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己忙拦住他,说道:“兄弟,先等等,曾听说蒙副将的表妹长的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赛过月中姮娥,不知道是真是假,不如先看过长相再下结论!”他转向漓鸳说道:“姑娘,你露出脸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漓鸳捂着脸笑的花枝乱颤,缓缓说道:“人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你们可千万不要太过执着。”众目睽睽之下,她撤开袖子缓缓抬起头来,努力做出一种清冷绝艳的姿容来,就差要问“诸位,对你们看到的可还满意?”了。只是可惜,得到的却是众人一迭连声的倒吸气声,接着便开始对她评头品足。
“这是哪里来的黄脸婆?”
“瞧这头发凌乱的!”
“瞧这眼圈黑的!”
“瞧这身衣服脏的!”
“赵姑娘!”马上那帅哥却是惊喜的唤了一声,他跳下马来,快步跑到她面前,喜不自胜地说道:“果真是你!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还真是表妹大人玉驾光临,蒙恬身后一众士兵皆瞪大了眼睛。不过,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家副将的审美水准,皆以为方才没有看仔细,是以瞪圆两眼细细的打量,只不过双双豹目就差要瞪爆了也没觉出眼前女子的美貌来。
“你怎么在这里?”蒙恬抑制不住激动,说道:“君,找你好久了。”
她收敛了方才的嘴脸,急切的问道:“他,还好吧?”不知道当他得知自己不见了之后会急成什么样子。
蒙恬答道:“还好。冠礼如期举行,就是眼下情势急迫的很。你如今是要到哪里去?”他看了一眼站在马车边上的代光与移飞,迟疑的问道:“这两位是……”
“她们,是……”她回过头去冲那两人狡黠的眨眨眼睛,道:“是我的闺中密友。”
蒙恬虽然不相信,但是也不打算追究,只淡淡瞥了两人一眼便将视线移开,回过头笑着说道:“如今既然找到了你,你就跟我一起走吧。他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她很爽快的应道:“好!”
“不行!”代光厉声喝道,她走上前来对漓鸳说道:“鸳鸳,你不能跟他走,必须要跟我们回去!”
漓鸳心下了然,她们要的不过是口粮,既然如此就先预付一些,免得她们回去之后不好交差。她转向蒙恬,脸上堆满笑容,说道:“蒙表哥,请问你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蒙恬愣了一下,有点没太听懂。
漓鸳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蒙表哥,你不知道,我这两位密友家中严重缺粮,本来我是答应了回去取些钱去救济的。可是你看我现在要去见君上,没办法回家拿钱,只好先向你借一些,以解燃眉之急。”
蒙恬沉吟半晌,道:“这几日一直都,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怕是不够。”他想了想,道:“这样好了!”说着解下腰间的一块翡翠玉佩递了给她,问:“不知这个可否?”
她接过玉佩,只见这块玉成色足,晶莹透亮,纹理清晰,该是上好的货色,作为首付应该是足够了,遂喜滋滋的捧着走到移飞面前,说道:“喏,这个给你们,先拿去应付一两顿吧,余下的过几天一定送去。”说完将玉佩硬塞到对方手中,见其脸色阴沉了下来,很觉得心虚,呐呐说道:“那个,我走了。”一边说着一边三步两回头,走的很不踏实。
移飞捏紧玉佩,问:“鸳鸳,你当真要留下么?”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移飞直视着她的眼睛,良久舒了口气,说道:“好吧。不过,有一件事情必须要说明白。”她凑近漓鸳,压低声音说道:“嫪毐作乱,现在那边已经开战,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远离是非之地的好。现在的秦国正处于动荡不安的时期,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庄主生怕你有什么危险,特特派我二人过来保护你。至于什么雇主的高额定金只是玩笑话,咱们红颜山庄别说眼下日子过得还不错,就算再穷也绝不会拿自己人去换粮食,这桩生意我们不稀罕,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漓鸳瞅着对方死死攥在手中的那块玉佩,沉默半晌,问道:“那师父为什么不走呢?”
