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汇是上海最热闹的商业中心之一,周围商铺很多。港汇广场、东方商厦、美罗城、汇金百货、第六百货、太平洋数码广场。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娱乐的,什么都有。跟刀刀在一起时,他带我来过这里。有一回我们逛港汇广场,里面装潢很高档,一楼有许多卖金银首饰的柜台,底楼有个大型超市,里面东西贵得要命,苹果三十块一个,菠萝八十块一个,吓得我赶紧就走。刀刀说要到楼上吃晚饭,我没肯。我连学校里最便宜的四块钱一斤的苹果都舍不得买,这种随便一杯饮料就要三四十的地方,真要吃饱还不得三四百?我舍不得。我拉着他去了附近的肯德基。肯德基也不便宜,但相对来说,这附近也就肯德基最实惠了。两个人吃掉整个全家桶,饱得不行,吐了一桌子鸡骨头,连连打嗝。这是我心里很温暖的一段回忆。有家的感觉。从前总看到全家桶的广告。我对家这个字特别敏感。总想着,要能跟爱人一起吃全家桶,吃光了,得多幸福。你一口,我一口,你喂我,我喂你。多甜蜜。
大年初七,斌斌回到上海,拉我去徐家汇太平洋数码广场陪他买电脑。太平洋数码广场是很有名的大型数码商城,上海有两处,浦东张扬路和徐汇漕溪北路。徐汇那处就在港汇广场对面。里面什么数码产品都有,手机、电脑、相机、摄影机、游戏机。很多品牌店,华硕、神舟、联想、戴尔、苹果、惠普、宏基、索尼、三星。去年我陪孙志鹏来过一趟。一进去就有许多销售人员围过来,他们身上都穿着印了品牌标志的衣服,非常热情地给我们发传单,问我们要买什么。那时候是开学初,许多学生来买电脑。销售们见了我们都问,帅哥要买电脑吗。帅哥要不要来看看我们家的电脑。帅哥要什么配置,打游戏还是看电影,要多少价位的,我们都有。他们的口气让我想到我妈。我妈也总说,阿姨要虾子伐,草虾、沼虾、基围虾、河虾,我们什么都有。阿叔要买鱼伐,鲫鱼、桂鱼、鲈鱼、草鱼、鲢鱼、青鱼,我们什么都有。便宜得很。买回去给孙子做红烧鱼吧。烧汤也好喝,新鲜呢,补身体的。鱼汤有营养,有蛋白质,小孩子长身体最需要补蛋白质。来两条?我知他们工作不容易,即便没要去他们店,也都接了传单。
斌斌也不急,带我去他打工的咖啡店,说先吃点东西,聊聊天。他可以员工价打半折,很便宜。就在美罗城地下一楼。是家很小的咖啡店,装潢精致,格调小资。因为地势好,就在地铁出站口不远处,所以生意很好,店里几乎一直满座。想必租金也不便宜。
我们坐在角落里,彼此寒暄。刚过年,斌斌换了身新衣服,白色的运动鞋,深蓝色的牛仔裤,米黄色的羽绒服,亮得很。相比之下我是自卑的。牛仔裤还是年前的,没换洗,鞋子上沾了许多泥,脏得很,就羽绒服是新的,刚穿。这是我唯一一件羽绒服,是年前我家教的学生王瑞琪的爸爸送我的,作为上学期我把王瑞琪的数学成绩从70分提高到110分的奖励。
拿到成绩单时,他爸妈开心得不行,下一秒就问王瑞琪要什么奖励。他爸爸非常大方地说:“想要什么只管说。”王瑞琪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说:“你看着办吧。”那小皇帝似的口气我至今记得。仿佛他学习全为了父母的脸面,而非自己的将来。要是他爸爸不给好好办了,他下次就不好好考。可他爸爸却乐呵呵的,说寒假要带他去欧洲旅游,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他爸妈晓得一切归功于我,送了我件羽绒服作为感谢。我姐说,这羽绒是名牌,商场里起码得卖七八百。我从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生怕穿坏了穿脏了,直到过年才拿出来。但这点小钱对开公司的他爸爸来讲,完全不值一提。只要儿子成绩好,花多少钱都值。我这样没钱的,只能凭着成绩好,在外面做做家教,赚些生活费。妈妈已经很辛苦,姐姐也不容易,我已经成年,不谈去补贴家用,起码不能给家里添麻烦。男子汉大丈夫,肩膀要硬,要能分担家里的责任。
但说来可笑,这些年我常常年级第一,每年都是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爸妈却从未给过我任何奖励,甚至连一句夸奖的话也没,只叫我别骄傲,要继续努力。但我没因此有一丝懈怠。因为我明白,我用功读书,是为了成全自己的未来,而不是满足父母的脸面。不管是爸爸,还是高中班主任,他们有句话是对的,我们农村人除了读书,没有别的出路。我不想回家种田,不想给人挑大粪,不想碰扁担。我并不鄙夷我祖祖辈辈的先人所做的事情,但我不想。我有我的人生。我用数学归纳法证明不等式,默写白居易的琵琶行,掌握一般过去将来时,对物体受力分析,配平氧化还原反应化学方程式,熟练运用贪心法,就只为了背井离乡,来到大上海,见识外面的世界。
