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蓝黑色的夜空之下青莽山林宛如一块黑色绸布,夜风徐来,树影婆娑之下却是夹杂着紧张与不安。
骤然之间,一声惨叫不知是从何处响起,然后又化为寂静。
惨叫就像是向深潭中投入一颗石子那般,待涟漪散去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天是进入青莽山林的第十天,自从第四天开始,两千人组成的搜捕队伍就开始陆续有人死去。
他们死在伙伴的刀子下,死在不知名的狂兽手中。有被撕成破布的,有被毒的浑身发烂的。各种样子都是有之。
这时的周武在看向这茫茫黑夜中森林的时候,已然完全不像是第四天那般埋怨自己的目的,痛恨天方夜谭。
那一夜,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队友莫名其妙的死去。
一道身影一会儿是人形,一会儿是兽形,不断的在密林中来回闪躲。每一次闪躲都会带走一条生命!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九个人全都死了!但是莫名其妙的,那个影子并没有杀自己。
无论如何,周武已经确定了。那个影子就是李尔,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是唯一从李尔手中活下来的人。
李尔就像是这深夜的鬼魅,你根本不知道他出现在什么地方,你也不知道他以什么姿态出现!就像第一次相遇,他是一个城卫军!
而第二次再见到他,他成了一个身受重伤价值千金的狂兽!
再一次出现时,他成了队伍中的一员,一边温笑着与大家聊天,一边在伙食里下了毒……
这个队伍是周武辗转换过的第八支队伍,就像第一支队伍一样,之前的七支队伍的六十多个人全都死了!
周武痛苦的撕扯着脑袋,他想了好几天,根本就不明白李尔为什么会放过他!
这让他很惊恐,很匪夷所思。他空洞的望着黑夜,沙沙的风声好像魔鬼在啃食着队友的骨头。
真正的恐慌也是在第六天开始,那时候搜不队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在这两天里已经损失了近百人。于是每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深夜里小队巡夜的人手变成了两人。
固然是这般模样,还是有人不断的死去!人数在缓慢的减少着,死亡也在弥漫着……
黑夜中的青莽山林就像是一只匍匐在哪里的洪荒巨兽。
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张开嗜血的獠牙,带着狰狞的笑,然后一口口的折磨着你,一口口的将你吞噬!
对于面前的状况,第七天时,由原本的十人小队,变成了二十人的中队。四名高级大武师散步在了队伍中,人数多了实力强了又能怎么样?
李尔总是能够躲开高级大武师强者,无声无息的靠近那些低弱的队伍,然后一点点的将队伍分裂,将队友猎杀……
白天时,他的踪迹无迹可寻。等到搜捕队觉醒的那一刻,已经是昨天。
两千多人减少到了一千二百多人,为了寻找李尔的踪迹,自周遭的各大城池调集了五十名实力或许不是很强,但却精通搜寻的老佣兵,以及老猎人。
然后同时将信号烟花发放到了每个人手中,这时的队伍,变成了五十人一队!
也就是说,自原本的两百多个小队,变成了25个队伍……
这是何等的讽刺!而他们的目标,不过是传说中仅仅是九级武徒实力的李尔而已。
他真的是九级武徒?周武莫名的在黑夜里瑟瑟发抖着,旁边的篝火让他升不起一丝暖意。
通红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身边是他二十四个怒瞪着双眼,竭力不让自己睡觉的队友。五十个人,一半都在巡夜。
所有人从来都没有感觉的到,一个九级武徒竟然会这么可怕。昨天还以为李尔不会在白天出现,但恰巧的是他在白天出现了!
经过了四天的死亡危机,人人都身心疲惫。一千二百多人重新整合,谁都不认识谁,然后李尔趁着这个契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出现了。
昨天和今天的白天他又屠杀了两百多人!今天这个夜晚,不知道还有谁会死去。
周武已经快疯了,身为佣兵,每个人都是培养出来的粗神经,但是现在任何人都睡不着觉。
他们在这几天,突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粗神经是多么脆弱,就像是被煮烂的面条,一碰就断!
周武很相信,地面上躺着酣睡的二十五个队友不可能睡得这么死,稍微有一个动静他们就会跳起来。
因为李尔很有可能正在对面的灌木丛里舔着獠牙,也有可能就在你的身后站在那里冷笑着,就等待着你打盹儿那一刻!
那是一个真正的恶魔!
他是一个真正的魔族!
他如同幽灵,他狡猾如狐,他残忍嗜杀!他有可能用你绝对想象不到的方法接近你,然后用你想象不到的方法将你猎杀。
仔细算一算,李尔真正开始攻击也不过才五天!五天啊!死了一千人!
虽然死的那些人都是实力较低,但都是活生生的人,刚刚认识的队友很有可能在下一刻,就死在了你的怀中。
所以在昨天重新整合队伍时,谁都没有互相介绍,仅仅是记住了对方的容貌。当时的情景,沉默的就像是参加一场葬礼。
因为那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朋友死去的感觉真的很无助!
大家索性不再认识,这形成了一种默契。队友死了,也就当成一个印象较深的陌生人吧。
不是没有人想逃,而是根本没有人逃的出去,整个青莽山林中好像到处都是李尔,这些李尔组成了一张大网,盖在了青莽山林里。
一旦脱离了队伍。那娇俏的冷美人会杀人不说。李尔也会以极快的速度将人吞噬。
这个时候的周武已经不想再娶媳妇了,尤其是像那个冷美人司徒静一样的媳妇。
他的心里充满了惶恐,幽暗的深林里除了沙沙声,也就剩下了队友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
这时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的时刻,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在一个深邃的狼窝之中,一个少年躺在那里愉快的打着鼾声。
蓦然间,鼾声停止,少年猛然坐了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畅快的伸了个懒腰。眼中凶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