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完的亏占不尽的便宜
俗话说吃亏是福,很多人一听此话不禁之以鼻:吃亏就是吃亏,怎么会是福呢?胡雪岩是风云一时、官商两道、呼风唤雨的大财神,不可谓无福,而他的福正是靠吃亏得来的。胡雪岩乐于吃亏、善于吃亏,因为他的生存哲学里,亏总有吃完的时候,而因为你的吃亏,别人主动让给你的便宜你是占不尽的。
1.吃一回亏要学一回乖
人是因为不断学习新东西,总结旧东西才进步的,并不是谁生下来就比谁懂得多,活得明白。吃一回亏,要学一回乖,这是胡雪岩对胡庆余堂的伙计说过的一句话。这句话并不是说学乖要先吃亏,是说吃亏不能白吃,吃了亏以后,要能吸取吃亏的教训,长个心智,再超过别人。
世间百事,变化太快、太复杂。商场也是如此,变幻莫测。基于此种背景,要想立足于商场,大展鸿图,则必须要有判断局势的远准眼光。
在眼光的远准问题上,胡雪岩也曾经有过失足。
原来,江浙一带蚕丝一向以手工技术纺纱织布,正因为有蚕丝活儿可干,江浙一带民丰物阜,生活水平冠于全国。可是,清光绪年间西洋人来了,也插手蚕丝纺织工业,并且成立洋行,引进自动化生产设备,以机器工业挑战中国传统的手工业。
这下子,胡雪岩吃亏吃大了。一架机器一天的生产量,抵得上三十个工人,洋人在工厂里随便摆上十架、八架机器,一个村庄的人力就被取代了。胡雪岩不服气,他手下也有脑袋瓜清楚的副手,劝他识时务,也买机器搞自动化生产,和洋人较量一番。
不过,胡雪岩在这件事情上面,掺杂了民族感情,变成意气用事,也就是不服洋人那套,就是要和洋人干到底。总而言之,他和洋人杠上了,非要通过左宗棠的势力,拔掉洋人基业,或者,专门对洋人开征蚕丝税。
但是,胡雪岩毕竟是胡雪岩,与洋人的蚕丝大战中是一时意气用事,时间耗久了,胡大先生的脑袋瓜终究是清醒过来。于是立即采用自动化机械生产,向洋人学习。这个失误的快速转变,也从反面说明了胡雪岩的远准眼光。
胡雪岩为了让属下放开手脚,告诫他们不要怕犯错。他说:“要勤、要快,事情只管做,做错了不要紧,人没有不犯错的,只要找出错在哪儿,改正了就好。”
有一次,胡庆余堂的一个采购人员不小心把豹骨错当成虎骨买了回来,而且数量不小。进货阿大(采购经理)知道这个职员平时做事相当牢靠,加上当时自己手上事情太多,没有多加察看就把豹骨收进仓库。一个刚提拔的副手(副经理)知道了这件事后,以为自己升职的机会又到了,就直接向胡雪岩打小报告。胡雪岩马上带人察看这批药材,发现确实弄错了,就下令把豹骨销毁。
得知自己的失误给药店带来了重大损失,阿大非常惭愧,还没等胡雪岩发落,就主动递上辞呈,胡雪岩却对他好言相劝说:“谁没个错啊?忙中出错,在所难免。”从此以后,这个进货阿大对胡雪岩更加贴心了。
放手用人,允许犯错,才能使人才得到真正的锻炼。否则就会捆住属下的手脚,使他们不敢放手做事,故而也造就不出事业发展所需的人才来。吃亏不要紧,如果能从中吸取教训而学乖,那么亏就没有白吃。
2.吃小亏是一种本小利大的投资
做生意不仅讲究肯吃亏,而且还要善于吃亏。商人都讲究成本、利润,善于吃亏者才能以最少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润。
经商者不管做什么生意,说到底还是个买进与卖出的问题,买进价低高价卖出则大赚,反之就是赔钱赚吆喝的赔本买卖。小商人做生意是买货卖货,而大生意人做的却是另一种买卖,一种关于人的买卖。这种买卖买的是人情——在特定条件下是十分便宜的,卖的也只是人情——在另一种条件下却又十分昂贵。所以说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我们知道胡雪岩的500两白银买的一个人情,却卖出了不止500万两的价钱,我们当然也知道胡氏的这项智力投资实在划算,无独有偶,晚清有一位官员也曾做过一桩这样的买卖,只是他的误打误撞不像胡雪岩的作为那样使人荡气回肠,而颇令人们喷饭。
咸丰元年冬日的一天傍晚,官居两淮盐大使司山阳分司运判的吴棠接到来报,说是一位姓张的世交故世,送丧的船就停在城外的清江浦运河上。吴棠就派手下送去二百两银子,并约定改日有空前去吊唁。谁知,那手下却误打误撞为吴棠带来了辉煌前程。原来,这年冬天,初登皇位的咸丰帝向全国下达选秀女的诏命:凡四品以上满蒙文武官员家中十五岁至十八岁之间的女孩子,全部入京候选。慈禧太后那拉氏那年十七岁,父亲惠征官居安徽皖南道员,正四品衔,各方面都在条件之内,家里只得打点行装,准备送她进京。谁知正在这时,惠征得急病死了,那拉氏上无兄长,仅仅有一个十三岁的妹妹,寡妇孤女哭得死去活来。当时官场的风气是,太太死了,吊丧的压断街;老爷死了,无人理睬。惠征居官还算清廉,家中并无多少积蓄,徽州城又无亲戚好友,一切都要靠太太出面,四处花钱张罗。待到把灵柩搬到回京的船上时,身上的银子已所剩无几了。