我不喝咖啡,我在乡下从没喝过,不习惯这种苦的饮料。斌斌给我点的橙汁,还要了两块蛋糕,说是店里卖得最好的提拉米苏。让我尝尝。是很小巧的方块奶油蛋糕,分了许多层,白一层灰一层相间着。最上面撒了层薄薄的可可粉,有点苦,但下面的蛋糕很好吃,很甜,却不腻,口感很酥。我在王瑞琪家吃过一次。那天他妈妈带了这蛋糕回来,他见了很生气,说:“扔掉扔掉。不是跟你讲过我不喜欢吃上面那层苦的吗,你耳朵聋啦?”那时我刚好辅导完王瑞琪,给他布置了作业,准备回学校。他妈妈塞给我蛋糕,让我带着路上吃。他妈妈对我很好,给王瑞琪买点心都会给我带一份。她很喜欢我,总说:“要是我们家琪琪学习成绩像你一样好就好了。琪琪聪明是聪明,就是不肯用功。”我只笑笑也不讲话。人都是懒的,要是我有这么个有钱的老爸,我也不想努力。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干嘛要努力。多累。哪有人会傻到有好日子不过,去过苦日子的。不是他不肯用功,而是我走投无路,没有混吃等死的资格。不比别人每个月爸妈给生活费,我得想办法自己赚,学费也得自己筹。吃饭总挑素菜,还要装作很养生的口气说,太油腻对身体不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换新衣服,买了新手机,自己想要却不能。跟朋友出去吃饭都不敢抢着付钱,谁付钱了,只觉得欣慰,又省了一顿饭钱。也极少出去吃饭,生怕有一天轮到我请客,请不起,也舍不得。不比别人可以耍脾气挑三拣四,我偶尔吃到一次好吃的,就很满足。那块蛋糕王瑞琪嫌不好吃,我吃着却美味极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西式甜点。不。我就没怎么吃过西式甜点。刀刀给买的蛋挞算吗。
喝着橙汁,望着店门外来往的人们,想起问斌斌:“怎么这么早就回上海了?不在宁波多待几天?开学还早呢。”
斌斌拿着小勺子吃蛋糕,说:“这段时间国外很多热门大片上映,字幕组的任务压了一堆,我赶回来帮忙。”
“你们翻译字幕能拿多少钱?”
斌斌摇头:“没钱拿的,都是无偿翻译。”
“无偿?不会吧。那你还这么积极?”不能相信,不能理解。不给钱的活儿我才不干。辛辛苦苦不就为了那点钱吗。
斌斌说:“喜欢呀。就当练听力了。而且一想到自己翻译的台词能被成千上万人看到,就觉得好有成就感。赚钱的话,就来这边打工。也攒不少钱了。”
“打工能赚多少钱?”我不屑。肯定没家教的时薪高。但也说不准。我家教就每周六下午三个小时,他打工几乎每天都可以。
“够买电脑了。”
“你爸妈不给你钱买电脑吗。”想来惭愧,我电脑还是我姐给我买的。
“给了,但他们给的钱只够买普通电脑,我想买苹果的。”
“苹果的电脑?”我在王瑞琪家见过,很高档,也很贵,一万多块。我都没敢碰,生怕弄坏,“干嘛要买苹果的,普通电脑不一样吗。”
“处理字幕、压缩视频这类办公软件还是苹果电脑比较好用。普通电脑压缩视频很卡的。”
我说:“配置好点不就行了。”上回陪孙志鹏来买电脑,他就是自己配置的,列了一堆零件,这家买显卡,那家买驱动,回头自己组装。他配置要求很高,整台电脑花掉一万多。
斌斌说:“我哪懂什么配置。麻烦。苹果电脑设计很棒,很好看,也轻便,电源很耐用。”
“但很贵的。”对我来讲,好不好用是其次,首先是价钱。再好用的东西,我买不起,那就是不可想的。
“我爸妈也嫌贵,不给我买。我只好自己打工存钱。之前找了三份兼职,都是咖啡店甜品店的,就端端盘子、洗洗碟子、倒倒咖啡,周末在十字路口发发传单。反正我们大一课程少,没课的时候就出来做兼职。寒假刚好存够钱了。”斌斌很得意地笑着,“他们不给我买,我自己存钱买。”
有追求,会为之努力,这年头这样的男生已经很少。要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跟王瑞琪那样不知生活酸甜苦辣,这社会还能存在多久。做人还是积极点、努力点比较好。尤其像我们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光是衣食住行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有赚到钱了,才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家里有钱,像斌斌这样的,也该自己赚钱。除非你想一辈子跟着爸妈生活,想要点什么都得经由他们允许,像个孩子一样,毫无自主选择权。一个成年人,想要独立生活,首先得经济独立。成年了,就不该问爸妈要钱。什么都依赖父母,就很难有与父母平等对话的资格,连买个电脑都不能自己做主。
“这个寒假我也存了不少钱。”本来没打算说的,忽然想跟斌斌分享。
斌斌说:“你过年不是在上海吗,又没压岁钱,怎么存的。”
我们农村压岁钱都是十块、二十块的,就算在家过年,能有几个钱。我摇头说:“我不是玩游戏吗,卖游戏金币卖掉不少钱。”
“这也行!”
