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全神贯注着赛场,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兴趣索然道:“确实没劲,不过你不必失望。开头的这些舞枪弄棒之辈只是一群小喽啰而已,算不得我秦国的精英人士,有看头的马上就要来了。”
她这没看头与他之没看头,实在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此言一出,漓鸳瞬间默哀,她深切怜悯的看了蒙初筠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快看,来了!”嬴政眸子雪亮,轻轻的捣了捣她。
她看向赛场,瞬间精神为之一振,果真有看头的来了。
尘土飞扬的赛场之上,飞驰出一群白马骑士,引得无数宫女唏嘘,无数鲜花扔入场中。
领头的那一个英气勃勃的小将,手持一柄长弓,背上背着一个箭袋,正是她无限崇拜的偶像。这么久没见,蒙恬还是那么人模狗样的不像话,尤其是穿着一身铠甲骑在白马之上,当真是英姿勃发,飒爽迷人。她看的热血沸腾,手舞足蹈,两眼直冒红星星,就差要垂涎三尺。
她妒忌呀,深切的妒忌呀,妒忌台下那些兴奋的大叫着将鲜花双手奉上的宫女。她想着假如此刻自己请得假来,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为成蟜助威之物全部用在蒙恬身上。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倾城倾国一点没什么大碍,这个时代的每一个美女的最终结局都是被男人藏在家中,难以得见天颜。可是,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帅呢,这么一个帅的冒泡的大活人成日家的在人眼面前晃来晃去,就算引不起女人的非分之想,也足以将男人嫉妒死呀。
她看的专注,想的入神,全然不觉自家已由缩在嬴政身后走到与他一并排的位置上,此刻正满脸艳羡,目光如胶似漆一般追随着蒙恬而去。
冷不防身侧有人使劲扯她,随之一个冰寒刺骨的声音传来:“小赵,把苹果捡回来!”
她扭头,见到某人正阴测测的指着她脚下,一个大大的红苹果正安详的躺在那里,她心生烦躁不耐烦的扑向苹果,那动作便是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既狠且恨。拿到苹果之后,顺手就丢进盘子里,回到老地方继续看,继续两眼冒红心。
“小赵,把橘子捡回来!”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再扑食,一边暗暗怨恨着在这关键时刻跑出来捣乱的水果一族。只是,她想不到,只这一番怨恨,水果娃娃们便像是从此与她结了仇怨,不断的从自己的安歇地泄露出来。
“小赵,把香蕉捡回来。”
“小赵,把菠萝捡回来!”
“小赵,把××果捡回来!”
“小赵,把××蕉捡回来!”
“小赵,把××萝捡回来!”
没办法,她扑食、扑食、再扑食。
在她扑食了若干次之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终于了悟自己是中了人圈套。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这一场精彩的比试,别人忙着看,她都忙着捡水果了,她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罪魁祸首。嬴政却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聚精会神的关注着赛事,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的心头浓烈烈的火起了,弯腰捡回最后一个水果丢到他面前,愤愤道:“你这样让我捡东西,很过份的!”
出乎她的意料,嬴政回以温和一笑,道:“我是为你好!还要让我提醒你多少次吗?你一个半残废看到男子这么兴奋,这也是很过份的!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失态了不好。”
“你。”她气急,欲待反驳却又怕引起众人注目。可是这口气又如何生咽得下,她想来想去,忽然蹲下身子,捂着肚子,紧皱一双秀眉,显得十分痛苦。
“你怎么啦?”嬴政连忙出声询问,语声急切,神色间有一丝慌张。
她额头冷汗直冒,艰难道:“人有三急,而今我特别急!”
嬴政舒了口气,无所谓的道:“憋着!”
