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呼呼作响,今天晚上的风声比白天的更大,屋后的竹林被风刮的折断了枝干,只听竹林里不断的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屋子里,黄娟和芬菊已经吃完了晚饭,一起盯着电视机里的节目,看得津津有味,黄权和小军还在吃饭,手里端着碗把饭往嘴里送,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电视,连眨都不眨一下。
芬菊转头看了一眼黄权,轻柔的说道:“外面刮那么大风,看来是要下雪哦。”
黄权盯着电视,没有看芬菊,嘴里还在嚼着饭,待饭吞进肚子里了,黄权才伸了伸脖子看着芬菊回到道:“下就下吧,反正地里也没有什么怕被雪打坏的菜。”黄权继续吃着饭,把碗里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然后把碗筷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
等小军和黄权一起吃完饭之后,芬菊就叫黄娟收拾碗筷,芬菊对黄娟说道:“你把这些拿去厨房里,放下就去奶奶家吧,碗放到我明天早上再洗。”
黄娟从厨房里出来后,就朝四合院走去,她走在路上,看着脚下的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并不像以前那样黑暗,而是感觉今晚的天空特别的透亮,以前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而现在居然像早上天蒙蒙亮时的样子,此时又一阵大风吹过,黄娟冷的打了个哆嗦,小脸被寒风刮得有些疼痛,黄娟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把手放进了衣兜里,快速的往四合院走去。
四合院里,各家住户都大门禁闭,有些房间里甚至都已经熄灯了,黄娟转动着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看见院子里的人在屋外,感觉里面特别的冷清,安静,其实现在这个时间也不算太晚,大概是因为实在是太冷的原因,所以住户们才早早的把家里的大门关上了。
黄娟走上奶奶家门口,家里的大门虚掩着,黄娟没有犹豫,而是直接用双手推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屋子里,丽芳和黄国正在用热水泡脚。
小东身上披着丽芳的厚外套,脚上穿着丽芳很早之前用毛线编制的橘色棉鞋,看样子小东已经泡过脚了,他正坐在摆在黄国和丽芳中间的那个矮小的木凳子上,和他们聊着天。
奶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早早的就躺到了床上。
黄娟推开门之后,黄国一家人立刻抬头往门口看去,紧接着黄国看见黄娟,有些生气的说道:“怎么也不开腔说话,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
小东抬起头,憋着嘴巴看着黄娟说道:“就是,你不会喊下人吗?把我也吓到了。”
丽芳没有说话,看了看黄娟,然后继续低头搓着脚。
黄娟有些尴尬的站在哪里,看着黄国和小东,不敢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黄国拿了毛巾擦干了脚,穿上了毛线鞋子,才慢悠悠的看着黄娟说道:“你去睡觉吧,奶奶已经睡觉了,你上去的时候,小声点,动作轻点,别把奶奶吵到了。”黄国叮嘱完之后,叫小东去把洗脚水倒掉,然后自己先进了卧室。
小东把水拿去屋外倒掉,然后回到屋里,跟在黄国的后面,嘴里嚷嚷着能不能和黄国一起睡,因为一个人睡觉太冷,黄国没有理会小东,而是对外面的丽芳喊道:“你快点弄好把外面的灯关了进来睡觉了,这么冷有什么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丽芳:“哦,”了一声,也拿着毛巾开始擦脚了。
黄娟此时已经走到了奶奶的房间,借着卧室外面的灯光,黄娟走到床前,把鞋脱掉,然后就爬到了床上,慢慢的,轻盈的把衣服和裤子脱掉,然后转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黄娟静静的躺在床上,听见房梁上,老鼠叽叽喳喳的吵,屋顶的瓦片,被大风吹得往屋檐下滑,只听见“啪”的一声,瓦片掉在地上开了花,黄娟静静的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慢慢的进入梦乡。
熟睡中的黄娟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是做了一个非常开心的梦,一定是在梦里乐开了花。