“过年嘛,大家手上都有压岁钱,舍得在游戏里买装备。”我解释,“这时候游戏市场流动性很大,我趁此机会把之前攒的装备和金币都卖掉了。”
大一时候我选修过一堂宏观经济学的通选课。我选修那门课纯粹因为老师给分高,只要去上课了,就都是八十分以上,并没有仔细听。但我依稀记得老师讲过,商品的价值决定了商品的价格,供求关系影响商品价格。春节期间玩家需求大,装备产出率几乎不变,供不应求,是卖方市场,是抛售金币的最佳时期,越早越好,否则后期市场趋向饱和,金币就会烂在手里,周转不出。
“卖了多少?”斌斌问。
我算了算,说:“差不多两千块。”虚拟金币兑换成人民币,实在多了。下学期的生活费也有了着落。
“这么多!真有人买?你怎么卖的?”
“很简单,就把金币挂在网上,谁要的就拍下来,我在游戏里跟他交易,他把钱打到我银行卡上。”
“真的假的!一个寒假这么多钱,比我打工容易多了!我省吃俭用存了大半年才存了五千块。”斌斌撅着嘴,有些羡慕。
我说:“我玩这游戏都两三年了,才攒了这么多,好几亿呢。可不是只有一个寒假。”不管是生活还是游戏,我都不是奢侈的人。就喜欢一点一点存着,舍不得花。看着金币慢慢多起来,特别有成就感。生活里没有钱,游戏里存点钱,也算安慰了。
“那的确不多。”他不羡慕了。
我说:“我不是为了赚钱才玩那游戏的。我是喜欢玩才玩的。顺便赚些生活费。”
斌斌说:“以前只听说有人玩游戏花许多钱,没想到玩游戏还能赚钱。”
我说:“就因为有人花钱,才有我们赚的。无论什么网络游戏,职业之间都会有一定的平衡设置,不然很容易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到时候游戏就运营不下去了。通常来讲,有些职业你投入少就玩得不爽,投入多就玩得特别爽,这种职业适合寻求游戏快感的有钱人玩。还有些职业不管你投入多少,都差不多中等水平,这种职业就适合我们没钱人玩,就图个消遣娱乐。”
斌斌很有兴趣,问:“你们软件开发也包括游戏开发吧,做游戏开发是不是很有趣?”
我摇头:“据我所知,游戏开发会很忙,加班非常厉害。因为要长期维护,几乎是24小时待命状态,稍微出了漏洞就要立即修复,不然会造成运行商的经济损失,工作压力比较大。做测试的话,不会很忙,但会很无趣。给你最好的游戏装备,不停地测试同一个副本,有什么意思。有时候就因为有点难,才有挑战性,才讲究攻略,才有趣味。而且玩游戏也不能总盯着一个副本玩的,会腻烦。所以运营商要定期更新游戏内容,维持玩家的游戏乐趣,保证用户黏性。”
斌斌说:“看不出来你对游戏也这么有研究。”
“我们大三下学期分专业方向,有个方向叫数字媒体与艺术,是做影视特效和游戏开发的。我一同学,”其实就是孙志鹏,“对这个方向很有兴趣,有点研究,我也是听他说的。”
斌斌说:“你们交大还真是卧虎藏龙,连研究游戏的都有,还以为都是搞科研的呢。你也不错了,好歹这学期生活费不用愁了。我也该考虑下我这学期的生活费了。能自己赚的话,就不问爸妈要了。免得他们又要管我这管我那的,烦死了。”
是,经济独立了,才有胆量跟爸妈说不。这不是叛逆,而是独立。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根独立生长的毛发。即便是父母,也不能仗着爱的名义干涉你的人身自由。你想脱离他们的束缚,就要先脱离他们的保护。经济是第一件要独立的事。没有独立的经济,就没有独立的人格。
我说:“可惜你翻译字幕是无偿的。一直以为你们收费翻译。难得不给钱还愿意做。”
斌斌说:“兴趣爱好嘛。干什么事儿,要么为了钱,要么就图自己喜欢。”
这话在理。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爱。这爱不是庸俗的情感的爱,而是内心的一种愉悦。一件事,我喜欢干,我就愿意去干。要么就给我钱。为了生活,我愿意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干的事。因为我首先要活下去。
“干嘛不吃,这蛋糕很好吃的。”斌斌用勺子挖了一块喂我。
我吃了一口,说我不饿。
“你呀,这么瘦,就该多吃点。蛋糕热量大,多吃点才会长胖。你要多长点肉才好。”说着又要来喂我。
