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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就像在演戏。上帝是观众,众生是演员。上帝在那里俯瞰众生表演。而且上帝既编剧本,又当编导,独自在那里自娱自乐。

——周云贵

从帆船酒店接到刘总的电话那一刻起,周云贵就一直没有睡踏实过。脑海中总浮现出陈书记被带上手铐,押上警车的那一幕。尽管他远在海湾旅游,可心一直停留在国内。

“喂,杨总吗?你好,我是周云贵,这么晚打搅你,不好意思了。”周云贵回到房间,就匆忙拨通了旅行社总经理杨小娟的电话。

杨小娟:“你好,周总,怎么这么晚啦?什么事呢?”。

周云贵急促地说:“麻烦你帮我们协调一下回国的航班,我们准备提前回国,终止后边的行程。有点儿急事,必须马上回国。”

杨小娟说:“哦,那没有关系的,我马上安排人跟你们落实。你们打算坐什么时间的航班呢?”

“越快越好,谢谢。”

陈小梅回到房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无心睡觉。脑海中也在反复思考着刚才周云贵接电话时十分吃惊的神态。

“难道出了什么大事?莫非公司项目上出了什么大事?”女人就偏爱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但想的都不着边际。

陈小梅拿起手机,想给周总打个电话,探听探听虚实。或者说,想关心关心周总此刻的心情。但又怕问不出口。她从床上一咕噜站了起来,鞋子也没有穿,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转呀转呀地,心中一直在纠结:这个电话打不打呢?问些什么呢?万一是人家的私事,我这样冒冒失失地打电话问妥当不呢?万一是公司里的事情,他不愿意说我该怎么回答呢?

陈小梅就这样在房间内纠结了半个小时,刚才的酒醉已消失了一大半,她决定还是发条短消息为好。

手机短消息真好,一条信息飞出去后,你完全可以等待,或者等不到回信。发的人和收的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如果通电话和面谈,就不一样了,不给个准确的说法,双方都会觉得尴尬的。尤其是那种一个要问,一个不愿意回答的尴尬。

陈小梅还在纠结短消息怎么发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云贵发来的短消息:“小梅,来我房间。”

她看了看短信,屁股一翘,整个人像弹簧一样从席梦思床上蹦了起来。她兴奋地冲进了卫生间,抓起梳子认真梳理了一下自己有点儿乱了的头发,顺便补了补妆,而且还在穿衣镜面前转了几个圈子,前后左右上下地打量了一番,才出门向电梯间走去。

陈小梅在等电梯的时候,还在对着电梯的不锈钢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装扮,生怕有那个地方打扮得不得体,而且还做了一下深呼吸,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今晚该不会和他发生点儿什么吧?

说真的,这个念头在陈小梅的脑海中就停留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就迅速被她自己否定。否定了那个古怪的念头后,她又十分懊恼自己刚才补妆和照镜子时的兴奋,觉得自己怎么还那么充满着幻想呢。

来到周云贵的房间门口,她屏住呼吸,用手轻轻敲了几下,门开了,是柏再荣开的门。

“小梅,快点进来。”柏总说。

陈小梅走进周总的房间,屋里早已坐满了人。除了柏总,房间里还有王处长正坐在套房的沙发上,和周总说着什么,脸色很不好看。

“来,小梅,过来坐。”周云贵招呼着陈小梅。

柏再荣也拖了一把椅子,坐了过来。四个人围坐在了一起。

“我已经落实好了回通州的航班,明天凌晨五点的飞机,迪拜飞香港,再转机到北京,再从北京飞通州。这已经是最早回国的航班了。”周云贵说。

“出了什么事吗?这么急回去?”陈小梅心中由刚才莫名的兴奋,一下子掉进了深谷,冰冷冰冷。

“暂时还不能跟你们说,但我们必须马上回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立即处理。”周云贵语气中也透露出几分紧张。

“那就这样,我们现在都回各自的房间去收拾行李,收拾好了到大厅门口集中,然后坐出租车直接到机场。大家今晚就不要睡觉了,反正睡也睡不着了。”王处长语气中还透露着一丝镇静,毕竟多年当兵的经历,历练出了些许镇定。

“好的,那就这样吧,赶快收拾行李。”周云贵伸手催促着大家快回房间去收拾行李,并先跑过去打开了房门。

本来,这次旅行还安排了去埃及和马尔代夫的,刚耍了三天就要打道回府。到了机场,由于周云贵跟王处长和柏再荣有过交待:暂时不要跟其他人说起那件事情,以免引起大家的不安。可这不说,中途又打道回府,比说了还显得不安。一路上阿琳和处长夫人就在小声抱怨,但看周云贵和陈小梅她们一言不发的样子,就不得不知趣地闭上了嘴。

