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
我说小保姆。
又没说你。
你阴什么脸孔？拧什么眉头？拜托，小保姆啊！一个乡下妹子，笨手笨脚，蠢头蠢脑，你董晓碗一个营级硕士，转业军队干部，不和我站在一起，居然自动靠在了小保姆一边？
你的知识。
你的修养。
你的气质。
到什么地方去啦？所以，怨气中的罗歆，脑子一发热，就对董晓碗发起火来，并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怀疑。
话说朱朱给老爸送药。
老爸开会去了。
结果碰到了小皮球。
经不住小皮球的热情问候，朱朱就爱理不理的与之聊天。小皮球问：“你们今天到教务主任家，带了什么礼物哇？”
朱朱看着在睛朗的操扬上。
奔跑戏谑的孩子。
漫不经心的回答。
“一瓶酒呗！解主任不就是好这一口？”小皮球讶然：“十年陈汾？”“是的，包装怪好看，听老爸说，市场上有价无市。”
朱朱看看对方。
疑惑的皱眉到。
“什么叫有价无市？不是有卖就有买么？”
没想到小皮球往地上一蹲，捂脸大叫：“苦也！”吓了朱朱一跳。朱朱奇怪的看着他：“什么苦也？你怎么啦？我说错了吗？”
小皮球依然蹲着。
长长的两条腿。
左右蹦达着，双手连连在胸前摇晃着，像只大蛤蟆。
“唉唉，朱科啊！背时的倒霉的朱科啊！你怎么给我来这一手啊？这老小子鬼精，现在怎么办？完了完了，肉包子，一去不回啦。”
朱朱给他有趣的模样儿逗乐了。
没想到这么个膀大腰圆的小皮球。
在地上蹦达起来，怪轻盈好看的。
忍不住笑到：“哎哎哎，皮大总，你不是老板兼总经理的成功人士？这点血都出不起呀？真吝啬哇！原来你平时的大方，全是装的呀？瞧你蹦达着的，动作倒是麻利。
我记得。
小时候。
你常这样跳舞给我看的。”
朱朱脸上一红，又一烫，一根指头插进自己的嘴巴，不说话了。我是怎么搞的？怎么突然提起小时候啦？
嗯。
小时候。
小时候。
调皮好动的同桌兼芳邻小皮球，为逗自己高兴，不，确切的说，是为了经常偷抄我的作业，不被我举手报告老师，就自告奋勇的跳舞给我看。
也不知他是在哪儿学的？
就像现在这么样在原地蹲着。
一蹦一蹦的跳着，怪好看。
当然，长大后我知道了，这是流行于少数民族的踢哒舞；可是，小时候，他也是个臭流氓啊……幸好小皮球没听到朱朱的讥笑。
依然原地蹲着。
一蹦一蹦一蹦
痛苦地嚎啕着。
“哎哎朱科也朱科，怎么别的不送，你偏送它啊？我给你的好酒还少吗？别的不说，就那几瓶五粮液，郎酒和法国路易十三也不错呀，怎么你不送它们，偏偏要送它哇？”
朱朱听到他一个劲儿的埋怨着自己老爸。
不禁有些生气。
你这个小皮球才怪呢。
酒是你自己心甘情愿送的，又没谁用刀比着你胸口是不？因为你是想借此讨好我爸，拿工程，养你那个小装饰公司嘛。
谁都知道。
我爸是这三小的后勤科长嘛。
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现在好了，蹲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嚎啕，不就一瓶酒么？还用得着一直怪我爸？“朱大科也，你行行好吧！送掉它，等于送掉了我的爱情。
送掉它。
等于送掉了我的青春。
送掉他，等于就是对我的谋财害命，”
“行了，住口。”朱朱实在听不下去了，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怒发冲冠：“不就一瓶酒么，至于吗？没想到你皮大总如此小气，我都为你害臊。”
小皮球这才停止嚎啕。
站了起来。
伤感的看着朱朱。
“不是我舍不得，而是感到送到这条狼嘴里，心在流血。实话说吧，朱朱，”这家伙咳咳，原地转转，又打开工具箱，蟋蟋蟀蟀的寻找着什么。
朱朱偷眼瞟去。
这才看到工具箱里。
除了些叫不出名儿的装饰工具，合同，U盘，图纸什么的。
