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炮快马加鞭,向关西驿猛冲而去,赵三炮要在叛军到达之前见到哥舒翰。同时也不得不特别小心,以免在沿途遇上了叛军,目前潼关城都被叛军攻下了,这附近自然已经是叛军的地界。
到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关西驿终于遥遥在望。
赵三炮感觉不太对,这一路走来,似乎出奇的安静,静得有些反常,用赵三炮的话说,以他作为男人的第六感,有杀气!
“他娘的,难道我来晚了?元帅已经被活捉啦?”赵三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晚,不晚,”就在赵三炮疑惑地时候,关西驿站里突然走出一行人来,为首一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将领,虽然两鬓有些银丝,不过精神矍铄,身材魁梧,背负双手,一脸从容淡然,一看就是大将之风。
他身后跟着的人赵三炮也非常熟悉,不仅有叛军的行军司马黑衣女子,还有她的弟弟沙摩诃,还有同罗第三勇士鲜阳鹏等人。
入你娘,有埋伏!
赵三炮来不及多想,“跑!”,于是赶紧调转缰绳,两腿恨不得把马肚子夹爆,撒丫子就想跑!
可是,很明显叛军是早就等在这里的,还没等他来得及逃窜,就听见一阵鼓声响起,千把号人马瞬间就把他围了起来。
“小将军,人生苦短,何必这般匆匆?”叛军中为首的中年将领含笑说道。
赵三炮打量了他几眼,再看看他身边的人众星捧月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人肯定就是灵宝叛军的老大--崔乾佑了。
赵三炮见今天这阵势,知道恐怕是难以轻易脱身了,索性也就不跑了。
把心一横,用他赵某人的话说,就叫‘该死逑朝天,不是又过年’。于是在马上一边把玩着马鞭,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哈哈哈,这位将军说得有点道理,人生苦短,何必匆匆呢?你们这么大的阵仗请我留下来,那老子就姑且留下来陪你们喝喝茶,叙叙旧。”
中年将领见赵三炮这么快就镇定下来,神情自若,也是暗暗点了点头,问道:“小将军可是叫赵三炮?”
“不错,正是本炮,如果赵某猜得不错的话,将军就是崔乾佑吧,”赵三炮说道。
“在下就是崔乾佑,”崔乾佑点了点头。
“崔将军的仗打得的确是不错。好一招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然后分进合击,一天之内,就歼灭我大唐八万将士,更是一举击破潼关,赵某不得不佩服!”赵三炮略微拱了拱手说道,虽说他和崔乾佑是对手,但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谋略。
崔乾佑却是摇了摇头,看了看身旁的黑衣女子说道:“在下哪有这等神机妙算,这一切全仰仗我们的智囊沙司马,才能够侥幸得胜。”黑衣女子向他微微欠身,以示谦虚。
赵三炮深深地看了黑衣女子几眼,心说这小妞儿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人交手数次,都是以赵三炮获胜,这一次,却是让赵三炮栽了大跟头,弄不好,明天今天就是他赵某人的周年庆了。
“你赢了,”赵三炮远远地对黑衣女子说道。
黑衣女子面朝着赵三炮,黑纱遮面,看不清表情,平静地说道:“我曾经说过总有一天要活捉你的。”
“哈哈哈哈哈,活捉本炮?不见得!”赵三炮哈哈一笑,然后说道,“神机妙算倒也说得上,不过说一句诸位多心的话,此等小计,莫说瞒不过哥舒元帅,就是我这个小小虾米,那也是瞒不过的,只是,只是,唉,不说也罢!去逑去逑!”赵三炮微微一叹。
叛军的其他将领一阵不服,大声嚷嚷起来。
“小子,神气什么,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还要上当?吹吧你就!”
“阶下之囚,也敢言勇?”
“就是,败军之将,还敢这么嚣张,哼,原以为是个汉子,却是个输不起的孬种!”