飞机很快在首都机场着陆。周云贵一直悬着的心开始着地,尽管还要转一次飞机才能够回到公司,但毕竟已经到了北京,感觉离通州那团乱麻已经越来越近了。

飞机一着地,周云贵就立即打开手机,开始跟董事长刘军发了条短消息:“下午3点钟左右,到达通州机场。”

周云贵已顾不得自己的行李了,又掏出手机给行政部经理王强打了个电话:“把公司电脑硬盘全部换掉,买一批新的装上,以前的全部毁掉,切记!”周云贵开始理清思路,该销毁的东西一刻也不要留。

毕竟,这么多年来,通州亨利建筑公司通过市委陈书记承揽了不少工程。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书记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双规的。但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是大意不得的,更不要报任何侥幸心理。尤其是民营建筑企业,完全在国有大中型建筑集团甚至央企的夹缝中生存。如果要完全按照正规的渠道去找项目,犹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最后就只得到处找关系,要么跟资本靠近,要么跟权力走拢,形成利益共同体。

通州这个陈书记,名叫陈家全,上届********杨方强身边的红人。来通州任********之前,先是在省委办公厅任副秘书长,后来又在省委宣传部做过宣传部副部长。他很聪明,人又年轻,还不到40岁,就已经副厅多年了。加上口才好,脑瓜儿活,又会拍领导的马屁,善于察言观色,因此处处受到领导的赏识。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官路也太顺了,顺得连自己都觉得做官儿就这么回事儿,自己的前途光芒万丈,所以就有点儿飘飘然起来。省委杨书记上调中央之前,又火速把他安排到了通州做********,这让他更加体会到了一手遮天的味道来。

陈家全刚来通州时,心中也有过要大干一番,搞点儿政绩出来的想法。可是,他一来通州,就发现通州这个地方,虽说地盘不大,人员不多,却很复杂。复杂到什么程度呢?他第一次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居然有三个常委要求请假,而且都是病假,还递交了医院的休假证明。

“哼,这不明摆着对我不满意吗?要给我下马威不成?”陈书记心中冷哼道。

“用担架抬也要给我抬到市委会议室来,会议结束后,叫救护车给送回去。”陈家全毫不掩饰自己的霸气。

“这恐怕我说不出口啊,书记。”秘书长李建面露难色。

“呵呵,这个好办啊,你把那几家开假条的医院的院长和医生都给我找来,顺便把他们的病历本也拿来,我给几个诊断诊断。”陈书记开始给秘书长发难了。

“那好吧。”秘书长轻脚轻手地关上了陈书记的门,撒腿就上了自己的轿车。

第一次市委常委会议,最终按照陈书记制订的时间准时举行,没有一个人敢缺席。

会上,大家按照陈书记事先审批过的讨论提纲,一条一条地开始讨论。讨论非常顺利,对于陈书记提出的“兴市方针”和“通州市工业企业转型方案”,以及全市人才兴市建设等大政方针,几乎是全票通过,会上没有听到任何杂音。

会后,陈书记主动走到先前几个请了病假的常委身边,用关心的语气问道:“身体咋样了啊?这个年纪了要多注意保养啊。以后有什么病都可以找我看看,我会把脉,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病”说完,便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时,市长张传富笑嘻嘻地走进了陈书记的办公室。

“陈书记,今天的会开得好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了哦,我绝对听你指挥。既然上面安排你来做这个班长,那我理所当然就是副班长了哈。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听你安排。你叫我打东,我绝对不会指向西的。”张市长在陈书记面前堆了一脸的笑。

“莫那么说嘛,大家都是兄弟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呀,上面真的是瞎了眼了,把我这样一个人弄到通州来。难道这通州就没有了人才?像老张你这样的人才,放在这里可真的是被埋没了啊。我都替你惋惜的。不过呢,以后咱哥儿俩可就要穿一条裤子哦。”陈书记自己点了一根烟独自抽上。

“这是哪里的话哟,现在各地都是空降兵了,我们这些人可能还是这脑袋瓜笨什么的,在领导面前胆小气弱的,不敢担当重担,怕一不留神,扁担挼了,两头落地,两头都不是人。这样倒好,前面有个领路的,我跟着你,保持不掉队就行了。”张市长还是乐呵呵地说。

