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理了!她也奋力一展被子,气呼呼的钻了进去。
只是,这番她却是不像先前那般容易入眠了。刚才那一声吼太过气壮山河,将困意喊跑了不少,此时精神处于亚亢奋状态。好在也不是睡意全无,她抱着枕头全心全意的去睡。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意识终于迷糊了,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类似猫叫的声音。
朦朦胧胧中好似宫廷黑跑到了她的床边,带着它新近勾搭上的小花猫,四只猫眼灼灼将她盯住,嘴巴里发出一连窜叽里咕噜的叫声。这声音虽然不大也不尖锐,却听的她头皮发麻,心灵颤抖。她一下子便醒过来,即刻意识到方才是在做梦。只是,那叽里咕噜的声音却在继续,她知道这并不是猫叫,而是,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是嬴政的卧榻。
原来是这家伙在说梦话!她大大松了口气,抬手擦拭一把额头的冷汗,拽了拽被子,准备再睡。只不过,这一次却是真的睡不着了。嬴政那梦话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听起来比呼噜声更具干扰性,搅扰的她难以成眠。她悄悄下床,摸到他旁边,伸手去推他。不管他做什么梦,先醒了再睡吧。她深刻的以为虽然打搅别人做梦是不文明的行为,但是为了自己也能够做上梦,那就只好不文明一次了。
谁知她的手刚触到嬴政的身体,便被他一把拽住拖到了床上,即刻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这一连窜动作干净利落,熟练的就好像事先经过彩排一般。她猝不及防,挣扎无门,像一条死鱼一般被压得直吐泡泡。本能的伸手去推他,但是无论怎么使力都推不动,此人高大的身躯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将她压的两眼翻白,气息奄奄,她悲哀的意识到若是再这么被压下去的话恐有性命之忧。
“阿政,你做什么,快点醒醒!”她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好将音量放大,若不是顾念着半夜三更动静太大有扰邻之嫌早就高声呼救了。
嬴政却不答,低下头一个吻便落在她的脸颊上,他紧紧搂住她,沙哑着嗓音,模模糊糊的道:“鸳儿。”
“我在这里!”她以为他醒了,内心一阵狂喜,“快,快点下去,我要断气了,不行了。”“鸳儿。”
孰料,他并无要下去的意思,嘴里只是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而且两手开始不那么规矩了,颤巍巍的在她身上摸索着,一直摸到胸口上。
“阿政,你做什么?快放手!”她暴怒了,死命推拒着他的手。
嬴政仍旧不答话,紧紧闭着眼睛,轻吻着她的脸颊,温柔而又细腻,一点一点的向着她的唇移去。
天啦!他这是做了什么倒霉梦呐。她再也顾不上其他了,使劲挣扎,手脚并用,慌乱之中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她心下大骇,手死死的捂在那个部位再也不放了。
嬴政便就在此时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被自己压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漓鸳,先是呆了一呆,然后迅速的退开来,掩住自己的衣衫,强作镇定的问道:“青天白日的,好端端的你怎么到我床上来了?”
漓鸳不答,整个人犹似魂游天外一般,圆睁着一双犳目直直瞪了他半晌,抬起那只不知道摸了什么地方的手颤巍巍的指着他,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你,你尿床?你,你,你竟然尿床?”
难怪要发出那种唧唧歪歪的声音,原来是被尿憋的!他做的那个梦必定是满大街找厕所,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于是就这么找啊找,心急如焚,一刻不停的找,最后终于在某个角落找到了,结果可想而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此梦究其实质,乃是一个圆满的寻厕之梦。只是,梦中圆满了,现实中呢?她瞪视着嬴政,肝胆俱裂。这么大一个秘密被她给发现了,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
她瞪着嬴政,嬴政亦瞪着她,一个浑身颤抖,一个满脸青黑。
生死关头,她觉得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不管还能不能够活命,首先要表明态度,这种事情就是要死马当活马的,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该牢牢抓住。她细细思量,斟酌一番,道:“阿政,那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尿床并非你之所愿,然……”
嬴政气恼的打断她:“不懂就不要胡说!你才尿床,你们全家都尿床!”
她叹道:“嘴硬是没有用的,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想开点吧。”
“住口!”
