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世界,万族林立,弱者为食,强者为尊!
在这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世界,他竟然如此安然走过。
被血缘生藏在火灵殿内天地中的龙廷。正殿上,天玉雕凿的九条创世之龙盘旋而上,怒目圆睁,散发幽绿光的明珠,被拱卫在穹顶。龙椅上,身着玄青色龙袍的男子,墨发三千未加束缚,披散在双肩。他微闭着双眼,龙袍摇曳着清风,无数花鸟鱼虫被金丝勾勒。
“不知道……这人间、鬼域、仙城、极乐是谁在掌管?当年的挚友,他们可还在?”
如墨色宝石般深邃的眸子,在睁眼的瞬间闪过一丝寒光。他贪婪地吸食虚空中蓊郁的龙气。
“咚!铛!”
窗沿上的奇特钟声将血缘生从沉睡中硬生生地扯出。
“想不到……我睡了这么久!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一场等了整整一千年的约定是否能完成?”
他顿时觉得自己好累,为了所爱之人,为了三生界所有生灵,他不得不去赴这个约定!也许他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
虚空中,玄青色的龙袍如树叶般婆娑,摇曳了雪山九尺寒风。白色的雪从他头顶的天空飘然落下,纷纷扬扬。他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这便是雪山寒冷的天气吧。雪意外地飞落到他的衣领中,刺骨的冰凉!
银装素裹的世界,他徒步在山腰的雪原上前行,在后方丢下的脚印,它们像过去的记忆,被血缘生逐渐遗忘,待他重新拾起这些记忆,它们将是他的珍宝,不过他现在要做的,是赴这一场千年的约定。
他眼神锁定前方,残垣断壁未烙上一丝落雪的印记。他凝视残缺的建筑。想必,它是一座古老的宫殿,只是被时间风磨了痕迹,被岁月的河遗忘在泥沙中。石柱上还雕刻着花纹,已经看不清楚,只是可以确定每一个花纹都不一样,也许……它曾居住着神祗。
靠近东边的石柱上,一个红色的身影聚集了血缘生的目光。昏沉沉的日暮下,红色的身影就像遗留在白色宣纸上的朱砂。
那是……
魔愿墨千岭!
血缘生觉得他好像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也许只是雪糊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怎还未消散在三生界中?血缘生想到。
天际,一道亮银色的银河垂下,那璀璨夺目的星辰,让人睁不开眼睛。
“道心,你……来了。”说话的,是血缘生。他脸上浮现出笑容,但更多的是惊讶。
“师傅……”亮银色的光芒中,缓缓走出一位身穿蓝衣的少年。少年身形如剑,眼眸中像深藏了一片星空,无数星辰或明或灭。
“三生与噬道的传人都来了!不知可以不可以改变这命数?”一直未说话的墨千岭冷冷地看着他们。他的话,让血缘生一怔,他是有备而来?
“墨千岭,难道这世间就没有消灭你的灵器了吗?”被唤作“道心”的少年说道。
“有是有!可是剑道心你能找到吗?”墨千岭笑道。
“改变不了,没有到结局谁又能猜对呢?更何况你今天是走不出雪山的!”血缘生说道。几缕发丝沾染了雪山的寒气,凝结了他的眉。
“难道噬道传人只会说这无聊的话?”墨千岭寸步不让,针针见血,“那今日,我便要看看!是九万年前的结局,还是……”
他的话还没有完。天际,一场暴风雪是否也要赴这一场约定?它像一头饥饿的洪荒猛兽,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奔袭!
顷刻之间,漫无边际的雪被风卷起,散落在虚空之中,恍惚了三人的视线……
一道亮银色的光刺透雪幕,无数星辰在一瞬间熄灭。墨色的烟尘像书写在白色纸张上的痕迹,谁打翻了尘封的墨水?
一把漆黑的剑从虚空中斜斩而下……
三生界南域即墨山脉火灵殿,简陋的屋子里,薛寂月轻轻睁开眼睛,身心尽显疲惫,好像他刚才做了一个梦?
屋子里还缭绕着静心香的气味,火星还在阴燃,而他心里犹如一团乱麻,究竟那是不是一个梦?
梦里的血缘生、剑道心又是谁?
