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能不能也给我颗手榴弹，谢谢，我爸妈没了，我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一个清脆的女音传来，年龄应该不大，曲志成心想着，紧接他觉得有些头疼欲裂，仔细想想，哦，之前战斗时间过长，又没有有效补充能量，脱力晕倒了。
“小姑娘，我们不一定会输，你也还太小，只要能活下去，以后一切都会有希望的，这个我现在不能给你，你也再想想吧。”有个略显无奈的声音回道。
手榴弹？按国人习惯一般卵形的称为手雷，木柄的才叫手榴弹，这也是战争片熏陶出来的。
他慢慢睁开眼睛，想看看那人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军队里虽然还有训练，但一般不会再用，应该是库存货吧，备战备荒年代它跟40火56半都是大量制造的，打到新世纪过了十多年还有巨量库存。
也多亏了备战备荒，正因为那时的疯狂才保证了全国人民人均拥有两平方的防空洞面积，否则跑都不知道往哪儿跑。
“你醒了！”耳边传来惊喜的叫声，抬头看去，是嫂子，她手里举着葡萄糖吊瓶给他输液，孩子在旁边泪眼婆娑的佳佳怀里抱着，小妮子乍见他醒来也惊喜的想过来，只看到靠着嫂子要勉力起身的二哥似乎把手扶在了不该放的位置，顿时黑了脸，停下脚步恶狠狠说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没安好心。”
嫂子脸皮薄，给闹个大红脸，却为他开脱着：“没事儿，志成不是故意的。”
倒是曲志成脸皮堪比城墙，根本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小屁孩儿懂个球，赶紧把孩子看好。”
说着伸手拔下针头，旁边看他醒来的一位中年妇女见状大嗓门呵斥道：“不要命了，回去躺下，刚才你失血过多又脱力严重…”
“不把恶心玩意儿挡住，命就直接没了。”他看着也在忙碌的帮伤员包扎的母亲跟跑前面开枪的父亲，不过这会儿他手里是挺轻机枪，看模样应是年代很久远的那种。
向前走时顺路把那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偷来的手榴弹拿过抄腰里，看武器的军人到底没敢给她：“到后面去吧，帮我照顾那条白狼，谢谢。”
俩白狼一条在前面抗怪，另一条腿被咬断在后面看着小狼崽子养伤。
“行，有种你以后受伤都别找老娘。”还是那位中年女医生，见他酷酷不拽自己大怒。
“孙兰姐好样的！”佳佳在添油加醋。
“差辈了，你应该喊婶子或阿姨。”不理会暴跳如雷的更年期妇女，径直来到厮杀正酣的悬崖凹处外面防线，他已经知道了小女孩儿要手榴弹的意思，有因为家人罹难也不想活的人会看准机会跑出去，在怪物准备咬下他头颅那一刻拉响手榴弹，规避开因为手榴弹破片威力对狼怪等杀伤不足的毛病，争取拉上个垫背的。
不过小萝莉么，你太小，或许以后还有机会帮她抚平心中的创伤。
也正因此，怪物被经常出现的神风人类弄得恼火不已，有点老鼠拉龟无从下口的感觉，才让人类撑得更长时间。
可让他奇怪的是人类基本又减员不少，甚至顶在前方的进化者都伤亡惨重，但怪物数量为何不见减少，再这样下去还打个屁啊，早晚耗死拉倒。
“轰”，又有人充当了人体炸弹，临死前炸烂了一头狼怪的半边嘴巴，把它疼得晕头转向，直直冲向某个进化人的长矛。
“来吧怪物，还我孩子命来。”一位老人挣扎着在地面爬行，他的孩子一家惨死，只剩孤身一人，老早就冲了出来，但被六足怪撞晕，此时刚苏醒。
抬头看向天空，他们都在等着自己，有狼怪把头伸过来，大嘴一张，老头闪电般拉弦扔了进去，随即也陷入到黑暗中，“轰”炸弹扔的很深，直将其喉咙炸开数个大洞，眼见黑血咕咕冒出，已是受创极重。
“那三个军人哪儿来的，南边军火库？”曲志成身体还没恢复，他现在暂时不敢上前厮杀，便问到组织往后抬伤员的常山—最先与孙利民搭伙的政府人员，武装部长连同继任指挥者都战死，他却奇迹般的毫发无伤。
常山又帮着妇女把人放到担架上才起身说着：“不是那个，是山里面封存废旧军火的山洞，他们常年负责驻守跟维护，不过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之前也遭到了围攻，就剩带装备刚出门准备到靶场销毁弹药的三人，观察到咱们突不出去又没武器就义无反顾的冲了进来，别看武器老旧，保养还是不错的，他们说基地里甚至有火炮，如果能活下去，一定得起出来。”
“谁都不想死。”曲志成觉着身体好了些，再一会儿就该上了，因为他的苏醒而受到极大鼓舞的死士们撑不了多长时间：“人体炸弹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这主意说实话至少能帮人类多拖延些时间，之前突然爆发的强化人因为脱力后送或战死当场造成前方吃紧，就算有接连觉醒者也赶不上消耗速度。
