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花生在电脑城又熬了一个星期,估计小芹伯伯农忙后已回到城都来了。但估计只能是估计,那不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盛花生清楚,要知小芹伯伯回成都没有,就必须再去那间臭气熏天的地方找小芹的伯伯。
这天傍晚,盛花生火急火燎地从电脑城回到住处,见老魏还没有回来,就急忙急时地在枕头下拿出那条项链,几乎是跑着步往公共汽车站奔去。站在公共汽车上后,盛花生还在心中暗自祷告,希望这一回不空跑一趟,走拢便能立即见到小芹的伯伯。他又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裤包里装着的项链,看能否感觉项链的存在。忽然,盛花生暗自苦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带上项链简直是多此一举。小芹伯伯回成都来了,肯定要在这儿继续蹬三轮车,哪能又往老家里跑呢?你能将项链留在那间臭不可闻的房间里等待他第二次回家时再带回去吗?盛花生觉得自己真是幼稚可笑,甚至是个大混蛋!
盛花生好不容易等到下了公共汽车,顺着熟悉的街道巷子往那间臭气熏天的房间走去。盛花生这一回由于心急,来不及怕这怕那,也不管那间屋子里有臭气熏天的味儿,便一步跨进了屋去。恰好,小芹伯伯就坐在自己的床铺头,好像在整理东西。盛花生看见小芹伯伯穿着的样子,不像是蹬三轮车的着装,小芹伯伯今天刚回到成都来。盛花生简直感谢自己的运气,没让自己白跑一趟。
“袁伯伯,你回成都来了,我找你好多趟了。”
小芹伯伯抬起头来,见是盛花生,也有点喜出望外。他说:“三飞。”小芹伯伯可没有叫“盛花生”这个绰号,他还是喊盛花生原来的名字。“这么久没见你了,你一定过得好吧。要不,你老早就来找我来了。”
小芹伯伯分析是对的,如果盛花生在成都别的地方混不下去了,必然就会来找他。小芹伯伯是个老实的中年人,又不是嘴边无毛的小伙子,大家出门在外,又都是乡里乡亲的,也该有个照应。因此,他心里老是惦记着盛花生。有一次在路上碰见盛花生,也只聊了几句就各自东西了。小芹伯伯叫盛花生坐,又告诉他:“这回你爸妈还问起你,我说你脑瓜子灵,在成都混得下去。在电脑城找了一个工作,神气哩!”
盛花生听了,心里还甜蜜蜜的。但是,后来,小芹伯伯总是介绍村子里这个家里牛发了瘟,那个家里的猪卖了个好价钱。可就是不将话题引到小芹姑娘的身上,盛花生好几次要将小芹伯伯的话匣子封住又不忍心,村子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盛花生能切身感觉得到的。但是现在,这些事比起小芹来毕竟是小事,不是盛花生内心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事情。在小芹伯伯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小时后,盛花生实在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小芹伯伯的话匣子。
“袁伯,村里跟我一般大的人都干些啥嘞?像小芹……她?”
小芹伯伯终于将话头转了过来:“我倒忘了,马四娃的婆娘上个月回来了。”
“听说两口子都在浙江省那边打工。”盛花生不解,这跟小芹有什么关系呢?
小芹伯伯顿了顿又说道:“马四娃婆娘说,那地方打工能挣到钱,就带了五六个姑娘去了。我家二女子也去了。”
盛花生大惊失色,忙不迭地问道:“小芹姑娘也去了浙江省那边打工去了?”
“是啊,怎么啦?”小芹伯伯好生奇怪,这小伙子咋是神经兮兮的喃?
然而,盛花生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小芹伯伯再继续说啥已经听不进去了。盛花生此刻脑海里念念不忘的是:小芹已经去浙江省那边打工去了。小芹姑娘真的已经去浙江省那边打工去了。这该死的老魏,你的牙壳子该烂掉了,咋全说的是这种倒运的话嘞!现在却验证了他的预言。
小芹伯伯并没有注意到盛花生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听说去织布,叫啥子挡车工。听说也不是很累,适宜女娃子干的活路。”
盛花生现在已经不敢去想象挡车工适不适宜小芹姑娘去做的工作了,他脑海里只是回想着老魏的话。根据老魏那晚的说法,小芹姑娘从此很有可能就被别的男人拐走了。盛花生暗恨自己无能,连小芹姑娘都保护不了还算男人?盛花生脸色铁青,忽然就从袁小芹的伯伯床铺前站了起来。他也不知自己此时站起来想干啥事,只是愤恨不能自制自己的激动情绪。
外面又进来几位蹬三轮车的人。其中有个人将车一放就大声地说道:“走,给婆娘打个电话,过干隐去。”
盛花生忽然反应过来,急忙问道:“袁伯伯,你有小芹她们的电话吗?”
“有,她走时留下的,我来成都时就记了一个。”
盛花生的眼睛一亮,忙说:“袁伯伯,快给我电话!”他也能过干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