“既然兄弟这样抬举我,以后就多多通气哈”陈书记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和张市长的第一次办公室谈话,他晚上还有一个应酬,正是刘董事长刘军安排的给他接风。

离开陈书记的办公室,张市长一肚子的不满。但又不知道这气该发到何处。于是,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叫来了市综治办主任,他初中的同学于相军,然后两个人开车去了金龙溪一家很隐蔽的四星级酒店。开了个包间,点了道清蒸石斑鱼、酸辣鸡、高汤娃娃菜和一瓶茅台酒。他们俩边吃饭边聊天,于主任还拨打了几个电话,他叫来了市交警大队的一个叫黄燕的警花,另外一个是市府宾馆的前台经理刘海英。四个人酒足饭饱之后,于主任亲自驾车,趁着夜色,向坐落在辖区以外的鸡公山温泉开去。

张市长刚刚离开陈书记的办公室,陈书记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喂,是刘总啊,好,好我这就过去。在哪里呢?对,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陈书记边听电话,边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接完电话,陈书记骂了声:“****的,还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哼!看老子以后怎么来收拾你。”

他骂的不是别人,他还在为刚才张市长说的那些话生气。在他看来,这个张市长无论现在还是以后,都将成为他仕途上最大的拦路虎。这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镇长一直干到副市长,在市长这个位置上一坐就长达8年了,组织上也曾考虑过要动一动他,把他平级挪动一下。给他换个稍微好点的地方去,还是做市长。可是他本人死活没答应。觉得平级挪动,对自己没有多大的好处,反而还是一个坏事,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圈子,说让我走就走了,那不十分可惜了吗?况且,他倒要看看新来的这个陈书记究竟有些什么本事。换届时,他也亲自去找过省委有关领导,但是由于平时没烧香,临时抱佛脚,领导嘴上满口答应,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他一点儿也没底儿。待组织部通知发下来了,自己还是原封不动。这正应验了老百姓中口中流传出的那句话:不跑不送,原地不动。

当然,张市长这么多年在通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坊间对他各种传闻各种说法都有。有通州流氓市长的说法,也有青花郎的绰号,因为他有两个爱好,女人和青花郎。

在台上,冠冕堂皇,一身正气,形象光辉。在台下,男盗女娼,贪污腐化,一败涂地。这就是老百姓心中的张市长。

当面夸人的人,背后最爱骂人。陈书记再次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粗话,就下楼赴宴去了。

飞机在通州机场稳稳地降落。周云贵这才从机舱广播中回过神来。陈小梅从一上飞机,就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着了。

周云贵坐上公司驾驶员小李的车就直奔公司办公室。一路上,驾驶员小李很神秘地说:“好像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周总你知道不?”

周云贵毕竟老练,没有正面回答驾驶员的问话,问了句:“这段时间通州的天气怎么样?”

“天气好啊。”小李回答道。

“刘总在公司吗?”周云贵问。

“好像在公司,不过这几天他办公室的门都是关着的。”小李说。

“都有哪些人来过公司?”周云贵随便问问。

“哦,刘总让我从机场接了个姓林的老总,说是来考察什么的。不会是项目上的事情嘛?你还不知道吗?”小李很吃惊的样子。

“知道啊,我会不知道吗?”周云贵随便回答到。

其实,他知道什么呢。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不要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暴露股东之间的任何有碍团结的东西。现在这些80、90后,个个都是人精,没有多少人把心思全放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却用绝大多数时间来琢磨老板之间的关系。

未等车子停稳,周云贵就径直走向刘军的办公室。办公室空空荡荡,刘军没在办公室等他。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周云贵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抓起桌子上的电话,翻了翻来电显示和拨出去号码的时间,仔细思考起刘军在办公室呆了多长时间,都给哪些人拨了电话。分析着他都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话。

周云贵试着拨打刘军的电话,拨了几次,电话都处于已关机状态。他又从手提包里找出一个笔记本,找到了另一个很隐秘的联络号码,反复拨了几次,电话是通的,但始终无人接听。

刘军肯定被抓了。

周云贵心头一紧,额头上冒出了几颗冷汗。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决定开始收拾这盘残局。他小心地察看了自己的办公室和桌上的电话,没有什么异常。又弯腰在大班台桌子下面仔细看了看,用嘴巴吹了几口气,想找到有没有安装什么监听器什么的,或者说,看看这之前,有没有人来搜查过自己的办公室。他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了翻,没有被撕的痕迹。周云贵又看了看窗台,没有任何痕迹。这才打开自己的台式电脑。

