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城北方的百里之外是一片茂密的参天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在林中道上星星点点,斑斓倏忽。这是一条北离少阳城与龙阳城之间的官道,虽说处于这样一个百花盛开,树木丛生的季节,可这条官道之上却是极为干净,甚至几片掉落的细叶或是落花都十分少见。
一辆巨大奢华的车辇自远处绿荫中飞快驶来,五匹骏马齐头并进,时不时的一声马鸣更像是在喧嚣自己的痛快,褐色的汗液顺着鬃毛丝丝滑落。围绕在车辇四周的是几辆小型马车,几位马夫神情匆忙,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车辇。
没人知道车辇中端坐的是哪位贵人,就像所有人都不知道悠长的官道上并不仅仅像表面那样平静。
故事的发生总是充满着离奇,不知是不是因为每一部书中都是如此,从而致使后人在描述故事的过程中也运用了这般手法。不同于往常那般,此时出现在官道中央的不是成群结伙的山贼,更不会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来者,着一身黑色道袍,手执一柄长剑,屹立在官道中央。
剑气无声而出,如万道长虹在树林中散布开来,树丛微颤,一片片被削成两半柳树叶在天空中缓缓飘下。
奢华车辇中的马夫,也是望见了前方之人,瞳孔略微放大,却毫无反应,怕是已然下定决心要驾驶车辇从来者身上碾压过去。马夫毕竟只是马夫,没有贵人的眼力便是一辈子也看不出眼前的杀机。
“剑气封了道,就此停下吧。”车辇中传出一声轻语。
马夫闻言一惊,迅速猛抓缰绳迫使迫使无匹骏马停下飞奔的脚步。尽管马夫骑术了得,飞奔的骏马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然而让马夫的心一瞬坠入冰窟中的一幕发生了。五匹骏马的眼神呆滞到极点,身上突然无数血线迸发,血如泉涌。一条长蹄落下,接着是一段马身,最后是显然有些迷茫的马头。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五匹骏马瞬间就被碎尸数段。哪怕马夫是位见惯了风雨的老者,可依旧被眼中的一幕惊骇的呼吸有些急促,一动不敢动。然而马被分尸,却还没有结束,接着一一条条马绳断成数节,然后是老者马夫的衣阕,正要碎裂却缓缓停了下来。
这就好像到达了一处临界点,马夫不敢动弹丝毫,他相信自己此时哪怕是打一个喷嚏,也必定会落得先前骏马的下场。
剑气封了道。这仅仅只是剑气么?马夫心中翻涌起无数惊涛。
车辇中的人没有出来,马夫便不敢动弹丝毫。无数颗细小的汗珠弥补在马夫的额头上,此时的他如今已经不敢去想这趟行程下来自己能够收到多少银票,思想突然变得很简单,仅仅希望车辇中的贵人能够早点出来。
可是,钱不好赚,世人皆知。
剑气依旧如条条丝线一般封杀在这条看起来很干净的官道之上。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寻常,就好比如今车中的安静依然的贵人那般。
时光就在这样平静的对峙中一点点流逝。
车辇中的贵人率先张口,打破了这片平静的湖水。
“在世人眼中,天颐观就像是一个沾有洁癖的病人,厌恶一切可能沾染在身的麻烦,真没想到此次你们也会来趟这趟浑水。”
黑袍道者,闻所未闻,依旧是安静的拿着剑,不去搭话。
车辇中一只手伸出,轻轻一点,一阵柔和的波动瞬间播散,十里剑气竟然渐渐褪去。马夫似乎有所感觉,紧忙伸出衣袖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拭而去。
马夫缓缓回头观望。
突然发现此时,飞叶长空而去,道旁的一朵娇艳野花竟然悄悄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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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行程难免是有些孤单的,尤其是在这西荒地中的大漠中。不过刚好鱼凡不是一个喜爱热闹的人,此时有那天边炙烤的骄阳,有身下那匹健硕的骆驼,还有腰间悬挂着烈酒就已经足够。
坐在骆驼的两处高大驼峰的中间,可以轻靠可以趴伏,看起来的确十分悠闲,可如果有人去尝试片刻那天边毒辣的烈阳,或许谁都不会有这般想法了。鱼凡像每一个西荒人那般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确保自己不会被阳光灼伤了皮肤。
鱼凡知道这条路一定会很长,不仅仅是因为龙阳城与西荒间的路途遥远,更多的是因为这一次他的出行代表了魔宗多年以来首次以这种方式入世。鱼凡不会如其名,他必然是不凡的。否则魔宗沉寂多年,世人又是怎么知晓这位魔宗年轻一辈的翘楚呢。
可能是烈阳过于毒辣,鱼凡觉得有些口渴,伸手抓住悬挂在腰间的酒袋,仰头向口中倒来。鱼凡一声轻喝,顿时觉得爽快至极,随后就是将小指放于口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口哨。
大漠无人,那么口哨却是吹给谁听?
