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说?忽然意识到他貌似无法早说,做人要厚道,万事都要以德服人,强人所难是恶霸行为,便将这句话自动吞咽了。另一方面,她认为这件事情他是什么时候知道都没什么所谓,争论这个问题还不如学老鼠打地洞来得实用。她习惯性的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问:“你说像朝云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取消?”
时俨也压低了声音,道:“你开玩笑吧?这种话你竟然都说得出口!你以为是嫁鸡鸭嫁猫狗吗?这公主嫁人,不论所嫁何人其婚姻都是带有一定目的性与意义的,何况这一回还是让人闻风丧胆鬼见愁的政治联姻?你以为这是一般的结婚嫁娶吗?我告诉你,这场联姻若成了,那可就表示秦楚两国日后会成为一对合作好伙伴,有仗大家打,有地大家割,有钱大家分!做梦都盼不来的事,何乐而不为?怎么可能取消?”他顿了一下,既有点痛心疾首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语气稍微抬高了一点,道:“你说你,叫我怎么说你好,亏你还待在王宫这么多年,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知道吗?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他越说越激动,虽然音量不大但是义愤填膺的效果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漓鸳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万万未料到会激起他如此强烈的反应,在其严词谴责之下一时之间迷失了自我,只感觉自家罪孽深重,内心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地恨不能立时拔剑抹了脖子。就在她无所适从之际,时俨忽然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神神秘秘的道出一语:“其实,如果实在想要取消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漓鸳立时从自我谴责与愧疚的泥潭之中挣脱出来,眼中一派星星闪闪,喜不自胜地问:“难道你有办法?”
时俨一脸的高深莫测,抬起右手慢悠悠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面前晃了晃,她不解何意欲待虚心请教一番,却听他说道:“若想要联姻取消,一般来说有两个办法:其一,公主的未婚夫突然暴病而亡。其二,秦楚两国忽然开战。”他见漓鸳脸色不善,立马将左手也伸出两根手指,道:“附加建议两条:一、假如公主的未婚夫身体够强壮,为人又酷爱体育运动的话不妨送其九龙神鼎之一,让他举那么两下兴许就砸到脚了。”见漓鸳脸色愈加不善,咬咬牙壮着胆子说出最后一个建议:“如果第一条行不通,那么反间计、美人计、连环计、爱情三十六计等等等,尽你所能,不择手段务必要让他们打起来。”见漓鸳虽然面色不善却没什么实质上的行动,又不怕死的加了一句:“实质上我觉得第一条建议的可行性要大一些,你应该庆幸,国与国之间只盛行活人大联姻从不搞人鬼情未了,否则就算人死了。”也难逃一嫁!他终于说不下去了。
漓鸳冷着脸,语气比脸色更冷,阴沉沉的道:“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建议!依我看,万般都不如让你带着朝云私奔来的更干净爽利!”
时俨吓的怪叫一声,如同见到鬼一般的盯着她,嘴唇哆嗦了两下,结结巴巴的道:“世上最毒妇人心,你,你,你竟然能够想得出如此毒计来!”见漓鸳忽然展露甜美笑颜,登时觉得毛骨悚然,立马回头奔往墙边,带着哭腔道:“你,你若敢逼迫于我,我便以死明志!”急急奔了几步忽然回头哀怨的道:“怎么不拦着我呢?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韩国见过哪些人吗?”见她仍旧没反应,咬了咬牙道:“赵漓鸳,你可别后悔!”心一横采用穿墙而过的大无畏步伐继续朝墙面奔去。
说实在的,这一回她真的没打算拦,经过悦来客栈那一次她早已想明白了,如果这样都能够死人的话,时俨死过的回数早就不计其数了。不过,她觉得他后一句话说的甚为关键,自己如果不去阻止一下,这家伙小肚鸡肠,恐怕这日后不管死与不死都会将那句话永远保留在疑问句的形式了,如此一来很是不妙呀。她飞速上前拽住他使劲往后拖了拖,劝慰道:“我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能够当真呢?何况这光天化日的,怎好寻死?”见时俨转回头诧异的看着自己,阴测测的补充了一句:“君岂不闻月黑风高杀人夜乎?”不容时俨有所反应连忙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来,讨好的说道:“时兄,有话好商量,你看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赶在他回答之前,又道:“要不要到落霞殿中坐一坐?你与公主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你跟着我回去,你们也好好叙叙旧,这可不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说着就要拖时俨过去。