周云贵是个很心细的男人,平时又爱看个悬疑呀、侦查呀什么的电视剧。他把《潜伏》和《悬崖》反复看了三遍,对里面的侦查和反侦察熟记于心。

此地不宜久留。周云贵这样想着。

而且,周云贵想:陈小梅是公司财务总监,很多事情她也是略知一二的,万一把她抓进去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李,去把陈小梅叫过来。”周云贵对小李说。

“好的。”小李应道。

陈小梅很快从二楼来到周云贵的办公室。

“小梅,马上把公司这几年的账本拿来,跟我走。”周云贵吩咐道。

“怎么了?周总”陈小梅吃惊地问道。

“快去拿东西,上车再跟你说。”周云贵催促道。

陈小梅很听周云贵的话,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拿了最近几年的公司账本和笔记本电脑,以及平时保存资料的十几个U盘,很快就跑到了公司楼下。小梅正要向周总的车子走过去,却听到周云贵在路旁一辆出租车上喊她。陈小梅迅速跑过去,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一溜烟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周云贵的判断是正确的。就在他们的飞机即将抵达通州机场的时候,省纪委的同志就已蹲守在刘军家的小区门口,大约在2:45分钟的时候将他抓获。关在什么地方,大家不得而知。

周云贵在刘董事长的办公室,没有看到任何挪动过,或者翻弄过的痕迹。他判断,公司的办公室,纪委还没有来得及顾忌。毕竟,大家都还不知道陈书记究竟是因为什么犯了事。提高点儿警惕,是完全有必要的。

周云贵和陈小梅中途换了三次出租车,跟最后一辆出租车谈妥价钱,跑到了辖区外离通州市区约300多公里外的一个宾馆,路上叫了个当地的朋友提前用他们的身份证去开了两个房间,并把房卡留在了总台。他们决定要在这里躲一段时间了。

王处长自从上了飞机,脑子里一刻也没有消停过。他一直在思考:陈书记究竟是因为什么犯了事儿?自己作为建委的部门领导,全市那么多的项目都没有逃脱过自己的那支笔,这一时半会儿还真理不出个头绪来。不过,王处长有一点儿是再明白不过的了,虽然大大小小的项目形式上都是他和建委的主要领导签字实施,但几乎所有的项目陈书记都直接或者间接做过指示。会不会是在这上面被别人做了什么文章?况且,自从陈书记来通州上任后,张市长那里就一直对几个部门的头儿犯心肌梗塞,显得不再像以前那样顺畅了。

先前王处长不想那些事儿,心中倒还有些坦然。可这一往深处想,就吓得不得了。虽然,事情还没有落实到他那里来,但他脑海中已经闪过了一个画面:那就是戴上手铐后的王处长模样。

王处长也迅速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门虚掩着的,门没有锁,这让王处长全身汗毛一瞬间全部竖起来了。

“处长,你过来一下。”隔壁办公室一个女娃娃探出个头来,小声跟处长招了个手。

王处长很快闪进了隔壁办公室。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纪委工作组的同志如神兵天将出现在王处长办公室的门口。自从他一步跨进建委那个大院,工作组的人就在对面马路上给里面的人打了电话。就是说,王处长从进入纪委工作组的视线范围后,自己就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只等着别人来捉了。

纪委工作组在市委大院内,带走了多少人,大家没有细数过。不过,那断时间,整个市委大院里面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躲在外地一个月有余的周云贵和陈小梅,已经换了七八个地方住了。他们每变换一个地方,总要一前一后,分开大约十来分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尾随或者跟踪。那日子过的呀,跟他看《潜伏》里的于则成已差不了多少了。倒是陈小梅心有点静不下来了,成天吵嚷着要回家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两个都扔掉了各自的手机,与外界干脆一点儿也不联系了。因为,他们知道,不管纪委或者检察院对公司董事长怎么审讯,刘总所说的一切,都必须得找到财务证据和具体经办人周云贵的陈堂佐证。否则,证据就会不足。抓不到周云贵和陈小梅,既对他们两个有利,也对刘总有利。对于陈书记嘛,那得看他自己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屎尿没有揩干净了。

