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洛王妃被革去管家之权已数日过去,一切都平静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而扶疏知道,那不可能。眉侧妃是朝中文官的庶女,她能走至今日的高位,同她缜密的心机密不可分。不过,这样的人也注定是一个聪明人,只对自己必要的下手,也懂得他人是敌是友。
房门打开,冬日的阳光透出几分暖意,照在门庭积雪之上,流光溢彩。扶疏从书中抬眼,便望见子书已收拾妥当,等着她了。今日,是洛王府迁往京都的日子。迁京之事早在之前就陆续展开,现如今,零碎的事物也全运往了京都。
“郡主,王爷等您。”木着脸的子书手上搭着扶疏的斗篷,站在门口提醒扶疏。
闻言,扶疏皱了皱眉,她倒不知她那亲情淡泊的父亲这时怎会想起她来,往日里稍入他眼的所谓姐妹也未得此殊荣啊。扶疏站起身来,走到子书身边,将手中的书递给了子书“今儿,可是稀奇。且让我去看看吧,又有什么好事呢。”像是说给子书听,又好在同自己说,接过书的子书想说什么,却只顿了顿,终未开口,眼睛却一直望着扶疏。扶疏似是注意到了子书的注视,不在意地对她笑了笑,接过斗篷走了出去。
府中早已空荡荡一片,只有几个小厮在清扫路中积雪。扶疏安静的走着,望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她现今只想知道,他的父亲有何打算。想到这,扶疏不禁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后花园的拐角处,一个小厮站着,四处张望。见到扶疏的身影后,匆匆走来“郡主,王爷找您,请随我来。“小厮话毕,就在前头领起了路。
扶疏打量下眼前的小厮,未言一语,眼里却生出了防备之意。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鞋子踩在积雪之上的簌簌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前头的小厮这才停了下来”王爷在里头等着郡主,郡主还是快着些吧。“说完便离开了。
扶疏看着眼前的建筑,眼里的冰冷更甚。他还有脸来这里,可算个笑话。脸上却依旧是一尘不变的笑容,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屋内光线昏暗,空中是飘散的浮尘,还夹杂着淡淡的霉味。屋内还是同原来一样,未曾改变,扶疏有些恍惚,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的事物。
”她去了多少年了啊。“洛王的声音传来,扶疏这才回过了神,看着从暗处走出洛王”都多少年过去,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现在想起,本王还觉得她就在本王身边一切都没变过。“
扶疏笑着回望,对上洛王的双眼”不快,女儿觉得这些时日度日如年。“依旧嘴角扯着笑容,只是眼前的人没有发现其中的苦涩而已。”好了,父亲。有事就说吧,女儿不喜猜谜。“平静的语调,似乎没有一丝触动。
而一边的洛王愣了愣,继续说道:”本王知你心中难受,可是本王亦日日活在煎熬之中啊。“
”女儿知道了,但若无事的话,女儿还有,就先离去。“扶疏作势要走。
一旁的洛王见此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却立即堆出笑脸”京都势力繁多,本王想自己只是一小闲散王爷,到时怕护不住你周全,且疏儿也已十五,过不久便可及笄,本王替你寻了门亲事,尚书大人之子。。“
”父亲,怕是过谦了,但女儿想京都怕是无人敢欺我,这也幸得父亲相护。所以怕是不用这门亲事了。“扶疏不在意地倚在一边布满灰尘的柱子上,对着洛王笑得自在,但背后却隐藏着暴虐。
洛王瞥了眼那老旧的柱子,眼里满是嫌弃,扶疏自然见到了,也不说什么。似乎知道扶疏会如此回答,洛王也不惺惺作态,直接说道”本王想,子书和袮荷那两个丫头应需要更好的庇护吧?本王想,皇室无秘,疏儿当再清楚不过了吧。。“
扶疏嘴角一贯的微笑僵在嘴角,顿了一会儿才算恢复了正常“父亲好打算,但是尚书大人的力量我想还尚且单薄,不劳费心,而皇室无秘,我想我并不十分清楚。”语落,已冰冷一片,称呼也随之改变。
“本王想,你最好早作打算。也应清楚你的身份。”洛王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屋内,扶疏安静地靠在柱子上,双眼无神。这里是她最为熟悉依恋的处所,却也是她现今最不愿到达的地方。
有些事情,可以很快淡忘。而有些,注定要背负一辈子。曾经的温暖,如今她再贪恋也只有在记忆深处才可以获得。再多的渴望也只能化为嘴边一声无奈的叹息,假装不在意的虚伪假笑。而今,她已无所依恋,当伤痛已麻木,留下的也只是一尊躯壳苟延残喘。不过还好,还好扶疏知道了自己还拥有什么。
“谢谢你,父亲。让我知道我还有我痛恨的一切,鞭笞着我前行。还有我曾经的一切,我怎可轻易放手?”扶疏笑着直起身,踏出了房门。
屋外,依旧暖阳灿烂,照在那两个字上,熠熠闪光。“晚轩”挽留着已逝去的,追逐着遥不可及,而一切都晚了。扶疏抬头,嘴角又是那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