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是阴雨绵绵。
这是星期天,神的休息日。旮旯学校的破旧食堂当然不开膳,没有人烟。
中午,慕容芹只吃了一些饼干,喝了半瓶矿泉水。然后,看了看窗外下个不停的雨。看累了,就蒙头大睡。
苟安生来敲门叫醒慕容芹的时候,天已黑了。
慕容芹睁开迷糊的双眼,四周死一样的黑。
拉开昏暗的电灯,她感觉眼睛像对着炽热的太阳。
雨还一直下。黑暗中不时夹有闪电和雷鸣。看样子又要下个通宵了。慕容芹孤独而害怕,内心有一种强烈的莫名渴望。
慕容芹拉开门,苟安生在她面前傻笑。他穿着齐膝短裤,白色背心,耷拉着一双人字拖鞋,民工模样。
此时,苟安生的出现,慕容芹没有排斥的想法。其实,此时,不管是谁,哪怕是一只动物,黑暗中活灵魂的出现,都是寂寞的闷油里滴进了一点水,多少有点动静,让她感觉世界不是剩下自己一个人。
不知道谁说过,寂寞是最大的杀手。对女人来说,尤其如此。
苟安生提来了一只卤鸭和三瓶啤酒,叫慕容芹一起喝酒。他说今天他值班,学校除了她,只有他一人,非陪他喝不可。
要是在以前,慕容芹肯定会婉言谢绝。可那天,慕容芹竟然鬼使神差地说,好吧,来一杯,不醉不罢休。
苟安生补充式地唱起一首歌中的其中两句: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在慕容芹的破宿舍里,不要说酒杯,就连破碗都没一个。苟安生说,我们整瓶喝吧,我两瓶,你一瓶。慕容芹点了点头。
苟安生咬开了两个瓶盖,递一瓶给慕容芹,说:干!自己就咕噜噜大口大口地喝。看着他不干不罢休的样子,慕容芹也一口气喝了将近半瓶。
本来就有酒精过敏症,平时滴酒不沾的慕容芹,酒一下肚,就脸红耳赤,心跳加快,头昏眼花。
苟安生撕了一个鸭腿给慕容芹。
睡了好久,食欲倍增。慕容芹像个男人,陪着他边啃边喝。
苟安生啃了啃鸭腿,用手掌抹抹嘴上的油。然后,从短裤的口袋里捏出一根用过的旧牙签,掏了掏牙缝,把牙垢在坐手指上左擦右擦,用拇指一弹,牙垢就飞了出去,他又把牙签放回口袋里。
苟安生嘿嘿两声,说:“不好意思,牙缝不大不小,最难伺候。牙齿又参差不齐,不带根牙签,实在不方便。”
他的嘴汲着牙缝里的残渣,不停地发出吱吱声。
苟安生每次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牙缝就发出吱吱声。
过了一会,吱吱声停下来了。慕容芹隐隐约约看到,苟安生的眼光鬼鬼怪怪像电灯泡发出来的,不停地射着她。
苟安生想,这妞真他妈的水嫩如豆腐,要是能吞下这快豆腐,少活10年也值。想着,想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苟安生的胆膨胀了起来:“你的脸红起来的时候更像水蜜桃了,眼睛就要滴出水来了。”
慕容芹羞得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处女通常如此这般。
苟安生靠过来拉住慕容芹的手说:“我给你看手相。”
他粗大的手抓着慕容芹的手腕,手心潮湿得如抹了黏液,像一只正在寻找食物的猪舌头。
他的眼神在慕容芹脸上抚摸了一会。然后,另一只手的食指划着慕容芹的手掌说:“你的生命线粗而曲折,肯定会经历多次大难不死。你的婚姻线很模糊,不知为什么,很少人像你这样,可能你以后会经历不少不明不白的婚姻。”
就苟安生平时的水平,很难说出这样专业的话。这次他竟然超水平发挥,说得像老练的算命先生,慕容芹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
慕容芹看着他,竟不知所措。
看到慕容芹默不作声,苟安生补充说:“你的整个手掌细腻嫩滑,摸过的男人都会为你失眠。”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只是让慕容芹感到有些意外的话,后面的话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具有一定的杀伤力。
女人的虚荣心使慕容芹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她很难为情。苟安生另一只手也已开始微微发抖。
苟安生看了看慕容芹后,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慕容芹想挣脱,可不知怎么浑身无力,竟然像个办公桌上的小巧艺术品,任凭他摆放。
一阵惊涛骇浪,如台风汹涌而来。慕容芹突然感到下身一阵刀割一样的疼痛,才猛然清醒了点。她预感到这一生将会有很多不必要的故事发生。
台风过后,她惊惶失措,哭得脸浮眼肿。
雨下得更猛了。窗外一片漆黑。神不出鬼不没。闪电和雷鸣,一阵阵撞击着她的神经线。
慕容芹的思想乱成了一团麻。
苟安生说:“我们结婚吧,我会对你好的。”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内心有时脆弱的像一层薄纸,一碰就破,一遭遇感情的冲击,第一想法就是委屈自己,把自己颓废地嫁掉算了。这种嫁法,与其说是嫁人,不如说是嫁给一个名字。
慕容芹在经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疼痛之后,有了这个想法。
女人很奇怪,有了第一次,即使不爱这个男人,也会给他第二次、第三,直到第N次。
婚姻对慕容芹来讲,好像很陌生很遥远的一个伤疤,只是在记忆的皮肤上烙下一个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