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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海边小镇

永安430年,云开大陆南面的夏国和北面的狄国在和平了两百多年后,终于再次开战。

这一年夏国穷兵黩武竭尽所能的举全国之力发动战争,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狄国不论是国土面积还是人口数量远远不能和夏国相提并论,看似只能被动反抗,实则保有实力。再加上数名巅峰武道强者参与进来,对战局产生了莫大的影响。两方一时间竟谁也没能占到便宜。

夏国兵力雄厚,随随便便就是一两百万人参战,狄国则靠兵强马壮取胜,一名狄国士兵足以抵得上三名夏国士兵。在打持久战方面狄国显然更盛一筹,无论是士兵的身体素质还是战斗能力都远远超过夏国。

反观夏国这边,参战的士兵数量实在是太多,被粮草所拖累。整场战争打下来伤亡大大超过狄国却没能占到一分便宜,白白地送去了茫茫多的性命,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又不知有多少人们因为某些人的一个念头就得迫不得已地穿上铠甲拿起长矛,去拼斗去冲杀。一场浩大的战争过后到头来留下的无非是与黄土秋风作伴的身躯,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

或者,是为了几点钱财生计,又或者真的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但,没有国何来的责。

战争过去了三十多年,双方都没能彻底从战争中缓过气,以往繁华无比的夏国也开始人丁凋零,战争留下的创伤至今还保有痕迹。在这一刻夏国和狄国的君主同时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恢复国力,大陆上似乎也重新开始了以往的和平。

夏国的南方四季如春,到处是密布的树林和肥沃的土地,在夏国的南面靠海的地区更是如此。

一座距离国都长安无比遥远的小镇,临海而建。附近有一大片繁茂的树林遮挡着外人发现小镇的视线,故此这座小镇常年处于安宁祥和的状态之中,即使是在战争年代对这里的影响也微乎其微。小镇后面就是大海,在这里的任何地方踮起脚都能看到那片蔚蓝的海洋,辽阔到不知有多大。咸咸的海风微微轻拂着这座小镇,夏日的阳光肆意地灼烧着这里,酷热的温度导致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很多居民面对着狂烈的太阳没有办法,没有人愿意在这么炎热的情况下还到外面闲逛,相比于外面还是待在房子里面吹着海风舒服。

和大人们不一样的是,很多小一辈都在外面,外面有新鲜的空气自由的世界和辽阔的海洋。即使是太阳够大也拦不住他们在沙滩上光着脚丫嬉笑奔跑。

此刻在小镇后面的沙滩上就有七八个少年在那里嬉闹。时值炎热的夏天,似乎这里可以感受到一丝清凉。沙滩长约一百多米,上面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光滑的石头和搁浅的小生物尸体,那些少年们就在这里的石头下面或者沙滩上寻找着被海水冲上来的贝壳,对于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他们来说,大海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用心去敬畏的地方了。

走过沙滩后就是突然拔地而起的一座十来米高的巨石,巨石身上原本洞孔密布的地方早已经不知道在何年何月被海水冲刷得光滑无比。

在巨石上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光着上身静静盘坐在那里,炎炎烈日并照在身上不能让他不适,瘦弱的身躯与硕大的巨石相比显得无比渺小,被晒得古铜色的皮肤与波光粼粼的海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良久之后,一道海浪拍打在巨石上传来一声咆哮。少年睁开了闭上的眼睛,恰巧这时一缕刺眼的光芒照射进他的眼中,少年皱了皱眉眯起眼睛。

“这么热,死老头还要我出来练功,这不是诚心折磨我吗。”少年愤愤地抱怨了一句,他的内心原来并不像外表那样平静。他羡慕地看着脚下不远处在沙滩上玩耍的其他少年,心中更是不爽,磨磨唧唧站起身打算开始练功。

他叫陆川,是这座小镇上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家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既不富足也不潦倒,认识的人既不多也不少。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他的父亲陆丰,据陆丰自己所说他是在十五年前搬到这座小镇,来到这里后发现整个小镇竟然没有一个会武道的人,这在战争过后的年代简直不可思议。他自己身无其它一技之长又要抚养陆川便打起了开武馆的心思,专门教镇上的一些小孩练武。刚开始前几年来的人还很多,多数人在这个偏远小镇都还是第一次听说武道这个东西,一时间纷纷趋之若鹜。

但天不遂人愿,自从第一批把自家的孩子送过来的人,他们的孩子在练了两年发现并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后,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几年自此一家骗钱武馆的名声就在镇上悄然传出。他老爹也成了这镇上第一个骗子师傅,陆川自然也就成了小骗子。