大难来时各自飞。这个时候,所有跟陈书记沾过边儿的人,大概都会是这个想法吧。

此时的周云贵,思想上更加冷静了。他一个人在心中暗暗地分析:陈书记是上一任********的红人,按理说上面有人好做官,不应该有多大的问题。只是面临换届,老书记恐怕也要退下来喝沱茶了。这大树一倒,估计也就无处乘凉了。他这次阴沟翻船,很明显是派系斗争,窝里斗。有人想要利用他跟建筑企业和房地产企业打得火热这一点儿上做文章,把他赶下台,书记的位置腾挪出来而已。这样的事情,上几届不也发生过的吗?还记得很多年前通州那个杨文云市长,刚一上任就在大会上振振有词,要整顿机关工作作风,改变工作方法。清理财政窟窿,欲拿市上一家大型民营企业开刀,说他们企业拖欠财政几千万元,限定该企业在半年内将向财政借的钱给还回去。他说得唾沫横飞的。结果当天中午,会议一散,与会人员就围着新上任的市长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喝得市长醉醺醺地。酒足饭饱过后,市长刚一下楼,就在楼下碰见一个熟人。

“杨市长,你好啊,喝酒了吗?哎呀,怎么中午喝这么多呀?走,走,兄弟我请你去茶楼休息休息吧”那人说。

“好嘛,休息去!”

那人扶着杨市长,径直走向了碧云路的阳光茶楼,对服务员说:“给我们开一个包间,午休。”

那人把杨市长扶进包间后,给他叫了个按摩小姐进去,自己立马就溜走了。按摩小姐进去后,刚把杨市长的上衣脱掉,正准备解开他的皮带时,包间的门就被派出所的干警一脚踢开,警察喊道:“里面的人,不许动!我们是派出所的,在执行公务,请跟我们走一趟!”

派出所干警迅速把****着上身的杨市长和仅穿了件薄纱睡衣的按摩小姐一起拉出了包间,推上了警车,然后打开警灯,一路呼啸着直奔派出所而去。市电视台的一名摄影记者和晚报的一名文字记者也早就蹲守在茶楼大厅内,抓拍到十几张珍贵的镜头,并打车一直追到派出所门口。当天晚上,市电视台就播出了通州市杨市长涉嫌黄色按摩的新闻报道。晚报第二天也在头版头条刊登了通州市新上任的杨市长脱光上衣、皮带耷拉着,跟按摩小姐站在包间门口的画面,并配发了一篇很短的记者评论:通州不需要这样的市长!

消息一出,省纪委当天就表态,严厉批评了杨市长生活腐化,自甘堕落,违反党纪,影响恶劣,接受纪委调查。

周云贵这样一想,也就开始心中暗自高兴起来。

他想:是谁想搞掉陈书记呢?难道是张市长?他们两个互相掐起来了?如果真是他们两个掐架的话,那这事儿就更好办了。难道他张传富市长就不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在通州做官都好几十年了,自身会那么干净吗?

周云贵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有道理。于是,他悄悄地敲开了陈小梅的房门,四周环顾了一下,确信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就侧身钻了进去。此时,陈小梅正穿了件睡衣,趟在床上看电视。见周云贵进来,小梅坐了起来。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陈小梅问道。

“嘿嘿,我想跟你探讨一下哈,这次事情有点奇怪。第一,怎么我们躲得这么顺利,快两个月了,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第二,这次事件,我估计是陈书记得罪了地头蛇张市长。张市长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也是我们市的一盏很不省油的灯啊。第三,如果我分析对了的话,那么这个张市长自己也不会把自己带进去,会见好就收,达到让陈书记下课的目的就会很快收手的,不会再来追究我们这些小公司什么的。因为,据我所知,陈书记光男女关系就可以让他下课,更不要说他的经济问题了。他的弱点,我是亲眼见过的:见了女人无论漂亮不漂亮,他都会腿软的。”

说到这里,周云贵把目光从陈小梅的睡衣上移开了。

“嘿嘿,莫说别个哈,你还不是见了美女腿都挪不动?”陈小梅这是近两个月来,第一次心情轻松地可以跟周云贵开个玩笑了。

两个月来,虽然没有被纪委或者警察抓进去,但成天躲在酒店里面看电视的日子,也比那里面好不了多少。而且,她和周云贵之间,虽然先前有那么点儿好感,但这是非常日期,偶尔胡思乱想一下,自己都会立马打消了那个念头。

