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而且此时北疆战事正酣,兵部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征讨北疆之事,萧云琅作为此次征讨军的领兵大将军,肯定万事缠身,分身乏术的。
再说梁菀儿假装发癔症,也不过是昨日下午的事,真正闹腾起来已经入了夜。
时间短,事情小,怎么就传到萧云琅的耳中了呢?梁菀儿真觉得万分诧异。
难道说上次在破庙里,她的表现真的完美无缺,以至于让这位素来以冷漠著称的九皇子,都忍不住感了兴趣,所以暗中默默关注着她?
梁菀儿一直知道自己长的很美,不但美,而且媚,否则那个禽兽也不会耍尽手段,非要把她占为己有。
可是她没想到萧云琅也会被她的美色迷惑,上一世可根本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梁菀儿不由抬头小心的审视了萧云琅一眼,可那人只是冷着一张脸,笔直如箭的站着,幽沉的眼眸中看不出半分情绪。
梁菀儿低下头,又退后了半步,再次施礼道:“想必之前在街上,也是萧公子仗义出手,拦下了惊马吧?萧公子又救了小女子一命,多谢萧公子!”
萧云琅看了她一眼,说道:“说来也巧,梁四姑娘的马两次受惊,两次都被萧某撞见。梁四姑娘,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梁菀儿一怔,听出了萧云琅话语中的怀疑,心里刚升起的那一丝丝侥幸顿时烟消云散。
“萧公子此言何意?”梁菀儿抬头,义正言辞的说道:“难道萧公子以为我是故意惊马,为了要接近你?萧公子,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一来我并不知道惊马时萧公子就在附近,二来我也没有本事可以控制马匹何时受惊。我感念萧公子救命之恩,但萧公子如此怀疑我,我确实很冤枉!”
萧云琅轻轻挑眉,道:“梁四姑娘过谦了。以梁四姑娘的本事,只要一根银针,何事做不到?”
梁菀儿又是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萧云琅。若说她发癔症的是萧云琅还可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可是她以针封穴的事,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萧云琅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一直都非常的小心谨慎,就连被她用针扎过的人也不曾察觉!亲眼见她用针的,只有已经死去的绿屏和涵大姑。她们俩是绝不可能告诉萧云琅的,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萧云琅亲眼看见了!
梁菀儿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退去,心中顿时万念俱灰。
她一个闺阁女子,根本无法解释用针封穴的功夫是从哪学来的。而她竟然当着萧云琅的面,露出了最残忍最血腥的一面,杀了绿屏,控制了涵大姑。萧云琅会怎么想她?
亏她之前还努力表现,想要给萧云琅留下一个好印象,如今看来全都是白费!
不,不光是白费,而是适得其反!
在萧云琅的眼里,她如今恐怕就是一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毒妇!
萧云琅会怎么处置她?在梁家人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吗?
她杀了绿屏,控制了涵大姑,若是传扬出去,她只有一死!而爹娘呢,爹娘也会被她牵连,万劫不复!
梁菀儿忽然失去了力气,脚下一软跌坐在地,颓然的看着青砖上那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完了,全完了。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她的大仇还没有报!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萧云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问道:“梁四姑娘,不解释一下吗?”
梁菀儿突然绝望的笑了起来,“解释?解释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有什么可解释的?”
事到如今,大不了又是一死,她又不是没死过,有什么可怕!
她只是悔恨重生的时间太短,力量太弱,没能手刃仇敌,更连累了爹娘……就这样死去,实在太过冤枉!
梁菀儿拖着受伤的腿,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也不看萧云琅一眼,漠然转身回到了屋里。
房间内,方才与涵大姑争执之间打翻的东西散落一地,桌椅板凳翻到,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梁菀儿沉默的绕过地上的杂物,走进了内室,一头扎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两眼木然的瞪着帐子顶上的装饰。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冷漠森然的气息靠近,梁菀儿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萧云琅在床边站定,微微蹙眉看着床上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头娃娃,这似乎跟他想象当中不太一样。
他不经意间发现了梁菀儿的秘密,这确实让萧云琅大感意外,并对梁菀儿产生了怀疑。可是他并没有想把她怎么样啊,梁菀儿何至于颓唐至此?好像生无可恋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其实没什么要紧的。
而萧云琅生长于皇宫内院,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女子,他见识的还少吗?旁人不说,只是萧云琅的母亲徐贤妃,若真如表面那般温柔贤良,与世无争,又怎会在后宫之中屹立不倒,二十余年荣宠不断,所出两子一女更是无病无灾的长大成人?
其实萧云琅并不如梁菀儿想象的那般,已经将她看成了毒蝎妇人,必死无疑了。
梁菀儿有秘密,梁菀儿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白璧无瑕,这对于萧云琅来说其实根本无所谓。
萧云琅更多的只是好奇,好奇梁菀儿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点穴秘法?以萧云琅的见多识广,竟然从未见过梁菀儿所用的这种诡秘手法。这让他想起他师傅曾经说过的一位隐世故人,毒王鬼谷子。
他其实是想问问梁菀儿师从何人,可认识鬼谷子。
可站在梁菀儿的面前,看着她那般颓然绝望的模样,萧云琅发现他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他实在太过唐突了。
鬼谷子隐世多年,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处,如果梁菀儿的功夫真的是从鬼谷子那里学来的,那她必然对鬼谷子做出了保证,绝不会泄露鬼谷子的行踪。如今自己贸然询问,必是问到了她的难处。
而且从梁菀儿心如死灰的表现去看,萧云琅还有了另外一番猜测。
鬼谷子在江湖上有很多仇敌,梁菀儿莫不是误会了萧云琅,以为他是前来寻仇的?
“梁姑娘,你似乎误会萧某的来意了。萧某并非寻仇,也无疑揭穿你的秘密。只是恩师有位故人,隐居避世多年,一直没有消息。我只是想问问你,可认识那位故人?可知道他现居何处?你若为难,不说也罢。萧某绝不会逼你。梁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并无恶意。”萧云琅诚恳的解释道。
他虽然贵为皇子,但是从小在江湖行走,性情与一般的皇亲贵胄很是不同。而梁菀儿身怀点穴秘法,萧云琅便将她也视为了江湖中人。
此刻他不是高贵的九皇子,梁菀儿也不是官宦小姐,他们同为江湖中人,身份上便少了很多隔阂。
而且鬼谷子与萧云琅的师傅、武圣徐坚有旧,所以萧云琅看待鬼谷子的弟子,自然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