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颇为宏伟壮丽的白色神庙中,一个苍老的祭司正坐在一间有些幽暗的房间内祈祷,他的身下是一块又小又薄的旧蒲团,祭司穿着一件暗黄色的长袍,清洗地干干净净的长袍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就和它的主人一样。祭司脸上满是象征着岁月流逝的皱纹,干净无须的面孔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身前是一堵墙,墙上挖了一个神龛,神龛里有一个小小的神像,老祭司正闭目面对着这尊神像,认真地冥想着。
突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有规律地响起,老祭司有些迟钝地睁开了眼睛,缓缓地站起身,打开了位于房间角落的木门。一个和老祭司差不多穿着,但身材微胖的祭司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礼,说道:“大祭司,神殿外面来了一批人,看样子好像是有人受伤了。”
老祭司听了,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说:“是什么人受伤了?”
“我也没看清楚,就赶着来通知您了。”
老祭司闻言,便也不再多问,随着微胖祭司一起往外走去,两人通过宽敞巨大的神殿,来到了神庙门口,只见门外围着一大群人,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人群外围的人看见老祭司出来了,连忙喊了一声:“大祭司出来了。”
朝着神庙这一边的人闻言,连忙让开了一条通路,大祭司终于看清了人群中间的情况。
人群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嘴唇已经有些浮肿,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少年湿漉漉的头发中渗出了鲜血,很明显头部遭受了重击。
周围的群众显然都是认识这个少年的,脸上都露出了关切担忧的表情,尤其是少年旁边一个年纪看上去不比老祭司小多少的独臂老人,脸色快和昏迷的少年一个颜色了,干枯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独臂老人一见老祭司,连忙跪在地上,恳求道:“大祭司,请您一定要救救小李啊!”
老祭司看了看少年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小李怎么这副样子。”
旁边的一个人帮忙说道:“小李他不小心掉进了大河之中,等我们把他救起来时,他就已经是这样了!”
独臂老人早已泪流满面,带着哭声道:“大祭司,我就小李这么一个孩子了,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活啊!”
老祭司脸上有些不忍,连忙劝道:“乔叟你不要着急,只要小李还有一线生机,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他的,放心,农神会保佑他的!”
说着,老祭司便指挥众人把昏迷少年抬到神庙里面去,进入神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巨大的神殿,两排巨大的白色石柱支撑着无比宽广的神殿,神殿正中,坐落着一座十分巨大的白色石像,石像高约七八米,呈站姿,右手持着一束麦穗,双眼略微有些向上地看向远方。
“把小李放在农神的前面,然后你们都出去,不要打扰大祭司救人,乔叟,你也出去等着吧!”微胖祭司在旁指挥着,众人都依言出去了,最后偌大的神殿便只剩下两位祭司,以及那位昏迷不醒的少年。
“你去烧点热水,然后拿一块干净的布来,哦对了,把外伤草药也拿过来!”老祭司查看了一下小李,对微胖祭司吩咐道。
“是,”微胖祭司答应了,一一将老祭司吩咐之物拿了过来。
老祭司把昏迷少年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来,又拿了一件旧长袍垫在少年身下,防止少年着凉。然后用热布块擦拭了昏迷少年全身,将已经捣成糊状的草药敷在了昏迷少年头上的伤口处。
做完了这一切,老祭司还没停下动作,他盘坐在昏迷少年旁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像是要平复一下有些加速的心跳,然后闭上了眼睛,双手合拢,竟然开始轻声祷告起来。
“仁慈的农神,您的信徒受伤,您便救治,让他伤口恢复。您的孩子死亡,您便降下神力,让他复活,您的......”老祭司快速而又清晰地念诵着一篇关于农神医治信徒的祷文,漫长的祷文通篇讲述着农神救治他的信徒,甚至复活他的孩子的事迹。
昏迷少年脸色依旧惨白,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老祭司虔诚地祈祷着,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随着老祭司祷告的进行,一些神奇的变化开始发生了。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朝着那尊高大的石像汇聚,仔细一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一会儿,石像手中的麦穗仿佛发出了淡淡地微光,微光非常暗淡,以至于如果不认真观察的话,根本就看不出麦穗在发光。
老祭司的祷告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他每念一句话,麦穗发出的微光便增强一分,随着祷文逐渐接近末尾,麦穗周身已经能够很清晰的看到一团黄光了,黄光非常柔和,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
“世间的疾病没有能够逃脱您的治愈神力的,您的信徒祈求得到您的赐福,农神啊,请降下您伟大的治愈神力,救治您遭受伤害的信徒吧!”
老祭司终于念完了祷文,麦穗上的光芒悠悠地飘了下来,老祭司伸出双手,像是在呵护世间最宝贵的什么东西似的,将光球捧在了手中,然后像倒水一样,把光球倒在了昏迷少年的身上。做完这一切,尤其是接住光球,再把它倒在昏迷少年身上这一系列看似简单的动作之后,老祭司身体一下子萎靡了好多,像是完成了什么很繁重的劳作,只剩下微微喘气的力气了。
光球从老祭司手中缓缓飘落,在落到昏迷少年****的胸膛上之后,竟然毫无阻碍地进入了昏迷少年的身体,从外面可以清晰看到光球在进入少年身体之后便蔓延了开来,从胸膛到腹部,最后蔓延到了四肢,昏迷少年全身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黄色光芒。
在光芒的滋润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昏迷少年原本惨白的肤色竟然慢慢红润了起来,他那原本被浸泡地有些浮肿的嘴唇和四肢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面对这惊人的一幕,老祭司却丝毫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就连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微胖祭司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从表面上看,昏迷少年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他身体内的黄光慢慢变得暗淡了下来,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到了这时候,旁观的微胖祭司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了一句:“大祭司,农神的神力已经回去了吗?”
