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停的奔跑,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忍受着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满身的汗水湿透了衣衫,喘着大气,奔跑!
“少爷,跑的远远的!跑的远远的!”
跌倒了无数次,身上衣服上全是污泥,已分不清是汗水脏水或是泪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直跑,不回头!
“小王八羔子,敢偷大爷东西,不想活了?!给我打!”
拳打脚踢,毫不留情,一身的破衣烂衫,栽倒在臭水沟里,遍体鳞伤……
一条流浪狗贪婪的盯着一块食物,食物已经发霉,还有泥点……流浪狗扑了过来抢走了食物,隐没在黑暗!
“负重训练没完成的不能吃饭,再去旁边做一千个侧踢……速度这么慢,废物……桀桀……这个人皮应该是这么割,你看多么完整,一丝人肉都没有,啧啧,艺术品……”
“呕”
胃部剧烈的翻腾,黄绿色的胆汁一丝丝顺着嘴角流下,痛苦的闭着眼睛,身子止不住的一直痉挛……
“杀个人而已,看你这怂样,以后还靠这吃饭呢!去把他头割下来,记住要留着脖子,这样完整的人皮剥皮师傅才喜欢,嘿嘿……”
一切归于平静,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黑暗,无边的黑暗,浓浓的黑暗,眼前什么也看不清!
一双白皙的手于黑暗中探出,温热柔软,身旁传来轻柔的声音……
“小调皮,又想跑?草药都泡好了,快到木桶里来!”佯怒的语气里全是宠溺。
此时,满心的温暖与激动,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狂涌而出。
追逐着那双手,发疯的奔跑,等到离那双手愈来愈近时,不知不觉,泪水已布满脸庞……
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少妇一脸慈爱的伸着双手,目光柔和,一点点在白光中闪现,仪态端庄。
就在即将碰到白衣少妇时,猛然间一声巨响,一道白光如匹练一般在空中落下,周围瞬间大亮,几个身穿白衣五官包裹严实的人一步步逼近,发出狞笑。
身子无法动弹,只是双手乱舞,惊恐异常。
其中一名白衣人阴森一笑,左手一片白光将乱舞着的双手包住,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双手熔化,疼痛……钻心的疼痛!挣扎着看向远处,白衣少妇仍旧探着双手,一脸慈祥。
只是双眼中渐渐的流出鲜血……
“啊!”
陈冲挣扎着从梦中惊醒,心脏急速跳动,满是惊惧,一身的大汗,枕巾也已被泪水打湿了。
海大富仍在熟睡,鼾声隆隆。翻了个身,海大富咂了咂嘴,嘴里轻声嘟囔了几声,接着鼾声又响了起来,窗外,一片黑暗。
陈冲静静的躺在床上,不住的回忆刚才的梦境,表情里有怀念、微笑、黯然、伤感、愤怒……
到最后,陈冲将拳头猛地握紧,眼神阴冷,但紧接着,嘴里发出轻轻的“嘶”的痛苦抽气声。
慢慢的松开拳头,陈冲将双手移到自己眼睛近前,借着微弱的月光,陈冲的双手不可思议的肿胀着,血泡遍布,因着刚才的紧握不住的向外渗出血水。
两只双手伤痕累累,有的地方已经结痂变硬,新伤伴着旧伤,惨不忍睹……看了看自己的手,陈冲闭上眼睛,拜师孙平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
……
“孙先生,要不是您给我炼制红罗果药液,我不光伤势好不了,更加不可能突破二星斗师,这次是专门给您道谢的,这些都是炼药用得上的东西,还请孙先生您笑纳。”
孙平看了看桌子上的几样东西,眼神虽闪过一丝讶然,但很快回复了平静,轻轻摆了摆手,慢慢说道:“陈冲啊,你太客气了,炼制红罗果药液的药材花费加起来也不如这其中一瓶提纯药粉值钱,让你破费了。”
“孙先生,如果没有您这么神奇的炼药技巧,就算是再好的药材也是枉然,不瞒孙先生您说,自从上次看了您神奇的炼药过程后,我就想学习炼药了,希望您能收我为徒!”陈冲一脸的诚恳,盯着孙平,眼睛里全是期盼。
“你确定?”
“恩!”