不过好归好，他必须知道谁的主意，如果活下来以后得防着些。
“有人做自然有人跟着，一个断了腿没了家人的小伙子引起的头。”常山很淡然，任谁看一天的死人都能淡然，或者叫麻木：“你觉得咱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么？”
“很悬。”说不出沮丧还是无奈，或者是一丝的不甘：“如果我没晕过去，不敢说有很大可能，但在那些进化者的帮助下至少有希望跑到防空洞，现在，他们剩下的人太少，怪物又增加了兵力。”
“无所谓了，就算死也拉够了垫背的，小曲，求你件事儿，你应该能独身跑出去吧，真到那一步，别死，多杀点怪物给我们报仇。”作为有名的道德模范，对方认识他不稀奇。
“你不会真把我当成大公无私为国为民了吧？”曲志成噗嗤一笑，在肃杀沉重的战场上很是刺耳，但英雄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完全可以当成以微笑面对死亡的典范：
“真那样之前那伙被怪物围起来的超过两百人的队伍我就去救了，可我知道自己斤两，如果家人死去，就没有任何能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所以，我只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说完话，提溜起地上并排摆放的大刀向前走去，这些都是在他昏迷时人类从死去怪物身上砍来为他准备的。
离得近了他发现，枪械果然够老，他爹手里拿着的甚至是捷克造轻机枪，估计是解放后改掉口径然后发给民兵的那批，没想到竟然在附近山里窝着。
也多亏几挺这玩意儿，它们对六足怪能造成不小的伤害，但打这么长时间也快到报废边缘，随时有炸膛的可能，几个军人并没带多少备用枪管，谁还想到有这破事儿发生。
倒是狼怪依旧靠着皮糙肉厚四处冲撞，子弹虽能对它们造成伤害，致命伤却不多，还更加激起对方的凶性。
防线已经岌岌可危，因为曲志成苏醒带来的些许士气提升在怪物死命攻击下迅速消耗殆尽，兴奋剂打多了也有抗药性么。
“我来！”一声大喝，让人们眼中又燃起熊熊烈火，死是没太大悬念，但跟着他完全可以多干趴几个怪物，他都不惜命，咱还在乎啥。继续着他的独门秘术，大刀狂舞，刮得旁边人脸庞生疼，地上激起一个个小漩涡，“呜”带着风声，大刀直直飞向敌群。
连续几刀飞去，怪物阵型又有些微混乱，地上还有几把，正待扩大战果，“咔嚓”一声巨响，曲志成顿时觉得一股电流环绕全身，脑袋嗡嗡作响，肌肉酸麻刺痛，这股酸爽甚至让他有种想要飞起的感觉。
浑身上下全都变得乌漆麻黑，毛发皆竖，袅袅青烟升起，嘴角流出暗红色血液，他有些颤抖的开口：“我艹。”
“这是嘛玩意儿？”刘向群的性子打到现在没死也是奇迹，见有闪电灰过大惊：“护住他，快。”
“都躲开。”一声大喝，曲志成单刀拄地：“继续打，都离我远点。”
不止你们怪物打不死，老子也是小强。
不出意外，这是之前出现的那种直立行走的怪物所干，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类似魔法师一类的东西，不过看样施法距离不算远，而且威力不是大到令人心痛，这是欺负己方没有远程武器。
但暂时他又没法继续动手了，只能立那儿当标杆，好在榜样不出手也是种威慑，至少他附近的怪物基本换成狼怪跟螳螂，也让不少护着他的兄弟伤亡惨重，连上其他，防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最后一挺轻机枪炸膛哑火，子弹虽多，没烧火棍也是完蛋啊，就那几支56半可怜的射速想有大作为基本不可能。
常山也来到了前方，他的年龄不算小，但还能站立的青壮年真没多少，还有人在接连进化，可除非全体变强，否则没用，其实到现在怪物数量也不再增加，可相对己方多数普通人，它们仍然拥有压倒性优势。
算了，死球拉倒，身体虽然被电的不轻，拼死一搏还能做到，老子会让你们见识下困兽犹斗的威力，但在这之前还有点事情要做，转头望向后方，曲志成大声问道：“还有多少手榴弹？”
“六十来颗。”
“全发下去，所有人聚到一块儿，前面人死完，你们就拉响，临死别太受罪。”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这是要彻底完蛋了？
……
人群被压缩到那个不大的凹陷地方，又死了一批，曲志成看下周围，还剩七十人左右，大部进化，可特么全体带伤，里面甚至还有二十多个女人，刚才身体稍微恢复下他又上前展开攻击，对手没再放电，但也无济于事，顶天让怪物多死几个：“后面的，准备了。”
有受伤或脱力后送的人站起身，相扶走到前面，他们打算轰轰烈烈的战死，而不是跟老弱妇孺们一样自杀：“准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