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厢与扶疏在珍馐阁外分了开来,繁厢去京都这一决定本就是一时的,她现今还得去做好准备。扶疏离了珍馐阁便去马市挑了匹马,超近道赶路。
而京都,已是如临大敌。御书房内皇帝看着手中的密信眼中满是沉重,眉头紧紧蹙着。门口传来公公尖利的嗓音“锦王爷到。”皇帝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沉稳走来的左凌修。犹豫了片刻,终是将手中攥着的密信递了过去。
左凌修抬眼若有所思地望了会儿皇帝,接过密信,凝眸不语。皇帝在一旁不禁颇为忐忑,坐立难安。左凌修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浏览密信,不过一会儿,便又抬起了头,望向皇帝“皇上请臣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呢,现在皇上有何打算。”左凌修双手环胸,幽深的眼中似有淡淡的讽刺。
皇帝不是没有看出左凌修眼中的嘲讽,依旧正色“锦王认为她怎样?”端起桌上的茶杯,皇帝抿了口茶,也不管锦王作何反应,自顾自说道:“她绝不会像锦王所想的那般好对付,毕竟安家的人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呢?况且,只孤身一人却在洛王府活得稳当,这人作为一个女子,也算颇有些手段了。”皇帝别有意味地对上左凌修沉静的眸子。
眼眸愈加幽暗,左凌修勾起了嘴角的笑,暗中藏着不快。“是吗,只是些雕虫小技而已。不过本王可得好好瞧瞧这位郡主到底有何本事。”笑得张狂,却依旧可以清晰感到他的冰冷疏离。却是因为安清溯,故安家大约成了他心中不可提及的伤痛。
皇帝却认为左凌修同意对付洛王了,不免面露几分得意和舒心。却忽略了左凌修望着他的幽深的一双眸子“锦王能为朕分忧,朕甚感欣慰。”
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密函叠好,左凌修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皇帝“能为皇上分忧自然是好的,不过这位扶疏郡主臣恐怕是不想见的。”双手环胸,左凌修笑得毫无温度“且本王想提醒皇上,不要将主意打到本王身上。想来这并不是本王第一次提及了。”
嘴角挂着的笑容变得僵硬,皇帝还想再说些话,左凌修已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子立着,不带感情地瞥了眼留在桌上的密函,“微臣告辞。”话落,已只剩背影。皇帝只得将口中未说出的话语咽了回去,眼里也没了刚才的怯懦,只有阴狠。这里没有信得过的人,洛王之后,锦王一脉会远吗。在皇帝心中,只有他才是天之骄子,任何忤逆之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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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快马加鞭,赶了好几个时日这才感到洛府休憩的驿站。推开房门,只看见祢荷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茶盏。子书在窗边看书,安静地氛围倒显得赶路疲累,微微气喘吁吁的扶疏有些不符。听到开门的声响,祢荷抬了抬眼皮,瞅了眼门口。见着是扶疏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郁郁之气一扫而光,连眼中都透出亮光。呆呆地看了会儿扶疏,忽地跳起,急急忙忙凑到扶疏身旁“郡主,你可算回来了。你可不知道这几天我过得有多胆战心惊,王爷几次都快发现了,幸亏我,额,当然还有书姐姐聪明,推说郡主身体不适,这才躲过,不被发现的。”
子书站起身来没有理会祢荷的吵闹,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至扶疏手边,扶疏愣了愣接了过来,眼中不再是冰冷一片。“恩,不过被他发现也没有什么事。”一旁兴高采烈等着邀功的祢荷顿时垮了下来,一副闷闷不乐的脸孔,扶疏见了,感到有些好笑,装模作样地安慰道“但总归不被他发现最好。”祢荷一听,顿时灿烂起来,还想缠着扶疏唠叨。
被忽略在一旁的子书见着扶疏稍有倦意的脸皱了皱眉“祢荷,郡主赶了几天的路想是疲累,别再叨扰郡主了。你与我去备些膳食,郡主还是先歇会儿吧。”祢荷不自觉被叫了,吓了一跳,委屈地碎碎念,却也识趣地退出门外。屋内,又恢复了一片冷清。
扶疏倚在一旁的暖榻上,闭上了双眼,心中莫名透不过气来。想到此后京都难熬的时日,又不免皱起了眉。在一室寂静中,窗口却响起了突兀的声响。扶疏忽地睁开眼,转身对向窗户,浑身戒备。
木窗倏地被人从外面打开,跳进来一个青衣男子。束起的发有些散落在面前,乌黑如墨衬得肌肤更如凝脂,眼如寒星,唇不点而红,长得好生清丽。如若不细看,扶疏还认为这是一个女子。见来人没有太重的敌意,扶疏也装作稍卸下了些戒备,倚在墙边,镇静得旁观男子。
君裕颇为意外地看着倚在墙边的扶疏,默默无言。扶疏深不见底的眸盯得君裕心中发毛,作为剑心阁的少主,他不会让自己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显出丝毫不安。暗中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袖中剑,心神不宁的他没注意到扶疏看见他的动作后露出的耐人寻味的笑容“敢问公子闯入本宫房间有何要事?”扶疏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眼中也愈加冰冷无情。
打量了一下四周,君裕却是忽略了扶疏的话语“这等破陋房间八台大骄请本少主,本少主也未必肯。”转头对上扶疏森然的眼眸,毫不在意,痞气道“这等姿色,送上门来本少主也不要啊。”上下仔细看了看扶疏,更加轻佻。
贸贸然想将手伸向扶疏,却只见眼前女子只对他灿然一笑,一时不免被迷了神魂,待会过神来时,只有一声惨叫。修长白嫩的手被扶疏攥在手中,轻轻一捏,便再无气力,软趴趴的耷拉下来。扶疏从小便偷偷练起了武,只因在其他娘亲望着子女能够守好礼仪遵从教导时,她的娘亲只希望她能有足够的保命手段。
而君裕吃痛,又见扶疏阴沉的双眸,心中又惊又慌,眼前一黑,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