“这怎么能够憋得住?”她要抓狂。
“憋不住就不用憋了,衣服算我的。”嬴政嘴角微扬,转过头去喃喃道,“每次都用相同的借口,一点新意都没有。”
后半句话她没有听见,因为他的声音太小,而环境太过嘈杂,更为重要的是因为她已经彻底沉浸在第一句话的惊愕之中了,她深刻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没想到嬴政接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对她说:“你没听错。虽然我很节俭,但是为你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置办几身衣服的钱还是愿意出的。”
漓鸳瞬间石化,又在石化中风化。
“成蟜,成蟜,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在一片呐喊声中,她悠悠醒转,看向场上。
那一个胸前挂着一朵夺目的大红花,骑在高头大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出场的人不是大秦帝国尊贵的二王子又是哪一个?他这一出场便吸引了众人目光,除了早就安排的啦啦队而外,自觉自愿组成呐喊队伍的大有人在,人气直逼蒙恬。这位二王子,除了下面将要举行的武艺比拼而外,其他方面诸如身份、样貌等等,都是胜过蒙恬的,受人追捧那是自然。别人眼中看见的,在意的皆是这些人物的辉煌光芒,而漓鸳却更在意八卦。她注意到了,除了成蟜一上场那会儿蒙初筠转头看了他一眼,其余时间目光又落回到嬴政身上了。而成蟜除了一进场向着四面八方虚虚看一圈,其余时间都是注目着蒙初筠。这就形成一个很诡异的情景,初筠看着嬴政,嬴政盯着赛场目光很自然地便落在粉墨登场的成蟜身上,而成蟜则凝视着初筠,这三人之间形成一个典型的三角模式。在旁人看来,赛场上风起云涌硝烟弥漫,胜者为王终将载入青史名流千古,而在漓鸳眼中就只有这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宫闱密事,野史秘闻。传说中令人谈虎色变的三角恋爱从此一刻顺利拉开帷幕,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不住乱颤的心肝。
“你怎么了?表情怎么这么痛苦?”桑语忽然走至她身边,将手搭在她腰际。
桑语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似乎在自家腰间窸窸窣窣地停留了一段时间,只是漓鸳恼嬴政正恼地疯狂,昏头昏脑地没甚在意,两眼喷火地注视着嬴政,故意说得很大声:“被尿憋的。”
桑语忍着笑,看了嬴政一眼,待要说什么,却被嬴政打断。他头也不回,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语气却很是严厉:“很好,功夫不错,继续憋!”
她再次确定从小到大屡试不爽的这一招是没用了,痛定思痛之后决定另谋高招。眼下成蟜的赛前热身运动已经进行到尾声,马上就要正式进入比赛,如果她还想不出开溜的办法来,那就准备应付朝云的生物大战吧。
她无限愁苦的作沉思状,忽然觉得腰间一紧,不知道何时腰上竟然被人系了根绳子,猝不及防地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牵扯了出去,快速的向着高台边缘飞去。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抹灵秀脱俗的倩影,她诧然看向桑语,对方靠地嬴政很近,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没功夫再去深究那股子暧昧情状,她暗暗运力想要稳住拖拽之势,却是怎么样也稳不住,瞬间便被拽到了边缘处,一头栽了下去。
“啊!”她惊叫,那台子虽然不算很高,但是依照她这般狗吃屎的姿势落地,整张脸估计该被整平了。一想到自己即将被毁容便心如死灰,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快点醒醒,快点醒醒,再要装晕就将你送回王兄身边!”朝云那泼辣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见自己正以癞蛤蟆凫水的状态悬在空中,离地尚有一段距离,原来是十几个宫女手搭手接住了她。她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脸,老泪纵横,很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再也料不到自己会掉进美人窝温柔乡之中。
她精神抖擞的跳下地来,解开套在腰间的绳索冲着朝云晃了晃,问:“你是如何办到的?”
“你不必奇怪,这事其实很简单。先找个人将绳索系在你腰间,然后再指挥十几个人一起拉,如果十几个人拉不动,二十个、五十个也成,不过这不是重点。你知道的,咸阳宫里四条腿的蛤蟆也许不多,但人是绝对的多。”
漓鸳嘴角狠狠一抽,道:“你的意思是说,重点就是那个将绳索套在我身上的人?”
朝云点了点头,但笑不语。
漓鸳声音发颤,问:“那人是谁?”虽然心中有数,却还是问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在宫里,怎么就将这个忘记了。试想,今日之事背后主谋若不是朝云,而是旁人整她,那会是怎样的后果。她虽然一心巴望着到朝云这边来,但却不是这么个来法。那个人,怎么能够利用她的信任?平素看着那般地超尘脱俗。
朝云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事我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漓鸳的声音更加的颤。
朝云两眼放光,兴奋的说道:“对呀,我算准了王兄不会放你离开,所以早就派了卧底潜伏在你身边,伺机而动。”
“卧底?”漓鸳嘴角抽了抽,甚是无语。朝云太看得起她了,竟然派出秦国最美最柔最纯无间道,亦是最黑的,她心中很是怅然。
朝云小脸一板,打断她道:“别指望我会告诉你,我是不会说的!本公主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对于江湖规矩还是略知一二的,绝对不会犯常识性错误的。”
顷刻又恢复如花笑颜,笑如阳光般灿烂,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道:“快走,就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