老祭司静静感受了片刻,然后向农神石像祭拜了一礼,才说道:“仁慈的农神已经结束了他的威能,至于小李能否清醒过来,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微胖祭司点了点头,他知道老祭司没有说错,农神神力尽管神奇莫测,但人力有穷时,神力亦有穷时,农神只能治疗小李的肉体,可是生命除了肉体之外,更重要的还有灵魂,如果灵魂已经离开了肉体,那么再健康的肉体也只不过是一具完好的尸体罢了。
两位祭司只能静静的等待着,等待昏迷少年的清醒,亦或是彻底的死亡。
在这个偌大的神殿中,只有两位身穿黄袍的祭司,和地上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哦对了,还有那尊高大的石像,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是压低的,空气中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许久,原本像死尸一般一动不动的昏迷少年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少年那并不宽广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抽搐一般,突然,寂静的神殿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好像连内脏都要咳出来一样。
咳嗽声持续了好久,才渐渐平息了下来,终于清醒过来的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双眼无神地盯着神殿的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微胖祭司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这个小地方的小神庙,天花板上也没有大神庙那种繁丽的浮雕,只有一些简单的线条花纹,有什么好看的?
少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突然回过神来,转过头看了看旁边,他好像才发现旁边还有两个人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他先是看了看老祭司,然后又看了看微胖祭司。微胖祭司觉得少年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在看两个陌生人,可是他们之间明明很熟悉。
少年突然把头转向了另外一面,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尊高大的石像,从他的角度看的不是特别清楚,可是也已经能够充分感受到石像高大威猛的气势了。
微胖祭司有些不满,他觉得少年此时看向农神的眼神实在是太不合礼仪,太不恭敬了,身为农神的信徒,怎么能用这种探寻、审视的眼光来打量农神呢?尤其是少年此刻还刚刚被农神神力所救治,农神神力还没有完全消散呢!
微胖祭司清了清喉咙,刚准备用一些委婉的话语来批评一下少年,就听到一阵少年人所特有的响亮高声突然响了起来:“卧槽,我这是在哪儿?你们两个奇怪的家伙是谁?”
顿了一顿,微胖祭司皱了皱眉头,刚想指责少年不要在神殿大声喧哗,一阵更加嘹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啊!卧槽!我怎么这副样子!我的衣服呢?你们两个老变态,对......对我做了什么?”
其声音之嘹亮,语气之惊恐,简直无人可出其右!
微胖祭司非常郁闷,他每次想要说话都被少年一惊一乍的尖叫所打断,而且少年所说的话又是那么让人摸不着头脑,让人恼也不是,怒也不是。微胖祭司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少年撞坏脑子了,不可能啊,农神神力不是已经治疗过他了吗?难道农神忘记顺便把少年脑子治一治了?
这边微胖祭司郁闷地想要吐血,可他不知道,那边少年心中的惊异又何曾少了呢。
苏醒过来的少年名叫李罗,是村中鳏夫乔叟几年前领养回来的孙子,自小就在村子里面生活。这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此刻少年肉体中存在的灵魂,其实并不是原本少年李罗的灵魂,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现代社会的一名小白领,名字也叫李罗。
这个李罗,原本在和朋友一起钓鱼,享受假期生活,谁知鱼竿上突然传来一阵怪力,猝不及防的李罗来不及撒手,被鱼竿拉到了河里,本来这也没什么,李罗自小就非常熟悉水性,就算落水也并不慌乱。可是那个时候河里好像有什么非常诡异的力量,在不停地拉着李罗往下沉,李罗不管如何用力挣扎,都不能浮上水面。那个时候,李罗最后看到的画面,便是一只怪鱼朝他游了过来,张开了大嘴咬向了李罗的头。
李罗记得十分清楚,那条怪鱼口中布满了利齿,拥有数年钓鱼经验的他敢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怪鱼,不管是现实中还是网络中,他当时唯一的心情,就好像一万头神兽呼啸着从他心头跑过,人倒霉了,不仅喝凉水都会塞牙,就连大自然也会生出不科学的不可抗力来针对你。
想到当时最后一幕场景,李罗半天没有声音,半晌才出了一口气,千言万语只化作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卧槽。”
钓鱼被鱼反杀也就算了,醒来之后竟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不光如此,李罗还甚是惊恐地发现自己从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变成了一个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小屁孩子,更加可怕的是他这个小屁孩子真的是光着屁股的,而且旁边就有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怪大叔在盯着他看,其中一个怪老头还直喘气,一副做了什么很累的事情一样。脑洞大开的李罗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兼恐怖至极的事情。
神呐,能不能别这么玩儿我啊!李罗在心中悲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