏琳与梁松,有人说他们是一起出国的,至于这种传说,至今没有定论。毕竟没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出去,到现在,也没人可以肯定,夏琳与梁松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我听得出是孟小冬。
“开门,王者,我给你炖了汤,喝点吧。”她在门外叫我。
“我不想喝。”我说,将笔记本藏到枕头底下,起身准备去开门。
再不开门,孟小冬一定会怀疑。女人本来就是个疑心重的动物,对于女人这有的动物,唯有以假乱真,反而会让她们无所适从。
门打开,孟小冬端着一盅谈,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瞄了一眼,奶奶的,虫草汤,太高级了。
“老公,你辛苦了,补补。”孟小冬似笑非笑地说,眼光往我身后看,似乎想找出房间里还藏着一个人一样。
我干脆移开身子,将屋里一切情景,让她尽揽眼底。
我伸手去接汤盅,淡红色的虫草汤清澈得能看清碗底。这样的汤色,非得熬上三五个小时不可。
幽香入鼻,神清气爽。入口甘洌,但觉满嘴馨香。
小腹里一阵涌动,玉露丸似乎像一头小兽一样,迎着馨香而来。
玉露丸一动,我浑身便发热。四肢八骸开始有盈满的力气,放眼天下,唯老子独尊的气概便一发不可收拾。
孟小冬痴痴地看着我,脉脉含情地低声叫道:“老公,你好帅啊!”
我轻笑一声,长臂张开,揽她入怀。
她娇笑似憨,如浆糊一样沾上来,仰起一张脸,只是看着我,眉眼间全是笑意,再不说话。
“老公,你心里要是有心事,一定要给我说。两个人承担,总比一个人要强。”她说,探手入我衣服,轻抚我身躯。
我摇摇头说:“我没心事。我这人,一辈子不会有心事。有心事的人活得太累,我不想累。”
“真没有?”
“没有。”
“没有咋不回楼上休息?”她疑惑地看着我问。
“我不说怕你烦吗?”我捏着她的鼻子说:“一个人看一件东西看久了,就会审美疲劳。”
“你是东西?”她掩着嘴笑。
“我是。”我毫不介意地说:“世间任何物品,难道都不是东西么?”
她轻轻叹息一声说:“我怎么听着不对味啊?你是不是觉得看我审美疲劳了?”
我笑道:“如果有人对你审美疲劳,这个人看什么东西都不会觉得美了。”
“是吗?”她惊喜地看着我说:“老公,你总让我喜欢。”
我几口喝完虫草汤,小腹里一阵翻腾。我明白这是玉露丸在发挥它的神效了。玉露丸这狗东西,也就是一贪吃的主。如果我几天不食油腻,它就像狂暴的小兽一样要在我身体里翻滚。倘若遇到虫草这般神奇的好东西,它就会安静很长一段时间。
孟小冬从我手里接过汤盅,还在痴痴地看着我。
“老公,我陪你休息吧。”她害羞地说。
“不用!”我挥挥手说:“我还要安静一会。”
“哪我等你。”她说,挣脱我的怀抱,去了厨房。
这是我看到她第一次下厨,我以为孟小冬就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娇小女人,没想到她的厨艺是如此出奇的好。单就这一盅虫草汤,绝对不亚于甜姨的手段。
所以说,但凡是女人用爱意做出来的食物,都是世间最美妙的食物。
就好像我们平常吃饭喝水一样,遇到真心可口的东西并不多。我们总是在敷衍着自己,生活让我们不得不敷衍自己。因为爱,不是每一个时间,每一个人都能给予的。
我转身进屋,复关门闭锁。
孙玉的日记我还只看到一半。这一半里,还没有我真正想看到的内容。
一个能牵动那么多人的笔记本,一个让王常举丢了一条命的笔记本,绝对不是她的长吁短叹,不是她的情感历程,没有惊心动魄的东西,不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我要趁着这点时间,将笔记本的秘密全部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