刚才听周总那么一分析,聪明的小梅也立马意识到:这是一起通州内部的派系斗争。因为,她曾经听人说过,市纪委书记跟张市长是拜把子兄弟,也是通州的板凳级人物了。所谓板凳级人物,就是一直呆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既不升,也不降。想到这里,陈小梅一直绷着的神经也就松弛了下来。她突然伸了个懒腰,一下子跳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中间,完全不顾身边还坐着个大男人。

“哎,起来哈,不要引诱我哟。”周云贵说。

“我今天就是要引诱你,可不可以?”陈小梅调皮地看着周云贵。

此时,周云贵脸颊绯红,双手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才好,眼睛也不敢正眼看着小梅。周云贵的心跳迅速在加快,血液从脚底直冲头顶,甚至感觉到了点点儿头晕。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陈小梅说了那句话后,也显得十分羞涩。胸脯急剧地起起伏伏,像两只兔子在她怀里活蹦乱跳。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房间内只剩下中央电视台播音员李杍萌的声音。

“小梅……”周云贵轻声叫道。

周云贵伸手轻轻地拉过小梅的手,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只在心中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却没有更多的勇气进行下一步。

时间就这样凝固了似的,电视机上反复播放着日本大地震发生海啸的画面。此情此景,显得那么的不和谐。

陈小梅紧闭双眼,等了半天,见这个男人犹犹豫豫,便挣脱了周云贵的手。先前澎湃的热血,也一下子冷静了许多。

女人在这个时候比较冷静。女人的逻辑,一个男人如果真心爱你,哪怕天崩地裂,也会爱得轰轰烈烈。为你疯,为你狂,就是为了要跟你能上床。真正的爱情,就是让人疯狂。火坑也要跳,地雷也要踩。而不是像个娘们儿,思前想后,顾虑重重。

爱情这东西,是什么样儿的开头,就会是什么样儿的结尾。这还没开头呢,周云贵就软里巴稀的,那以后还会有好的结果吗?

其实,小梅心里一直期待着一场轰轰隆隆的爱情。想怎么活,就怎么过,只要自己喜欢,自己高兴,想爱就爱,完全摆脱各种世俗的眼光。

当爱情还像一场拉锯战时,说明两个人还处在你进我退,我进你退的状态。

虽说陈小梅年龄不大,却善于思考和总结。爱情那些事儿,到现在自己虽还未亲身经历过,可身边的那些个姐妹儿们是个什么样儿状态,她是清楚的,明白的。

身边的好姐妹儿们,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会儿带个男人,好得如胶似漆,爱得要死要活的;一会儿到处买刀买药,要死给那男人看。

这些,小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很多时候,当一个人孤独寂寞了,也很羡慕别人,甚至是嫉妒。可有时候,心如止水,冷眼观世界,觉得一个人的日子还是十分的惬意。

人在旅途,总有那么一段时间,需要自己走,自己扛。

这人生一世,就好比一次短暂的旅行。每一个阶段,每一个年龄,身边都会有不同的人来陪伴。来的来,走的走。该留的留下了,要离开的你使劲拉也拉不住。

如果说把人的年龄按照十年为一天来计算的话,一个人最多也就能够活过七八天而已。能够活上九天十天的人,少之又少。这样想来,一个人的一生,不就是来人间旅游了七八天而已吗。

现实生活中,出去旅游,旅行社不也就喜欢安排个七八天的行程吗?多玩儿一两天,旅游的人就会开始麻木,游起来心情烦躁,总想回家。那是因为,风景看多了也就没有了风景。

周云贵终于收回拉着小梅的手,觉得十分的尴尬。嘴里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一个人悻悻地转过头去看电视。先前沸腾到快90度的血液,一下子凝固成冰块,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哎,这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究竟应该怎样去征服呢?周云贵在内心深处烦恼着。

去猛了,会说你粗鲁,没文化,没品位;和风细雨吧,又嫌你没男人味,没有野性;那中和点吧,又觉得你太娘娘腔,不在意,不重视。

这得要靠男人自己去解读,去判断,去研究火候。什么样的火炒什么样的菜。女人,虽说原材料一样,但炒不出同一道菜来。不同的男人放不同的佐料,不同的男人用不同的火侯。文火,猛火,咸了、淡了,自己把握。要不然,端出来的菜,不是夹生,就是炒糊。

有人说过,在感情这方面,男人求勇,女人求真,一点儿不假。

其实,周云贵不是不想和陈小梅发生点儿关系,而是他们此时的处境,不便于发生任何关系。而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是一个十分草率的男人。