靠壁一侧，竟然卡着台手提电脑。再一偷睃电脑侧盖上的水印，朱朱眼睛一亮，竟然是台银灰色的27寸苹果。
朱朱当然知道。
这种刚上市的27寸苹果笔记本。
荟萃了世界顶尖高科技。
代表着高智商，高收入和高水平的社会精英们的消费潮流，市价要人民币三万多块呢。想想自己那台用了多年的华硕14寸，这让朱朱有些眼红。
本来呢。
毕业回到家。
原本打算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
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拿去换台最新款式的笔记本。要不了几天啦，今天周三，也就是后天，朱朱就可以明正言顺地，领到自己家教的报酬啦。
她暗地算算。
三千大洋。
买台高配置的17寸，应该足足有余了。
实在不够，就给老爸撒撒娇，先借到一二千再说。老妈不是常说，我们虽不是大户人家，可也过得去吗？
可是。
现在。
我的27寸苹果啊！
朱朱有些羡慕，不，是十分嫉妒的瞅着小皮球取出了苹果，等着他那句没说完的话。可这家伙没继续说下去，反倒慢条斯理的摆弄起苹果来，好像忘记了似的？
哟嗬！
大下午的。
秋光明媚。
和风细吹，洒满秋光的操场沿儿，苹果在闪着骄傲的银辉，好像乔布斯那双深邃的眼睛……朱朱不安的吞吞唾沫，愤懑的催促到。
“哎。
你不是实话说吗？
怎么又忘啦？”
小皮球抬起头，一脸的迷惑不解：“我还没说吗？，唉，瞧我这记心，我以为我己告诉你了。”朱朱有一种被对方吊胃口戏谑的直觉，忍不住跺跺脚。
“你坏！
原本就坏，不说算啦。”
转身就走。
慌得小皮球嗷的声拦在了她面前，苹果屏幕一闪，一枚精雕缕花的铂金戒，骨碌碌的转动着出现在朱朱面前：“实话就是它！”
朱朱脱口接上。
“这么说。
这枚铂金戒你藏在酒瓶里了？”
小皮球纠正到：“不是酒瓶里，而是在包装的底夹层中。”朱朱立即敏感的反问他：“你送我爸酒，包装里还藏着枚铂金戒做什么？”
说罢。
不由得飞红了脸。
小皮球瞧科在眼。
却不动声色，欲擒故纵，欲盖弥彰，吞吞吐吐：“还不，都是，为了，”“值多少钱啊？”没想到心爱的姑娘，居然直接挑明；这让小皮球的心，狂跳起来。
稳稳精神。
故作不屑。
淡淡回答。
“不多，也就值二万多块吧。”小皮球更没想到，朱朱竟然双手一抄，直直的瞪着自己，冷冷到：“皮大总，你费尽心思，围魏救赵，打草惊蛇，故作神秘，想干什么？
本姑娘心知肚明。
只是奉劝你。
把精力多用在自己的生存上，别尽想无根无源的事儿。”
窍喜中的小皮球，被她迎头一棒，尴尬不己。好在他早有准备，马上随机应变，顺话答话：“说得是！单相思是不行的，从此以后，我不再单相思啦，还是双相思吧，双相思好！”
这不伦不类的自我解嘲。
惹得朱朱扑嗤一笑。
高挑身材，修长大腿，鹅蛋脸，胳膊肘儿白哲耀眼，一头鬓发如云飘散，小皮球看呆了。
见对方直直的瞧着自己，朱朱朝他一啐：“看什么看？不认识了哇？哼，讨厌，回啦。”转身走了，小皮球在后面喊到。
“朱朱。
二万多块哟！
别白送给了白眼狼。”
“钱串子脑袋，开口闭口就是钱。”朱朱鄙视的瘪瘪嘴巴，下了石阶。老妈笑嘻嘻的开了门：“送到哩？”“爸不在，给贺伯了。”
朱朱淡淡而答。
瞟到桌上一大堆菜。
一瞧就知道是超市里的打折货。
不觉皱皱眉：“妈，今中午吃什么？”“有有有，朱朱，你看。”老妈麻利的翻翻菜堆，从中翻出水灵灵的波菜，新鲜的西红柿，黄瓜，还有一把这个季节少见的嫩碗豆。
这些。
可都是朱朱平时最喜欢吃的。
具有维生素的新鲜蔬菜。
特别是那嫩碗豆，颗粒饱满，圆润适中，翠绿得仿佛在滴绿……朱朱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想吃啥哩？给妈说，妈再去买。”
老妈讨好的追问到。
“我看超市水箱里的鱼还行。
活龙活现的游着，新鲜哩。”
朱朱讶然的看看老妈，一向节约成瘾的老妈，这是怎么了？冰箱里可还有许多老爸拎回的剩菜，都是好东西呢。