时俨忙不迭的挣脱了,惊魂未定般说道:“不必了,咱们就在此地谈,我尽量长话短说。”
她不置可否,只是不动声色的瞧着他。他见她没了动作便抓住机会,赶紧说道:“这次去韩国,你二哥让我带两句话给你。”忽然觉得食指上一阵刺痒,低头一看见到一条松毛虫顺着柳枝正在那地附近蠕动。他慌忙扔了柳枝,立时就要大呼小叫,忽然想到这是自己做官第一天,且又当着漓鸳的面,此时此刻官威重于泰山,便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比先前更为端庄的姿态来。
时俨的这一番动作她看在眼里,但是却没有注意到那条浑身毒毛的虫子,她还以为他是在故意刁难,专门吊她胃口,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急忙问:“什么?”由于动作过猛不小心碰到他那一处皮肤,他难过的要命却只能够咬牙忍着,克制着自己不去抚摸。不过他这一番形容在漓鸳眼中看来便是一脸的沉痛黯淡了,她的手不自禁的抖了抖,颤声问:“二哥,他怎么样了?”说着下意识的拉着他的袖子使劲晃了晃。
时俨难过的眉角直抽抽,再也顾不得官威生硬的抽回被她猛烈摇晃的胳膊,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兄妹还真是心有灵犀,你二哥一见到我问的也是这一句。不过我的回答也是同样的一句,过的不错。”
她登时松了口气,放弃了绕到他身后继续摇晃他胳膊的计划。
“你二哥说。”时俨脸上忽现出赵灵赋式的清冷表情来,淡淡道:“鸳儿若是喜欢在宫中待着那便叫她好生待着,等过些日子便去与她会合。反之,若是她不喜欢,那也得要好生待着,等过些日子仍旧会去与她会合。”
这话说的!她皱了皱眉头,说道:“请问,这‘过些日子’能够说的再具体点吗?”
时俨想了想,答道:“大概要半年左右吧。”
她的眉头皱的死紧,不满的说:“他为什么现在不来呢?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都不来找我!怎么做人亲哥的!”
时俨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我且问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是不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连亲哥也忘了。你是怎么做人亲妹的!”他眉头皱的死紧,又是一声冷笑,说:“你二哥是叫韩国那个女人给牵绊住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你是说,那韩国公主真的中意二哥吗?或者说,二哥也中意她,你那天不是说二哥与红霜。”
时俨面色凉了一凉,冷冷道:“谁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随即又叹了口气,道:“我听说韩国公主曾有恩于你二哥,现如今她即将远嫁,却又舍不得心上人,成日半死不活的杵在你二哥眼面前。你二哥见不得她受这委屈,遂生了怜香惜玉之心,答应一直陪她到出嫁的那一天为止。所以。”他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就只好委屈你了。”
她知道他的用意,无非是想要在他们兄妹之间煽点风点把火,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而已。不知道这家伙受到了什么刺激,要做出这般天理不容的事情来。只是,这哪能够要他得逞?于是,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二哥做的也没有错。受人点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二哥如此知恩图报方是英雄儿女的真性情。不过。”她略微沉吟一会儿,接着道:“这韩国公主怕是个难缠的主,如果说是想要二哥报答她原本也没有什么大错,只是怎么能够因为她的横空出世而耽误了二哥的终身大事呢?这人也太不知趣了!”本来是想要将重心从赵灵赋身上移至韩国公主身上的,没想到说着说着她心中不由自主的就对那公主生出一股子怨愤的情绪来,恼恨的道:“不知道哪一国的倒霉王会娶了她!”
时俨从善如流的应和道:“可不是吗?”他伸手拍了拍漓鸳的肩膀,做出和蔼可亲的形容来,缓缓道:“话我已经带到了,我现在还有事要去办,就先走了。你就像你二哥说的那样,在宫里头好生待着。”
时俨正欲离开,漓鸳却拦住他,正色道:“等一下,拜月神教的那档子事怎么样了?”
他面色凝重,答道:“我现下正要去做这事!”
她不解的问:“那事就这么麻烦,到现在还没了吗?”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家时空弟弟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