周云贵心想,这人生真像是在演戏。上帝是观众,众生是演员。上帝在那里俯瞰众生表演。而且上帝既编剧本,又当编导,独自在那里自娱自乐。

自己的公司发生了这么多倒霉事儿,虽说还没有最终有个结果,但是这藏藏躲躲都快两个月了,与外界既不能联系,又不能接触。自己家里是个什么状况,也不得而知。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儿,家里人包括父母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纪委的人把她们找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切,完全在考验着一个人的直觉和判断,心里负重得太多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女人方面的事情呢。

周云贵这几天思考得最多的还是那个可怕的张市长。这人在通州根基深,胆子大,人缘广,而且手段比较狠辣。一旦他坐上了书记的宝座,那整个通州还会风起云涌的。这一次陈书记的落马,一定是中了他的圈套。这官场啊,简直就是战场!一旦有人疯狂,必然有人要灭亡!

张市长喜欢女人,这在圈子里早已是人人皆知的不公开的秘密了。他常常以开会、出差、考察等名义向各大机关借人,凡是他看上了的,无论人家同不同意,他都会绞尽脑汁,用心良苦地许诺提拔调换好的工作,或者帮忙安排亲属的工作,或者直接许以房子别墅等手段威逼利诱,总之一点,一定要达到他的目的。在通州政府部门里还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要站好队,表忠心。怎么站队?怎么表示自己的忠心呢?在这方面男人肯定是要吃大亏的。至于女人嘛,是会捡到便宜的,尤其是自身还有几分姿色的女干部,只要你有“上进心”,又愿意脱裤子,主动排队等张市长的,你就站好了队,你就很快成了他的人。既然人都是他的了,仕途上当然就会一路小跑,直达巅峰。

市交警一大队的警花黄燕就是他经过长达半年的冥思苦想,各种手段用尽,才最终弄到手的。黄燕毕业于某警校,今年刚二十出头,人长得白净高挑,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说起话来像撒豆子,叮咚叮咚清脆悦耳,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腰杆笔直,目不斜视,无论着警服还是着便装,都始终保持着在警校读书时练就的标准姿势。一对高高挺拔的乳房,像是故意要冲破那身警服一样,向旁人炫耀着,示威着。凡是看过黄燕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动心的。当然,凡是动了心的男人,那肯定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张传富是地震那年年底到交警一支队检查工作时认识黄燕的。黄燕当时被安排在会议室忙前忙后,帮忙参茶倒水时被他看上了。那天,张市长没有念事先准备好的讲话稿,而是临场发挥,越讲越来劲儿,偶尔还抬头望望站在他对面墙角的黄燕。两个小时下来,自己都讲了些什么和其他同志都说了些什么,他已不记得,反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儿地对支队领导点头说:“好好好,就这样办,我同意你们的意见。”因为他的全部心思已不在会议室,都在黄燕那对高高挺拔的乳房和走起路来一翘一翘的屁股上面了。

张传富神不守舍的样子,早就被交警一支队的几名领导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他们心中一阵窃喜,没想到本单位还有这等人才,着实应该大胆启用。于是,他们该提的要求尽管大胆提,该要的经费尽管大胆的要,每次都特意安排黄燕亲自去找市长签字。

张传富那天从陈书记办公室出来,心中就窝了一团火。每次换届,看上去自己都很有希望,关键时刻就空降一个书记,狗屁不懂,还在老子面前指手划脚的。他干脆借故说身体不舒服,便带着黄燕出去风流了一夜,也算是消了消心中长期积压着的怒火。顺便叫上综治办于主任,让他也带了个女人,完事后跟他布置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安排他利用搞综合治理的名义,暗中跟踪陈书记近段时间都到过哪里?和谁吃过饭?和谁打过牌?和哪些女人出过差?他要求于主任平时少跟他联系,只是每周去他办公室汇报一次情况。

于主任说:“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我就不相信,还抓不住他的弱点?!”

“一个优点鲜明的人,弱点也鲜明。一个工作上出色的人,生活上也会有色。这不,你看我们不也一样吗?”张传富对于主任调侃道。

于主任:“嘿嘿,是的。在这政界混的人,哪一个不是这样的呢?”