朱朱往前走。
自己的卧室门己打开。
里面收拾得整整洁洁。
淌着一屋秋光，金碧辉煌。打和老妈冷战以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母女俩保持着互不干涉，相互不搭理的状态。
老妈只管一早起来。
做完外面三间屋（包括厨房洗手间）的清洁。
吃了饭，拎起方便袋，就到超市淘货。
中午回来煮饭，吃饭，碗筷一放，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闭目养神。然后又是煮饭，睡觉，大清早起来淘货，周而复始。
朱朱只管自己的看书。
备课，煲手机粥，打扫自己的卧室，洗碗。
也是周而复始。
可现在？“朱朱，丫头，你家教累，以后你的卧室妈给打扫哩。”朱朱敏感的眨眨眼睛，不对，老妈一定是为了什么？
真是奇怪！
我和老爸到了一趟教务主任家。
回来老妈就变了模样。
是不是以为我，马上就会成为中学老师？好嘛，老公是学校后勤科长，女儿是受人尊敬的中学老师，老妈这大半辈子算是熬到了头哦。
不管怎样。
整洁明亮的卧室。
令朱朱情绪饱满，精神高涨。
看看还有会儿才吃饭，就坐进了书房。刚坐下，手机爆响，掏出看看，一笑，贴近了耳朵：“歆歆呀，别来无恙哦？”
“好个朱朱。
还姐妹呢？
怎么不打我的手机。”
罗歆在那边咝咝咝的嚷嚷着：“有了古老师，就忘了罗歆，真是重色轻友。”朱朱把手机离了离自己耳朵，她觉得那咝咝咝声，像是毒蛇在吐信。
那长长分叉的蛇信子。
仿佛就在自己脸颊上舔扰。
整个身子都痒痒的。
“赶快到我家来，不知道吗？我摊上大事啦。”朱朱似懂非懂：“摊上大事儿？你能摊上什么大事儿？哦，对啦，是不是你那个董晓碗，对你跪地求婚了？
平林漠漠烟如织。
寒山一带伤心碧。
瞑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没心思雅啦，快来，不来是狗。”咝咝咝，嗒！手机关了。朱朱可仍握着自己的天语智能，歆歆今天说话怎么咝咝咝的？
听那声音像在车里？
车里？
歆歆为什么要在车里？
朱朱突然打个寒噤，哎呀，身为官二代和富二代的罗歆，莫是被人跟踪绑架了？这么一想，朱朱出了身冷汗，连忙拨通了管玲。
管玲回答。
“那我们快去。
我手机设成了静音，刚才打开看，满是歆歆发来的短信息。”
朱朱吓得差点哭起来：“哎呀小玲呀，那是歆歆在向你求救哇，你可真粗心，快，我们马上报警，报警。”
管玲问。
“事情还没个头绪。
报什么警？
不是让到她家吗？去了就知道啦。我马上出校审室，在车站等你，不见不散。”“不见不散，不见不散哦。”
古典朱朱想起了罗歆平时的种种好处。
慌乱的开始换衣服。
忍不住双手抖动，眼眶发热。
出门时，老妈发现了，惊慌的追着喊：“丫头，朱朱，你怎么啦？妈可没招惹你哩，妈给你炖嫩碗豆排骨汤哩，你站到，站到哩。”
可女儿像没听见。
一溜烟跑了。
傍晚。
没有饭局的老爸，准时下班回家叩门。老婆开了门，眼睛红红的，哭丧着脸，没搭理转身抱着自己的胳膊肘儿，重新坐下。
朱科心里格登一下。
又和女儿吵嘴沤气了？
老伴儿哩！
你可真是越活越转去了哩，和普天下的老公一样，老婆一生气或一伤心，朱科就小心谨慎，生怕触了她的霉头，自讨没趣。
因为。
没有饭局而没拎回剩菜的后勤科长。
就像做了亏心事儿。
蹑手蹑脚的绕过老婆，小跑到洗手间，美美的撒了一大泡尿，这才舒舒服服的双手撑着墙壁，吁了口长气。
刚才快下班时。
他遇上了教务主任。
这老兄。
一把扯了他到操场沿儿，还是那寻问和小皮球谈得如何的事儿。老爸强装笑脸应付着，可也不敢太乱胡诌，。
他知道。
这老小子心眼儿鬼精。
稍说得不对，就会引起他的怀疑。
聊一歇，老爸感到了内急，再说，下班铃快响了。朱科和时下保守的中年男大同小异，有饭局和事儿没办完，在外面呆多久都无所谓。
可一旦无事。
准保急吼吼的准时下班。
回家。
