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大束斜打过蝴蝶兰的光束,洒满床畔。梁雨宸迷茫摸了摸,留有他味道的唇,瞳孔张大。
“眼睛瞪那么大干吗,睡觉!”
门‘咯吱’掩上,北辰冥靠在门后很久。喉结连续滚动几次,缓缓抽出一只烟,对着愈见沉下的客厅吞吐着。
显然,他没那么大度,他也是个自私的男人。他不会因为喜欢她,就不去讨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会嗜好,得到一个女人时,接受她前夫的赠品。可他更不会让姓乔的,有机会得到这孩子……
就像那吻痕,让他无法容忍。任何人碰她一根手指头,他都要他死。北辰冥微抿的唇弧,泛着一种残酷的血色。烟雾在眼前缭绕,客厅越来越昏沉……
半响,门铃忽然响起……
死灰般沉静的室内,陡然间震了起来。
门铃一阵阵,似有找死的势头。北辰冥掐熄了烟蒂,捻进烟灰缸中。不耐走过去,打开门时。第一时间,乔晟烨的脸,便清楚映入他眼帘。努力浇熄的怒火,就在这一刻,在眼底铺天盖地地燎原……
乔晟烨一身米白色西装,黑色耳钉从发丝间微露,宛如曼株沙华的妖冶优雅。看起来泰然,也坦然。尤其面对北辰冥眼底那簇越滚越大的火苗,不禁噙起笑来。“不用你去找我,我主动来送死了……”
北辰冥下巴绷紧,笑的冷魅摄人。手暗暗攥成拳,‘砰’将门一关,即使要出手,他也表现的沉稳有型,没有那般歇斯底里的咆哮与假把势。
“知道是来送死,你还敢来。看来离婚之后,你长进不少。不过你,最好还是想清楚,进了这道门,我会毫不犹豫,把你挫、骨、扬、灰!”
北辰冥的拳头早已咯吱咯吱作响,仿佛每根骨骼,都在剧烈地摩擦。唇间迸出的每个字,都狠戾无常,召唤着最危险那根神经。
乔晟烨迎着他警告的目光,缓步走了进来。“我知道现在你才是她的男人,不过曾经,我也是。所以你的这些话,我听了有点耳熟。”他似笑非笑,走进客厅。阿玛尼白色皮鞋,轻踩着地板,像协奏曲的前奏,每一步都是一种挑衅。
他当然知道,北辰冥的神秘,是因为背景太过强大。他自然清楚,他横跨黑白两道,或许是什么教父。他清楚,北辰冥想杀他,易如反掌。可他还是来了,迈着绅士的步伐,从他眼前走过,明知不被任何人欢迎,可他更不是任何人操纵得起的……
“很好。”北辰冥不动声色,可气场却无比强大,右臂一挡,连乔晟烨都不得不驻足。“既然你不怕死,我就满足你。”
就那般眸色一凛,冷峻眉宇瞬间弑杀起来。一秒的变幻,北辰冥便蓦地扼住他脖子,将他‘啪’丢向墙上。
乔晟烨头猛然撞向墙壁,好半响,才吃痛站起来。惊愕于他的爆发力时,缓缓脱下西装,解开粉色衬衫袖口的纽扣,挽起半寸,露出银色手表。他轻拨了拨头发,妖冶一笑,“我说过,我不喜欢暴力。森林里拳头最硬的猴子能称王,可当它遇到了人类,就只是一只猴子,等待人类的驯服。再硬的拳头,也只是小丑!”
乔晟烨仿佛闲庭信步般,走向了他。抚抚脖子上掐红的印痕,闲淡不羁的话,韵着丝浓浓的嘲弄。
北辰冥听罢,邪佞抿笑。伸出厚实的手,钳住他下巴,仿佛调戏般的神态,却是释放着他的霸道。那吞噬摄人的眼神,始终锁在他半启半扬的唇角,厌恶那丝讥笑的同时,北辰冥几乎捏碎他颌骨。
“如果一个男人,只会上嘴唇打下嘴唇,那他就连一只猴子的本事都没有,充其量只是个禽兽不如的小丑!”