他起身,找了一件单薄的衣服披在身上,冷清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
“呼——”一团黑影掠过树梢。
“什么人?”他惊到,身形一展,便从窗户上跃起,耳边的风扬起他鬓边的长发。他一边追,一边想,究竟什么人敢擅闯火灵殿?也许那不是人,因为他分明看到黑影拖着一条紫色的尾巴,难道是妖兽?
“什么东西?”他望着前方,黄金色的光一闪而过,消失在密林里。刚刚那是什么?黄金色的面具?
“人呢?”他落在密林里,月亮的光辉散碎在地上,远处火灵殿晕黄的光与天际接连在一起。
“唉哟!”薛寂月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惊呼一声,“什么狗东西?”
“血……薛……师兄!”来人颤颤巍巍,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时口吃。
“原来是路仁家师弟。”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拍了拍尘土,“路师弟,这么晚了不睡觉去后山干什么?”他冷冷地说。
“薛师兄,我还有事!”路仁家答非所问,他经过月光下时,衣衫不整,有些许未干的血迹。双臂环胸,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路师弟,你怀中抱着什么,让我看看!”薛寂月挡在他的身前,盯着他怀中用粗布裹着的东西,有一角没有遮严实,露出一个黄金色的角。就是它反射的光吗?
“没什么……”路仁家紧了紧抱着东西的手臂,生怕下一刻东西就被薛寂月抢去了,“师兄,这么晚了,早点睡吧!”
“哎!师弟别这样,师兄也就是看看!看看就好。”
“血缘生,你可别欺人太甚!”路仁家没有了耐性,怒吼道。
薛寂月眼神一滞,心脏剧烈地跳动,“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这个名字的,除了他自己,也只有前任殿主知道。
“薛师兄,对不起!”路仁家现在百口莫辩。
“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薛寂月猛然抓住他弱小的双肩。
路仁家被突如其来地一击吓住了,险些将怀中的东西摔落。
他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怀中的秘密决不能让薛寂月知道,但他摆脱不了薛寂月的堵截。今晚的运气好过头了!
“薛寂月”这三个字在火灵殿如雷贯耳,他是火灵殿创立以来修炼速度最快的。比之同龄人,也只有真传弟子中的长孙太望、冰夏实力跟他相近。
薛寂月是外院弟子,在火灵殿中的等级比真传弟子要低很多,按理说路仁家是不用叫他师兄的,可是血缘生的强势不是任何一个外院弟子能抗衡的。
“路师弟,也许你忘记了半个月前那一场比武?”薛寂月一脸的奸诈。
路仁家听到这句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半月前,路仁家与薛寂月公开比武。那时,血缘生外院第一还存在一个强劲的对手,便是路仁家!路仁家在那一场比武,以下辈子为奴做赌注,扬言薛寂月必输无疑!谁知……薛寂月若振翅而起的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他路仁家输了,输了下辈子的时光!
想到这,他连说话都断断续续:“你要……你想……想干什么?”
“东西给我!”薛寂月撕下伪装的面具,不在客气,反而开始命令,“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血缘生,东西可以给你,但只是借。半月之后,我们在比一场,这本书还有你想要的答案便是赌注!你敢……答应吗?”路仁家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可以这样面对薛寂月,并直呼他的姓名。
“答应便答应!”薛寂月夺过他怀中的包裹,入手,竟是一层粗布,“就是这个东西,还当成宝贝了?”
血缘生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在风中悄然落泪的路仁家。
他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了。命悬一线就是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吗?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后山的九死一生,换来一本仙书,结果……又要拼尽全力!
“那又是什么东西?”他自言自语,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好像看见了不真实的东西。半截黄金色的面具放射冷月的寒光,刺透黑夜的笼罩!
密林深处,紫色的蛇尾在虚空中摇曳,手指滑落几层树叶。月光清寒,方才看清他的面目。
男子上身裸露的肌肤似冬月里的白雪,面色犹如三月中的桃花,右眼尾一颗如血滴般朱砂泪痣,明明妖魅到了极致,却被左脸的半截黄金流纹面具,生生挡下了绝世倾城之貌,只留下如海湛蓝的眼眸,深邃。他的下半身却是一条青色蛇尾,尾尖却是一点紫色。
“路仁家,倒要看看你怎样获胜?”他说。
一地枯叶随风飘起,斑驳了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