出乎陈冲意料,孙平的收徒前测验竟是家庭调查……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啊?父母是干什么的啊?”孙平问道。
“我是西沙北国人,家在沙坪镇居住,父母……父母都是做生意的。”
陈冲在准备拜师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说辞,西沙北国地处神龙大陆最西侧,靠近西部沙域,终年风沙弥漫,距离奉天国十万八千里,根本不会有人再去这么远的地方追究自己的身份!
至于父母的身份……陈冲心里一黯,默默想着总要为这几十万金币的来源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
“做炼药师很辛苦,超乎你想象的辛苦,你也要坚持?”孙平问道。
“恩!”陈冲重重的点点头。
孙平低着头,慢慢的踱着步子,因为木屋中实在狭小不堪,孙平终究放弃了踱步,眼神盯着一个壁橱看了许久,转过头,看着陈冲说道:“我叫孙平,卡恩国人,以后你还是叫我孙先生就好,我会教你炼药的所有基本手法和一些药方,因为我们孙家的规定,一些独家的炼药手法和药方我是不能传给你的,炼药很辛苦,想放弃时随时跟我说,我不会强求你的。”
就此,大名鼎鼎孙邈的长子孙平成为了陈冲炼药的师傅,过程简单顺利的超乎陈冲想象!
意外的喜悦还未完全褪去,陈冲就已经深刻体会到炼药师所谓的辛苦了!
“这几千种药名药性和特征要尽快背熟,有什么不懂得去书舍靠南边那间屋里的几百本书中去查,再不懂来问我。”
“把这十几畦药园里面的药材照看好了,成熟的时候记得及时采摘晾晒,有什么不懂得去书舍靠南边那间屋里的几百本书中去查,再不懂来问我。”
“熬制药材时注意火候,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一定要让每一味药充分的融入进去!奥,对了,这个火候控制你可以回去请教一下海大富,他应该比较在行,再不懂的来问我。”
“冲哥,那个火应该……应该这么控制,不然那道比翼双飞就炒糊了!”这是陈冲跟随海大富学习如何掌控火候……
“提纯药粉比较关键,这里大概有几十种吧,我来给你说一下他们的具体作用以及注意事项,你再好好查阅研究一下,再不懂的话再来问我。”
“提纯的时候最为关键,药物的药性在那一刹那最是完美,这个时候应该快速取出,不能停滞!这个比较难练,这样吧……恩……”孙平沉吟着想了想便走开了,过了一会将陈冲叫到脸前。
“这是一锅烧开的热水,上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你拿着这个容器快速的取油,什么时候几乎全取光而不沾染一滴水就算合格了……恩,我给你演示一遍吧。”说完孙平手拿着一个晶石小瓶动若闪电般伸向那一锅沸水中的一抹油,动作潇洒而又利落,满满当当一瓶,一滴水也无!
从那以后,陈冲的双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孙平教授炼药基本手法时只是带着陈冲入门,大部分的所学是靠陈冲自己摸索,只有在陈冲遇到疑惑不解或者不知怎么办时,孙平才出言点拨或亲身示范。
正是由于这种教学手法,陈冲的炼药学习变得艰难异常,大部分东西是靠自己不断摸索。然而,也正因如此,陈冲对炼药的认知更加深刻,一旦有所领悟,学习进境飞快!
十几天的时间,陈冲几乎翻阅了大部分的炼药书籍,渐渐的熟悉了绝大多数药物的习性作用采摘方法等知识,药园的种植也逐渐熟悉,这当然也多亏了杜师傅在杀人公会时的教导,要不然的话,陈冲就真的是从小白开始了……
……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陈冲仍没有睡着,眼睛大睁着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眼神复杂又坚定。
“陈冲,你咋能……这样对人家……赵姑娘,唉……”
这是刚刚海大富在说梦话!
自从陈冲见了自己师傅“黑衣”以后,就断绝了跟赵嫣儿的来往,每到中午饭赵嫣儿来找自己时,陈冲就躲得远远的,绝不跟她见面。海大富几乎是苦口婆心的教导了陈冲好几次,陈冲都不为所动!
几天后,赵嫣儿再也没来过,杂学部从此又恢复了“纯阳”的生活状态……
陈冲侧了侧身,一不小心碰到了血肿的双手,原本开裂的伤口又是渗出脓水,陈冲咬紧了牙,一声没哼,黑夜里,一脸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