只有黑衣女子,沙摩诃和鲜阳鹏几人没有说话,他们心里认可赵三炮所说,因为他们和赵三炮几度交手,早已领略了这个家伙的狡猾程度。
黑衣女子说道:“你说得不错,小女子的拙计,只能骗骗你们的皇帝和宰相,想要瞒过你和哥舒翰,小女子虽然自负,却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能治疮的那就是好狗皮膏药啊!你直接把咱的皇帝老儿都策反了,从关键上解决了问题,更是不简单哪!不说了,不管怎样,最后还是你们胜了。成者王侯败者寇,本炮不服也是不行啊,只是可惜了我潼关八万儿郎的性命,都葬送在了昏君**相的手中!”赵三炮仰天一叹,饶是他一向乐观,不信天命,此时也不得不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崔乾佑这时候说道:“将军,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三炮一抬手,示意崔乾佑尽管说。
“奸相杨国忠本是市井之徒,全凭借着其妹杨玉环得宠,才一路扶摇而上做到了当朝宰相。此人一无是处,最喜欢嫉贤妒能,谗言误国。当初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位将军皆是千古难觅的良将,却被杨国忠一句谗言就身首异处,冤死他乡,崔某与他们虽然是沙场敌手,想来却也不得不为二位将军扼腕叹息。而今哥舒翰镇守潼关,深沟高垒,在下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平心而论,这也是上上之策。若非沙司马妙用离间之计,才得以逼他出战,否则,假以时日,我肯定不战自退,”崔乾佑略显自嘲,然后继续说道,
“将军,自古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才择主而事,我听闻将军智勇无双,实为当世不可多得的良将,所以在下想托大,请将军投入我的麾下,共谋大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崔乾佑语重心长,十分诚恳地说道。
赵三炮坐在战马上很久没有说话。
崔乾佑见赵三炮似乎有点动心,继续说道:“将军难道没有看见高仙芝、封常清还有哥舒翰他们的下场么?将军,就算今天我放你离开,只要杨国忠还在把持朝政,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素来听说杨国忠和哥舒翰不和,而你又是哥舒翰的得力干将,他一定会视你为异己。到时候这奸贼只需要在那昏君面前追究你们潼关守军败北的罪责,将军必定难逃一死!”
崔乾佑的话虽是策反和招降,然而却十分有理。赵三炮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想起了哥舒翰的执着,想起了八万潼关将士的覆灭,自嘲一笑,缓缓说道:“崔将军,你说的我全知道,然而,值得不值得,如果真要细细地分辨起来,又怎么能计较得清楚,”赵三炮看着崔乾佑,目光里透出一丝决绝,“再说了,这世上只有战死的赵三炮,绝对不会有投降的赵三炮。”
“将军真的要铁了心一条路走到黑吗?”崔乾佑继续劝说道。
赵三炮摆摆手,“崔将军不用再浪费口水了。”
“我虽然知道将军骁勇,然而现在我们的大军将你团团围困,就算你是天神下凡,只怕到最后还是得束手就擒,”崔乾佑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赵某人今天原本也没打算活着离开!”赵三炮指了指滔滔东去的黄河水,放声长笑,说道,“依我看来,人生在世,恰如这大河之水,或早或晚都将归于东海。”
“好气魄!好胸怀!既然将军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崔某了,”崔乾佑知道赵三炮是铁了心,微微眯了眯眼睛,就要下令,眼见一场恶战就要爆发。
“你这样死了真的有意义吗?!”黑衣女子看见双方就要动手,赶紧跳出来问道。
赵三炮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没有意义。”
黑衣女子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执着,做这无谓的牺牲?”
赵三炮回首看了看远处的潼关方向,然后平静地说道:“我想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死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潼关的八万兄弟都已经去了,多我一个又有何妨?我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么?我想这疆场上的风雨吹打得别人,为何就吹打不得我赵三炮?”赵三炮语气淡然从容,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黑衣女子低叹一声,知道赵三炮今天是铁了心了,于是也不再劝他,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短,但是黑衣女子却了解赵三炮的性子,知道他的原则性极强,一旦作出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