不料飞奔中的骆驼突然停顿下来,扭过长脖子回头望向鱼凡,溜圆的眼睛像是眯成一条细缝,满是讨好的神色。鱼凡望见微笑,伸手将酒袋放在骆驼嘴边,猛灌起来。
骆驼酒罢,长脸有些微红,神色变得迷离,步履也变得摇晃几分。随着一声响亮欢快的鸣叫,又是开始飞奔起来,速度竟然比之前要快上一倍有余。
这便是魔宗鱼凡一个世人皆知的奇怪喜好。
孤独的人喜欢独自喝着闷酒,然而鱼凡却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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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多少人站在这片海岸的边缘遥遥苦望着这片名为“无涯”的大海?又有多少伟大修行者凭借着自己的一身道法泛舟而去,却无疾而终?多少位绝世的强者曾说过“无涯海”的对岸并非无涯,只不过还没有人真正能做到去翻过这片海域抵达那无人知晓的海岸。
东流岛群作为就用大陆的边际,就屹立于这片海域之上。
漫游在大海中的几条中型船舟也是沿着北方向龙阳城驶去。
可是站在船首昂首挺立望着前方的人却不是一个中原扮相的人,他身上衣衫宽松,衣带束在腰部以上,裤腿肥大如裙,一条黑色的头带将长发系辫束在身后,脚下踩踏着一只绳绕其脚趾的木板,称之为“屐”。如果此时萧星浩能够看到此人,必定会想起自己曾翻阅老爷子典籍中一部名为《远古蛮族发展年历表》的史书中曾到到过一个千年前以“日”为图腾的蛮荒部族。其中所描写的扮相与此人无不一致,尽管有些出处可萧星浩依旧够看出其中所带有的未开化的气息。
当然,一语就能道破男子的来历并非是因为萧星浩时常翻读典籍,更是一位这个部族延至今日的确是赫赫有名。千年前修为逆天的上官厄与九大城主率领雄兵攻打到如今东流岛群的时候,便是这个部族给太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敌对到依附,太祖没有动用一兵一卒。
“日”之一族或许感受到了九阳的强大威压,在所有人的异样目光中主动选择投降并依附,成为九阳附属下的七十二族之一,如今更名为“东瀛族”,保留了属于自己的文化和传统。至今依附九阳已近千年之久。
屹立在船首的男子,面色有种说不出的虔诚,是对自己部族千年以来的信仰也好,是对九阳国都的威压也好,这都已经不重要。
“玄大人,不出几日,我们便可到达龙阳城。”男子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名妆容浓密的女子,低声说道。
男子突然抽出腰间细长并有些弯曲的佩刀,拿过一块白布擦拭起来。这一动作着实吓坏了身边女子,瞬间就是跪在了地上。
名为玄的男子,动作缓慢,“我‘日’之一族残活至今,在我看来已经是颜面尽失,崛起之日将至,此次龙阳便是我们第一个目的地。”
说罢,男子将刀归鞘。
远处一只鸥鸟淋着鲜血,掉落在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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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臭小子,竟然还自顾自的当上了小掌柜。真是大雨浇在了头上,还不知道躲避的无知小儿。”萧海明站在船板上,拿着书信竟然气的胡须飞起。
“什么飞鸟斋,以老子看不如叫个鸟屎宅不是更妙?”
萧海明身边的一位老者此时看着萧海明气的已经是胡言乱语,便是拍了拍他,微笑道“海明啊,浩儿已经是不小了,自然有着自己的主意,我们与他便是都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四叔,唉,这臭小子,都是被你们这一辈的人给宠坏了。罢了罢了,等此次事成,我再去他那破书斋教训他就是。”
老者扶着胡须笑了起来,可萧海明却依旧心中的气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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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渔夫已经来了,龙阳的风雨还会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