北辰冥薄唇冷动,也是字字如刀,锥着乔晟烨的脊骨,一寸寸地削皮。眼见着北辰冥压倒性的一拳袭过去,乔晟烨便如残竹向后倒去,挺俏的鼻梁下,汩汩的血混成两行,愈是殷红了唇色。
半响,乔晟烨拂去血滴,桃花眼冷冽结冰。蓦地,有如霜破般锐利。在笑靥明艳间,便猝地踢出一脚,正中北辰冥的下腹。
“北辰冥,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打吗?你以为打的赢,你就算霸气,算魅力,算够资格得到梁雨宸?”乔晟烨眉宇布满不悦,勾魂般的笑,带着轻蔑与嘲弄。
“乔晟烨,是吧?”北辰冥捻了捻拳头上的血,冷酷挑眉,“你目前,还不配跟我谈什么资格。”
乔晟烨妖娆一笑,突然‘啪’地一拳挥过去,“虽然我得不到她,但我更不喜欢你得到她,哈哈。”
北辰冥蓦地还力,高大的身躯,犹如迅捷的豹子。在辗转间,已然将客厅变成了一片猩红的屠宰场。他说,“我也不喜欢,你说废话的时间,比死还长……”
客厅中的灯,忽明忽暗,墙上的开关,在来回的撞击中一开一阂。两个男人在无情的嘲讽后,就像两只失控的野兽,开始可更无情的打斗。
听着门外啪,啪,啪的声响,还有男人交互的低喘。梁雨宸却只抬起头,对着卧室的门冷漠道,“别打碎我家的一砖一瓦,还有浴缸,花瓶。如果打破了一件爸爸喜欢的东西,我就请二位,互殴至死。”
“……”
“你们想打,尽情去打,不过别把血滴到我地板上,让我闻到血腥味。还有,打完了,请把桌椅摆设归位,别坏了我风水。”
梁雨宸澄静淡然,甚至于冷漠。对于门外打斗的男人,不问,不看,也不罗嗦。不偏袒谁,更懒得劝架,只有一丝丝的不耐,是她唯一的反映。
“……”
刚进门的云翼,看着满地狼籍时,一惊。看见北辰冥跟乔晟烨,都纷纷挂彩时,更一惊。待听见梁雨宸的劝架语时,不禁再次惊住。
Boss从来都是这么冷持,压的住阵势。也从来都这么聪明,用最冷漠的方式,让他们偃旗息鼓。
男人的自尊,向来都是不该被挑衅的禁区。无论她怎么阻止,都只会挑起更高战火。可此时,客厅中的北辰冥和乔晟烨,似乎都顿了下来,同时回头望向卧室的门……
“云翼……”梁雨宸咳了咳,翻了个身,“把大门打开。”
“Boss……”
“一会儿把受伤重的那个送去120的车,把受伤轻的交给110车。”梁雨宸用力掐了掐嗓子,才轻敛眼睑,窝进芙蓉花被里。干涩的唇,被濡液不经意沾湿,一抹无力却野性的笑懒懒地划过。
听着门外突然静下来,她默默呢喃,“为了一个孩子,值得吗?”
明明还在她肚子里,就已经为他打的头破血流。这个带着诅咒的宝宝,还能留吗?半响,云翼悄然拉开卧室的门,一阵风迎面吹来,在那凌乱的卷发间,她迷朦望向门外的两个男人。双眼在血色中慢慢沉淀下来,最后化成一种最柔韧有力的声音,“孩子我不会要!”
双眼在血色中慢慢沉淀下来,最后化为一种最柔韧有力的声音,“孩子我不会要!”她凝着门外,对着北辰冥这般狂野洒脱地说。
北辰冥一震,忽然转过头。正跟她琉璃般透澈的双眸相对。目光交错,瞳孔相吸,睫毛桀骜地吹动,仿佛一颗镶嵌在夜空的猫眼石。
她说,“你可以放他滚了。”
北辰冥收紧了拳头,点燃那只雪茄,放在嘴角深吸一口。伴着淡淡的烟雾,他低着头,低调开口,“滚!”
乔晟烨散漫倚在门旁,低眉细数着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痕。芙蓉粉的衬衫,衣袂吹动,一种静态般的惊艳。挑起裂开的眉鬓,他不为所动,只专注地看着卧病床上的梁雨宸。风吹走了那个‘滚’字,他抬起脚,向她走去……
梁雨宸却只是闭起了双眼,突然说,“这里不需要你!”
乔晟烨的脚步,就那样停在了,离门口不到一米的地方。好象有什么阻力,让他无法再继续。
“你走吧,不用再打了。”梁雨宸咳了咳,无比绝情地告诉他,“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也从来都不需要你。”
她的话冷冷清清,没有那般犀利,却每个字都如针,狠狠扎进他纤细的血管。眼见着血,从鼻腔淌出,乔晟烨的脚,彻底沉甸甸的,抬不起来了。
明明那么近,可此时却好象,她遥不可及。忘了公园里是谁哭泣,路边摊上是谁淘气,恍然间只觉得,她那么疏远,那么疏远……
“你已经不是我的谁了,所以拿走你的好意,走吧!”
她让他走吧,别留下来,自讨苦吃。狡狐敌不过冥豹,他斗不过北辰冥,她不愿看他浑身是伤。
可乔晟烨却只是抿去唇角血丝,突然抓起了洗衣机上的围裙。双眼阴鸷黯沉,从最优雅温柔,变成最妖冶粗暴。“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你以为我会心疼你?梁雨宸,你还是那么天真。我只想看你病死了没有,想来看看,一个骗子最终的下场!你没得到报应,我真痛心。”
他双眼越来越狭长,睿智被一种执拗取代。他妖冶的笑靥,宛如罂粟,魅惑,却万般致命。他没立即转身离去,却快速系上了围裙,大步向厨房走去,“做完一件事。我就会滚。为了如你的愿,你最好也满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