嬴政再次打断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气势汹汹的逼近过来,穷凶极恶的道:“今晚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否则就等着被灭口吧!”
她浑身一个激灵,随即便又想到,他这么说的意思便是只要她保守秘密就可以好好的活在人世间,连忙欣喜若狂的点头。心情一旦放松下来,原本举在空中乱晃的手便自然而然的放到了床上,一不小心摸到了床单上黏湿的一小片,笑容随之僵硬。
这个,这个,这是尿么?怎么感觉这么怪异,这个尿,密度好大,手感好粘滑,而且,她忽然想到他刚才的那个梦,若是如她先前所想,他那些不规矩的动作又是什么意思?
蓦然一个与此尿有关的信息从她脑中闪过,登时头顶上便炸开一个雷,她大叫一声跳下床来。手指着嬴政,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说道:“我知道了,还真不是尿,那个是,那个是。”是什么,她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出口来。
他面红耳赤,低低喝道:“出去!”
她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你稍安勿躁,我立刻走!”
说完,一溜烟逃出寝宫大门,头也不回的跑到晚风沉醉的某一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汗颜呀,像她这般青春期知识忒丰富的一个人,竟然把那个当做是尿,这要是传出去,罢了,罢了,从此以后再无脸面得见江东父老。她懊恼不已,恨不得以头撞墙,以死谢罪。
让漓鸳难过的是,第二日该她当班。想起昨晚的种种,她便生不如死,悔不当初。倘若那时嬴政说梦话之际,她便悄悄回去,而不是要去叫醒他,就不会发生那件让她这种老脸皮厚的人都无法启齿的事情。事到如今,她很有一种无脸见人的感觉,深刻觉得培养超强心理素质的必要性与重要性以及急迫性。她思虑着自己是否应该请个病假之类的,即刻便又想到若是真的请了假反而更是不好。今日不见,明日还要见,明日不见还有后日,如此反复,人生在世日日无穷尽也,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她还在目前这个岗位上,见面之事就无可避免。因此,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她哼唧磨蹭了半天还是去了书房。
她这一日去的比往常都迟,料想嬴政早就应该下朝了。她一路踟蹰行来,想着自己来的太迟,不知道会不会被责罚。如此一想,脚步便加快了一些,待要到行至书房门口时遥遥看见一大帮宫女太监正陆续从门里走了出来,原本该在里面伺候的人此刻一个不少的全都站到了外面走廊上。她的脚步瞬间顿住,心跳猛然激烈起来。
难道是那人生气将众人都撵出来了吗?但这不像是此人的一贯作风,他的喜怒无常也只是针对她一个人而已,在她的印象里,还从未见他苛责过他人。只是,这俗话说的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今日他这一反常举动必是因了她久久不至带累了同事。
那个人此刻不知道气成了什么样!她若就这么去了,那算不算是羊入虎口,狼窝呢?她心生忐忑,愈靠近书房愈是惶恐不安,直想掉头就跑。只是,她立马便想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用等将来,即刻就会被抓回去。到那时,只怕她是想死都死不了。诚然她十分怕死,但若是在死与生不如死之间选一个,定会选前者。想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看到那帮被她拖累的同仁,她歉然一笑,心虚的问:“各位,请问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伺候呢?”
众人不答,皆掩面而笑,相互之间挤眉弄眼,眼神极为暧昧。
众位这表情看得她大惑不解,下意识的朝门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进去看看。”
一宫女眼尖手快,一把拽住她,说:“你往哪里去呀?现在这个时刻可进去不得。”
她更是疑惑了,皱着眉头问:“为什么?”
那宫女仍是刚才那一番笑法,伸手指了指里面,低声说道:“君上吩咐我等在外面等候,只留桑女官在内伺候。”说到“伺候”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将尾音拖的老长。
这伺候的如此暧昧,那便是“伺候”了。她顿时心领神会,也学着人家那笑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幸亏如此,幸亏呀。”
原来嬴政是因为要与桑语独处才支走了众人,并不是气她来得迟了,人家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刚才那一番臆想纯属自作多情了。她长长舒了口气,只是接着心便又悬了起来。想那小子昨晚一宿春梦梦的自己欲火旺盛,如今孤男寡女,大家又正当情窦初开的年龄,可不就是干柴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