好像稍稍多呆会儿，就吃了大亏似的。好容易摆脱了教务主任，却被一大泡尿胀得差点喘不过气。朱科出了洗手间，老婆正在麻利的热饭菜。
这也是老婆的贤惠处。
不管自己多郁闷。
多不高兴。
一到吃饭时间，总是忘不了起身弄饭，然后再跑到一边继续生闷气。菜，是昨晚从饭局上拎回的黄豆烧肉，腊猪耳，泡椒肉丝和木耳肉片。
虽然是剩菜。
却也喷香丰富。
蔚为大观。
呷一口习酒，拈几颗黄豆扔进嘴巴，后勤科长惬意的瞧瞧还有大半瓶的“金习酒”问到：“她妈，又和丫头吵嘴啦？”
“没哩。
倒是丫头莫明其妙的哭哩。”
朱科眨眨眼睛。
“哭？没人招惹她哭什么？你怎么知道的？”“看到的哩。”老婆没好气的回答，这让朱科感到一阵心虚，忙解释到。
“中央管得紧。
这饭局呢？
也不是能天天都有的。”
“呸！”老伴儿狠狠吐口唾沫：“我说东，你说西，不是个好东西。我是说朱朱，丫头哩。”“那，朱朱到底怎么啦？”
后勤科长坐正了身子。
俩老口只有这么个独生女儿。
指望着靠她养老送终呢。
待老婆一五一十的说完，朱科忍不住喷着酒星子，哈哈大笑：“一个小，一个老，都是娘儿们，你怎么知道她哭啦？
说不定丫头那是高兴呢？
换了衣服没吃饭就跑了出门？
一准是有事儿嘛！
现在的年轻人，我行我素，个性独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不足为奇。你以为还是我们那样，到哪儿得给人打个招呼？”
老妈听得一脸糊涂。
不过。
开始平静下来。
现在的后勤科长老公，见多识广，可是她心中的圣人。“还有，你下午亲眼看到丫头和小皮球，站在操场沿儿聊天？”
老婆高兴了。
眼睛发亮。
连比带划。
“我俯在窗台上亲眼看到的哩，看到二人从后勤那疙瘩出来，边说边走，然后站住哩。然后，小皮球突然往地上一蹲，双脚左右蹦达，双手乱舞，朱朱一脸笑容的瞧着哩。”
“这皮总！”
老爸一仰头。
吱！溜儿。
又是一口金习呷下，微笑着：“小时就爱这样，在咱朱朱面前殷勤呢，。没想到大了，还这样。哎玉岚，咱老家有句土话怎么讲？”
玉岚是老婆当姑娘时的小名。
老爸一高兴。
就又唤了出来。
“怎么讲？母狗不掀腚，公狗不拱胯，这是发情呀，城里人管这叫爱情。”骤然住嘴，皱皱眉：唉唉，说什么呢？怎么能说自己的丫头朱朱是？
唉唉！
老糊涂啦。
老糊涂啦。
老妈却兴奋的接上去：“对对，母狗不掀腚，公狗不拱胯，我看他们这就是发情，发情！我亲眼看到的，我连忙把丫头的卧室，都给收拾好哩。”
“行了！”
老爸轻轻喝到。
想想，建议到。
“我看你还是给丫头打个电话，看到底有事没事儿？算了，我自己打吧。”老爸一手仍拿着筷子，一手掏出手机，小指头熟练的叩叩。
“丫头，朱朱。
我是老爸。
你在哪儿呀？”
“爸，放心吧，我没事儿，我和管玲在罗歆家呢。”“哦，在罗歆家啊？”老爸斜斜，全神贯注竖起着耳朵的老伴儿，故意提高嗓门儿。
“那你三姐妹好好聊聊。
叙叙。
聚聚。
喝点小酒，吃点小饭，跳点小舞什么的。别吝啬钱，回来爸给你，我们虽不是大户人家，”“哎呀爸，搞错没有？你烦不烦啊？挂了。”
嗒！
“嗒！
挂啦！”
后勤科长学着女儿的声音，将手机朝老婆扬扬，得意的说：“我说没事儿嘛，这不没事儿？人家三姐妹玩儿呢。”
老婆破闷为笑。
拎起了酒瓶。
“再倒点。
就行了哩，你身体也没有以前结实哩，晚上的呼噜扯得像打炮哩。”老爸难能可贵地轻轻拍拍老婆手背：“她妈，放心，在我朱科的运筹帷幄下，谅那丫头朱朱不情愿，也跑不掉的。
教务主任？
哼！
更没门儿。
******，你看上谁都可以，看上我的女婿？真是缺心眼儿。”晚上九点过，朱朱终于在外叩门：“爸，妈，是我，朱朱，开门呀。”
俩口子一直眼巴巴守望着呢。
连忙打开防盗门。
把女儿迎进来。
朱朱一脸疲倦，显得有些憔悴，进门就喊：“饿死啦，饿死啦！妈，我的嫩碗豆排骨汤呢？”“啊？哦，在在在，妈去舀，妈去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