张传富:“你娃儿还算聪明,有点儿悟性!通州这几年,大搞建设,他陈书记难道就是一个省油的灯?我看也未必嘛。几天前,我省委的一个朋友就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我们市的亨利建筑公司董事长刘军就专程去了趟北京。”

于主任:“他去北京,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把耳朵凑了过来,专心致志地听。

张传富:“嘿嘿,这里面有文章啊。我说,于老弟啊,你还嫩着呢。人家是通过刘军出面,到北京去帮忙见了那个人的舅子,那个人的舅子在北京官儿大着呢。”

原来陈书记的夫人王艳有个弟弟,名叫王平,在北京开了个画廊,主要倒腾些各地名家的字画,也兼收一些古董文物出售。当然,王平开画廊靠倒腾字画赚钱,那只是个幌子,因为通州政界和商界的人,凡是有点儿事要办,都得去趟北京,去王平的画廊坐坐。事情办成了,回来还得说是自己北京的某某关系帮了大忙,其实究竟是谁帮了忙,大家心知肚明的,都不说。

两个人正说的起劲,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于主任警觉地站在了门背后,从猫眼里眯缝着眼睛向外看了看,原来是黄燕。

于主任说:“进来吧。”

“哎呀,你们两个把我们凉拌起嗦?”黄燕一进来就趴在张传富的肩膀上。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张传富。

“宝贝儿,我们这不就完了吗,正要叫你呢?”张市长用嘴在黄燕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用手使劲捏了一下黄燕的屁股。

于主任站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顺手就把门关上了。张传富一把拉过黄燕,像拨香蕉皮一样,麻利地脱掉了她的衣服,只剩下粉红色的内裤。他让她穿上高跟鞋,光着上身,任凭两只乳房高高地挺拔着,在室内走起秀来。

黄燕最开始还有点儿害羞,经过张传富一遍又一遍的指导,也就慢慢地变得大方起来。他让她从窗户走到房间的门口,再从门口绕过床头走到窗户。他给她找来一条白色的浴巾,松松地裹在她的身上,故意把两只乳房挤得高高的,他退后几步双手抱在胸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深深的****里面还缺少点什么。他顺手抓起放在桌子上面花瓶里的一朵红色的玫瑰插在****里面。他也脱光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黄燕的身旁,他抬起右手,让黄燕挽着他的手臂。他昂首挺胸地挽着她在室内转了几圈,任凭下面那东西直挺挺地在面前晃来晃去。他显得十分骄傲和自大。他把自己想象成猎人俘获了一只美丽的豹子,又仿佛一位电影明星正走在红色的地毯上面去摘取桂冠。他把她带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室内一下子光芒四射。他举起另一只手,对着窗外那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林挥手示意,并抛撒飞吻,吓得树上的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飞走了。他俨然一位国王,赤裸裸地挽着一丝不挂的皇后,正接受自己子民的祝福。

他完全陷入了自我的遐想之中,整个人如痴如醉,做着各种滑稽古怪的姿势。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定要征服整个通州,他要把通州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黄燕身上的浴巾早就掉了,她手持玫瑰,轻轻地挽着他的手。她看了眼身边这昔日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市长大人,竟彻底变成了一个禽兽、疯子,不禁感到害怕,浑身还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看到了他的想法,她觉察到了他的内心,她感到十分恐怖。她想就此打住。她认为他就是一座活火山,随时会在通州喷发。她不想自己成为火山口最先喷出来的那一粒尘埃。

他鲁莽地用双手把她高高地举起,像抛橄榄球一样,一把将她扔向那张宽大松软的大床上面。她吓得‘啊’了一声,整个肉体在席梦思床上不停地弹跳着。他像一头公牛,此时早已两眼发红,兽性大发。他退后几步,****的肉体紧贴着墙壁,像辽宁号上的歼-15战斗机一样,用墙壁做推进弹射装置,加速度冲向席梦思床,然后在即将接近床的瞬间又高高地跃起,像一头挨饿很久的公豹扑向了猎物。

第二天一大早,于主任驾车,四个人趁着天刚蒙蒙亮,悄悄地回到了市政府大院。半路上于主任就叫黄燕和刘小英下车,给她们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她们各自回单位去了。

回去后,于主任专门召开了一次全市综合治理大会,亲自圈点了几名亲信,专门负责盯着市委陈书记的行踪。

当然,安排人去接近陈书记,于主任刚开始内心也在打鼓,觉得这是一步险棋。做好了,自己跟着老张以后吃香喝辣,有福同享;做不好,事情败露,自己也会跟着老张一同滚蛋。都怪自己上了张这条破船,成了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按照市长大人的要求去干了。他想,官场本就是赌场。赌赢了,鸡犬升天;赌输了,大不了让我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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