“师父。”移飞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漓鸳正色道:“师父不走,肯定是有不能走的理由。那么,我之所以要留下也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不管她们说的是真是假,她也必然要留下的。
闻言,移飞与代光对视一眼,在眼神交流中很快便达成共识。移飞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强求了。这块玉佩我们权且收下,你多保重!”说完,二人回身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漓鸳看着他们的车架远去,不禁感叹道,这移飞果真是聚财的高手,都已经将话说的那般大义凛然了,搞的她以为其铁定会归还玉佩,害她一直担心倘若如此该要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拒绝才好,结果却是白担心一场。至此,她深刻明白什么叫做多情即被无情恼。
不过,直到后来漓鸳才知道,荆红颜比她还要早到秦国,所谓的大生意乃是刺杀嫪毐。只不过这桩生意虽然很大,但却是没有半点报酬的买卖。荆红颜曾为吕不韦所救,秦国之行只是为了报恩。不料嫪毐这厮命恁大,屡刺屡杀不到,其间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难以计数。因为花费巨多,便临时接下熊芣的生意赚点做贴补,但是因为涉及到她故而生意泡汤,经济状态继续拮据着。移飞之所以拿走了玉佩,实属迫不得已。但是,虽然如此,荆红颜却仍旧不愿意回去,她已经杀红眼了,自出道以来从未经历过这等挫败,发誓必要除掉此人,否则便将荆字倒过来写。当然,最后嫪毐也没能死在她手中,她虽然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深恶痛绝,每每想起便食不下咽,夜不安寝,但是荆红颜的荆字依旧是左边上草下开,右边立刀。原因是,荆字倘若倒过来,一则难写,二则难认,三则难读,作为一个汉人,她不想造出一个三难汉字来。
蕲年宫中。
冠礼后嬴政与几个大臣会谈已毕,群臣散去,他独自一人站在油灯下静思,似是有无限心思。忽然,殿门口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君上。”涯冕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来了么?”嬴政回头瞅着涯冕,急切的说道:“蒙恬在哪里,快叫他来见寡人!”
“他就在外面。”
“快宣!”
“诺!”涯冕恭敬地应道。他退了出去,不多时蒙恬进来了。
“你终于来了。”嬴政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拉他坐下,说道:“这边坐,先喝口茶吧。”
“谢君上。”蒙恬拿过桌上的茶一口气喝干。
“怎么样,顺利吗?”
蒙恬点了点头,两个人坐下,细细的谈起来。只是,蒙恬话还没说上几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
“赵公公,请问蒙副将在不在,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大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蒙副将正与君上议事,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门外传来涯冕呵斥的声音。
“蒙副将带过来的那个姑娘。”
“住口!”涯冕一巴掌拍过去,立马没了人声。
蒙恬听到姑娘这两个字情不自禁的回过头去,嬴政眉头紧皱,一脸不悦,淡淡道:“蒙爱卿军旅寂寞,是寡人失察了!”
蒙恬心中一凛,即刻吓的跪下来,说道:“君上,请恕臣死罪。”
“到底怎么回事?”嬴政的脸有要黑的趋势,他估计是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时候蒙恬会这般不靠谱。
“君上若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如宣那个小黄门进来问个明白。”蒙恬额头有汗滴落,却不敢拿手去擦。
嬴政的脸彻底黑了,但还是隐忍了怒气,沉声道:“涯冕,让他进来!”
“诺。”
不一会儿,一个小黄门进来了,战战兢兢的跪在二人面前,磕头如捣蒜,颤巍巍地说道:“奴才见过君上。”
嬴政一拂袖子,冷声道:“说!怎么回事!”
“启禀君上,蒙副将不知道从哪里带过来一个姑娘,说是给君上侍寝,奴才们就……”小黄门听着上头越来越粗重的呼气声嘴唇哆嗦了几下,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谁知那姑娘看着蛮是甜美温柔的,谁知却是个胆大包天的主,不仅大闹了浴室,还,还口出狂言呐。”
小黄门再不敢讲下去了,也不敢看嬴政,低着头浑身颤抖个不停。
“她说什么,但说无妨!”蒙恬倒是和颜悦色,与自家君上的一张黑脸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小黄门还是不敢造次。
嬴政面无表情道:“说吧,既然蒙爱卿想听,你就说吧。”
“那位姑娘说,死蒙恬,破蒙恬,你若再不出现,我就要咒你这辈子娶不到老婆,下辈子遇不到红颜,下下辈子生不出女儿,生生世世与女人无缘!”小黄门学女子的声音学的是惟妙惟肖,蒙恬一张俊脸越听越黑,双手紧紧握拳。
“哈哈哈。”
嬴政却是开心的大笑,君臣两个人的面色彻底颠倒了个个。只是历来君王都是阴晴不定的,嬴政笑着笑着忽然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哪来的野女人这么大胆!快说,那女子现在何处?”
“她,她不肯穿衣服,还待在浴室里。”
“蒙爱卿,依寡人之见,你还是快去看看吧,寡人可不想这个时候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修理浴室。”嬴政似笑非笑,脸上看不出褒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