至于为什么会搬来这里以前又是在哪居住陆川不得而知,他爹也没告诉过他。

陆川问过许多次他爹,既然你教的都是假把戏,为什么还要教我。我从八岁练到现在也没看出成效来,就连隔壁的那个翻墙还要人到屁股下面推的林二狗都打不过。

而每当这时候,他就会被陆丰赶到沙滩边的巨石上去练武,似乎是为了惩罚陆川怀疑他。

刚开始陆川是拒绝的,他认为在家里面练就行了为何还非要去海边,那里又热。起初有几次陆川看见下面的人玩的十分开心,加之下面的人又喊他“陆川,下来玩啊!”导致他心痒难耐,别说练功夫了,就是坐在上面都是一种煎熬。

如果要他选择他当然愿意去下面沙滩上玩耍,谁愿意到这破石头上晒太阳。所以有几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偷偷跑下去,结果还没等他爬下去老爹就从后面过来把他重新揪回石头上。

陆川当时脸色就苦了,“老爹,你惩罚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监督我。”

一直到现在他也已经习惯了老爹的惩罚,只要熬到太阳下山后就可以回家了。可最近让陆川郁闷的是,以前老爹仅仅是他在犯错的时候才惩罚他。现在只要老爹心情不好,时不时就会来上一句:“川儿,今天家里又快揭不开锅了,你去石头上玩会。”但是他老爹在说这话的时候手上就拿着一根鸡腿一壶酒!

陆川又不敢跟他父亲顶嘴,只得收拾好不忿的心来到巨石上。

下面的其他人今天又看到陆川在巨石上,其中有一人顿时打趣道:“陆川,练功那么苦,下来玩一玩吧。”

说话的是其中最大的那名少年,陆川认识他。他是镇上西街一群少年中的头目名叫许天霸,身体很魁梧,在这个镇上的小一辈当中力气算得上是最大的一个。陆川以前包括现在也没少跟他打过架,为了什么?为了一句不顺心的话或者就是看你不顺眼。打架的结果就像上面陆川对他父亲抱怨的那样,他没有一次打赢过许天霸。

“不去。”不论是许天霸这个人的原因还是陆川父亲的原因,任他们在下面呼喊都没能打动陆川。

那些人当然也不是真的想和陆川一块玩,陆川父亲的骗子称号在镇上早已经人人皆知,他们自然是闲得无聊找点事干,要是陆川肯下来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打上一场架发泄发泄炎热夏天带来的汗水,他不肯下来他们也不会自讨苦吃似的爬上那座巨石。也只有那个骗子老爹干得出来这种事,把自己儿子往石头上赶。

许久之后许天霸等人似乎也喊累了,看陆川没有搭理他们便最后骂骂咧咧了一句企图把他激下来,但是显然不会有效果,最后许天霸只得带上一些小弟们自各玩去了。

陆川独自一人站在巨石上面朝大海,一阵又一阵的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扬起,在他被太阳晒得燥热的皮肤上沾满了来自海洋的白盐,一颗一颗贴在身上。

他忍不住想要怒吼一声,大海总是让人忍不住去敬畏与赞叹,这种感情不是后天所生,凡是见到的人都会忍不住感叹,也包括陆川。

站立许久,下面许天霸等人也玩得无聊离开沙滩后,陆川有了动作。

又是重复的几个招式,又是重复的生活。

陆丰教给他的和以前教给镇上其他孩子的招式一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来来去去就那么十几个动作。

右腿向前,上身微微前倾,然后左胳膊伸出去手作握状。接下来就是第二个招式,收回左臂身子向左下方倾斜,右臂护于胸前,右腿半跪于地,还有几个陆川看不懂的招式,这些他都问过陆丰,每一个都是什么意思。但他老爹陆丰也没跟他多解释,只是说让他认真练,某些看似简单的招式练到极境后一样厉害,招式的威力在于人而不在于招式本身。

老爹所有的话唯有这一句让他大为赞同,之后陆川每次来到巨石上都极为刻苦。他心中开始有了信念,镇上那些说他老爹是骗子的人都是没有刻苦去练过。他到现在这十几个招式已经练了七八年,坚持他的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成为高手,总有一天他会用他学到的招式打败林二狗打败许天霸,让小镇上的所有人看看自己老爹并不是骗子!

太阳渐渐西垂,黄昏来临。巨石上的陆川还在一次又一次重复着那些招式,虽然索然无味但也自得其乐。

他出来的时候陆丰是不会来喊他回去的,如果陆川自己不回去就没有饭吃。看了看时间天色也不早了,陆川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跃跳下巨石。浑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他脱下身上的衣裳猛地一头扎进海里,让海水洗净他身体上的污垢。

等洗完之后陆川一步一步从海中走上岸,穿上自己的衣服,这才往小镇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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