这天傍晚,灵舟停在江苏清江浦。正当暮冬,寒风怒号,江面上冷清至极。舟中那拉氏母女三人眼看家道如此不幸,瞻视前途,更加艰难,遂一齐抚棺痛哭。凄惨的哭声在寒夜的江面上传播开去,远远近近的人听了无不悯恻。突然,一个穿着整齐的男子站在岸上,对着灵舟高喊:“这是运灵柩去京师的船吗?”这名男子正是吴棠派来的手下。
“是的。”船老大忙答话。
那人踏过跳板,对着身穿重孝的惠征太太鞠了一躬,说:“我家老爷是你家过世老爷的故人,今夜因有要客在府上,不能亲来吊唁,特打发我送来纹银二百两,以表故人之情,并请太太节哀。”
从徽州到清江浦,沿途一千多里无任何人过问,不料在此遇到这样一个古道热肠的好人,惠征太太感激得不知如何答谢才是,忙拖过两个女儿,说:“跪下,给这位大爷磕头!”那拉氏姊妹正要下跪,那人赶紧先弯腰,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我这就回去复命,请太太给我一张收据。”
惠征太太这时才想起,还不知丈夫生前的这个仗义之友是个什么人哩,遂问:“请问贵府老爷尊姓大名,官居何职?”
那人答:“我家老爷姓吴名棠字仲宣,现官居两淮盐大使司山阳分司运判。”
惠征太太心里纳闷:从没有听见丈夫说起过这么个人。她一边道谢,一边提笔写道:“谨收吴老爷纹银二百两。大恩大德,容日后报答。惠征遗孀叩谢。”
再说那吴棠一见差役拿来的字据,勃然大怒道:“混账东西,这银子是送到张老爷家里的,怎么冒出一个惠征来了!这惠征是谁?”
手下慌了:“老爷不是说送到运灵柩去京师的那只船吗?我听到哭声,又问是不是到京师去,说是的,我就送去了,她们也收了。”
吴棠冷笑道:“好个糊涂的东西,天下哪有不爱银子的人!你送他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她还会不收吗?你问过她的姓没有?”
手下辩道:“小人想,世上哪有这等凑巧的事,都死了人,都运到京师,又都在这时停在清江浦。所以小人想,这不要问了,必定是张家无疑。”
吴棠发火了,拍着桌子嚷道:“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还敢如此狡辩?你赶快到江边去,把银子追回来,再送到张家的船上去!”
“慢点!”那手下刚要走,侧门边走出一个师爷来,向差役招了招手,然后对吴棠说,“老爷,我刚从江边来,知道些情况。”
“你说吧。”
“收到银子的这一家是满人,主人原是安徽的一个道员。这次进京,一是运灵柩回籍安葬,二是送女儿进宫选秀女。老爷,”师爷凑到吴棠的耳边小声说,“这进宫的秀女,日后的前途谁能料定得了?倘若被皇上看中,那就是贵妃娘娘了。到那时,只怕老爷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哩!二百两银子,对老爷来说算不上一回事,但对这时的寡妇孤女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人情。既然银子已经送了,老爷不如干脆做个全人情,以惠征故人的身份亲到船上去看望一下,为今后预留一个地步。”
吴棠想想也有道理。二百两银子,对一个盐运判来说,无异于九牛一毛,也算不上什么。于是,他带着师爷连夜来到江边,登上灵舟,好言劝慰惠征太太,又鼓励那拉氏姐妹好自为之,今后前途无量。临走时,留下一个名刺。惠征太太一家千恩万谢。那拉氏把这张名刺珍藏在妆奁里。父亲死后的凄凉,绐她以强烈的刺激,使她深刻地意识到权势的重要。对着冷冰冰的运河水,她咬紧牙关,心里暗暗发誓:此次进京候选,一定要争取选上;进宫后,一定要想方设法引起皇上的注意;倘若今后发迹了,也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位吴老爷。
多年以后,那拉氏中的姐姐成了慈禧太后,她不忘旧恩,自从垂帘听政伊始,便将吴棠擢升为两淮盐运使,并且在朝堂中多次询问吴棠官居何职。大臣中自然有不少明事理的,就借了机会上折褒奖吴棠。吴棠官职一升再升,要不是才智平庸,慈禧太后巴不得把他提为军机大臣。吴棠最后官至四川巡抚,快乐一世而终老于成都。
从胡雪岩和吴棠的对比之中可以看出,吴棠是顺水人情,歪打正着,而胡雪岩则是拿饭碗性命乃至名节,冒了巨大的风险做的。所以吴棠是“无心插柳”,胡雪岩却是“有心栽花”。不过都开了“花”,并且两人的结果又极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