早上醒来的时候,黄娟是被院子里的邻居一阵阵的说话声给吵醒的,黄娟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了一下周围,透过屋顶那几块透明的玻璃瓦,看到天空的明亮。
奶奶还在睡觉,黄娟用一支手撑起自己的脑袋,身体侧身躺着,往屋外看了看,丽芳已经起床打开了客厅的大门,外面的光线更亮,从屋外不时传来邻居说话的声音
“下雪了,今年又下雪了,好多年没有下雪了哦。”
“是啊,还是75年下过一次雪了,这多过了十几年了。”
“昨晚天上那么透亮,我就在想是不是要下雪。”
“嗯,是啊,我昨晚吃饭的时候就在说,今天肯定会下雪,就算是今天不下,明天后天也会下。”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议论着,七嘴八舌的聊得不亦乐乎。
黄娟已经没有一点睡意,慢慢的起床,穿好衣服,正准备往外走,却听见奶奶说:“你记得多穿衣服哦,不要出去玩雪,小心冻伤手。”奶奶躺在床上对黄娟叮嘱了几句,然后继续盖好被子,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黄娟听奶奶说完话之后,就转身往屋外走去。
院子里各家住户的门口都站着看雪的邻居,大家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偶尔传来几声小孩子的吼叫声,看来这场大雪下得恰到好处。
黄娟慢慢的走出了四合院,看见眼前的这片白色,顿时惊呆了,忘记了身上的寒冷,站在原地迈不开脚步。
这一场大雪,让整个村子都变了模样,到处的房屋,大树,山坡,田野里,甚至于脚下的路,都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四合院巷口旁边的那两颗柳树上挂满了银条,地上也披上了银装.。
天空下大雾弥漫,山坡上那个大松树的针叶上凝着一层厚厚的白色,像是开了一树洁白的花朵,一阵.微风拂过,那树上的白色花朵纷纷落下。
黄娟一边走,一边出神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色。却惊讶的看见自己家厨房的屋顶上尽然已经有了炊烟,黄娟这才回过神来,大步的往家里走去。
到家时,赶巧鸭窝里的那几只鸭子正从里面出来,黄娟的突然出现,吓得那六只大黑鸭嘎嘎嘎的叫着到处逃窜,黄娟退后几步,紧张的看着眼前逃窜的鸭子,不敢再往前一步。
厨房里黄权又大声的叫喊倒:“你是不是没有长眼睛啊,几只鸭子都被你吓到到处跑,你还能做成什么事儿。”
黄娟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厨房,直接走到门口,把门推开,站在了门口。刚刚被吓到的那几只鸭子已经在经过惊慌失措的逃窜后聚集在了一起,正大摇大摆的往屋前大树下的田里走去。
楼上静悄悄的,估计小军还没有起床吧,黄权这些天在小军面前叨叨了好几遍,说小军考得不好,下个学期不要读了,小军这心里也非常郁闷,二天都没有怎么和黄权说话。
黄娟站在门口,平视着前方,屋前的那一块儿菜园子里,那一颗颗菜苗,都被盖上了厚厚的大雪,远远看去,田地里,山坡上,很多被大雪压断的大树,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芬菊突然站在黄娟的跟前,看着黄娟说道:“还不去洗脸刷牙,要吃饭了。”
黄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猛然一回头,看见芬菊犀利的目光正看着自己,黄娟紧张的退了一小步,然后点点头说道:“嗯,我现在就去。”
芬菊于是转身往楼上走去,边走边仰着头看着上面喊道:“军儿,军儿,起来吃饭了,吃了再睡吧,天气这么冷,不吃饭睡着更冷。”
黄娟走进了厨房,在门口的时候和黄权撞个正着,这时黄娟退出门口,往左挪了一步,给黄权让出了一小段距离,黄权这才迅速的走开,继续往楼上走去。
黄娟去厨房里,拿了脸盆,从灶台上的那口铁锅里舀了一点热水出来,倒在脸盆里,正要把挂在木架上的毛巾取下来,却看见昨晚的饭碗还丢在另一个盆里,没有清洗,黄娟看了看,然后垫着脚把毛巾从木架上取下来,丢进了脸盆里。
洗了脸就去了楼上准备吃早餐,芬菊和黄权刚刚上去的时候,已经把饭和腌菜都端了上去,所以上楼后,就直接站了小圆桌旁边,端起桌子上剩下那一碗,慢慢的吃着。
大家都没有说话,三下五除二就把早餐吃完了,芬菊最先放下碗筷的,她拿了手绢擦了擦嘴巴看着站在旁边的黄娟说道:“你等下吃完了饭,就把桌子上收拾干净,把碗拿下去洗了,还有昨天晚上的那几个碗一起洗了,锅里有热水,知道吗?”
黄娟没有说话,用力的点点头,嘴里快速的嚼动着,此时饭桌上就只剩她一个人没有吃完饭了。
黄权把登子从桌子边移到了靠近阳台的位置上,正悠闲的燃起了一支烟,眼睛看着阳台外面,好像在沉思什么。
小军无聊的坐在哪里,盯着电视机发呆,大概他此刻正在想打开电视机看电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