我忙说:“好好好,我自己来。”我不喜欢喂东西这么亲密的动作。除了小孩子、老年人、或者患了重病的人生活不能自理,哪个正常人要别人喂的。我很抗拒。记忆里只有刀刀喂过我。但他是我的爱人。不一样。我不希望同别人做只与他做过的事情。他是不能替代的。
斌斌从书包里翻出两包东西递给我:“宁波的特产,豆酥糖,别的地方买不到的。很好吃。特意给你带了。”
包装袋上写着三北特产的字样,看不到里面的样子,听名字应该是很好吃的甜点。我谢他:“我都没礼物带给你。我们东台的特产只有陈皮酒和鱼汤面,都不好带。”
“不用啦,你不是来陪我买电脑了。”他脸色变了变,终于说了心事,“其实我这么早回上海,还是因为他。”
“他?”猜到是那个学弟。
“就那个学弟。我们在谈恋爱。”眼神里并没有理所当然的大放异彩。
“确定关系了?”不是很意外。他这么想谈恋爱,早晚都要谈的。
他点头:“但是,怎么说呢。”吞吞吐吐的。
“怎么了?”
“总感觉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我也说不清楚。感觉我没那么喜欢他。我这么早回上海,就因为他整天缠着我,都要烦死了。真喜欢一个人的话,不会嫌他烦的吧?”
换了从前,我必然一口咬定说不会,但我记得南果的话,有些犹豫:“不一定吧,太黏了谁都不喜欢的。”
斌斌说:“也不是很黏。但他每次来找我,我都有点不耐烦。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没主动找过他。真喜欢一个人的话,会总想着对方的吧?”
正说着,斌斌手机响了,他瞥了眼,嘟囔着嘴说:“你看你看,又是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烦都烦死了。”
从前我也每天都给刀刀打电话的。他也这么跟别人抱怨吗。心里狠狠揪了下。
斌斌接了电话,用方言说了几句,很快挂掉。
“怎么了?”看他脸色不太好。
斌斌气呼呼的,说:“没什么,他叫我有空给花浇水。昨天我回上海,他送我,在车站给我买了盆花,就那种很小的盆栽,我也看不出是什么花。他说放寝室里能净化空气,还能防辐射。”
“他还挺细心。”
“他还说要来上海看我。我让他好好上课,别来了。他高三呢。要准备高考的。他就说要考到上海来找我。”
“他还挺痴情。”
斌斌苦笑:“但我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啊。一点都没有。”
我说:“感觉可以慢慢培养。你别急,先交往看看,反正又不吃亏。”
“吃亏了!”斌斌说,“上次去他家玩,本来只是看电影的,看着看着,就被摸了被亲了。”
“就初次见面那回?”
“不是,那回我也有配合,因为实在好奇接吻的感觉。后来两次就完全是被他下手。”
“那就不要去他家了。”
“但我想试着跟他交往呀。总想着,也许多相处相处就有感觉了。显然,相处得还不够。”斌斌皱着眉头,很苦恼。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所以想找你帮忙出主意。”
我笑:“怎么你买电脑挺有主见的,还自己打工赚钱,谈恋爱就没主见了。”
斌斌说:“电脑我知道要买苹果的,就冲这个目标存钱了。但谈恋爱,我没谈过,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不是谈过吗,给点经验。”
我就谈过一次,自己都是失败者,哪有资格指导别人。他找错导师了,应该找满满或者南果。想起他们,我告诉斌斌:“满满跟我说了,他跟南果的确在交往。不过他不想这么早就公开,你也别跟其他人讲。”
斌斌叹气:“看别人都在恋爱,我也好好想谈。”
“你不是谈着吗。要不找南果问问?”
“不要。”他拒绝,“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了,你别告诉其他人,好丢脸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要不,就给那学弟一个机会,再相处相处。别急着要什么心动的感觉,就当普通朋友相处相处。”同病相怜,我不忍心看那个学弟被抛弃。
斌斌撅着嘴不说话,把蛋糕都吃完了,才说:“算了,先陪我去买电脑吧。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