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归看向吴仲希,“仲希,会不会有诈?”一个红色的小瓶自洞内深处扔了出来,吴仲希接过小瓶转头看向桔生的方向,“桔生,你看这……桔生?”闻言,文叔归几人也向方才桔生所站着的地方看去,可哪里还有桔生的影子。踏月奇怪道:“怎么会这样?他会去哪里?”文叔归道:“我看这个桔生根本有问题,定是方才趁乱离开了,该不会……与这狐妖是一伙的吧?”“你们可别瞎说,你们当中,我一个也不认识!”赤离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仲希面色一沉,“赤离,还不出来吗?”“法师息怒!”不一会儿,就见一个面貌普通的男子来到了几人面前,赤离朝吴仲希道:“法师,我没有害什么兰芳啊,这瓶子我也是在路上无意中拾到的,我想,又不是我出的手,便白得了这魂魄,难道还会当作没看见吗?”踏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与那李直结怨,所以才会对王氏下手的吗?”“真是冤枉啊!”赤离道:“我赤离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恶事做尽,是要受雷霆之劫的,莫说我不认识什么李直李谁,便是真有人得罪了我,我教训他一顿也就是了,我犯得着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吗?”
吴仲希皱眉道:“这王氏的魂魄你是于何时何处拾得?”赤离沉吟道:“就是天黑前不久,我是在河边发现的。”糟了!吴仲希心中暗叫不好,方才只顾着听那“桔生”说故事,倒忘了如果他真是桔生,何必要如此张扬地化为李直之貌进内院看王氏?若非如此,他们几个怎么会跟进去看到底发生了何事?若不跟进去,根本就不会扯出桔生的事来,也就不会跟着所谓的“桔生”来这里了。“桔生”真正的目的不是王氏,也非李直,而是他们!为了拖住他们!那又为何要拖住他们?自然是为了另一边的司马炽!文叔归见吴仲面色不好,忙问道:“仲希,怎么了。”吴仲希看向众人,“我们立刻回去!”
众人快马加鞭赶到河边,待看清河中的情况,皆是大吃一惊。只见司马炽并随行护卫皆走向了河中,有的个子矮些的已经被水没了顶,而司马炽也被水淹没了下巴了。两个护卫大惊失色,连忙喊叫,可水中的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仍继续往水深处走去,两个护卫只得跃入水中去救人。吴仲希与文叔归相视一眼,将身上包袱解下,拔出桃木剑来到河边。“仲希!”踏月自手中飞出两条白丝,吴仲希与文叔归各缚一条沉入了水中。
越往司马炽等人靠近,文叔归便愈觉水寒刺骨,不是冰寒,而是阴寒,真是不想前进半步,可他一想到仲希曾经说过的关于练阴阳火的话,顿时压下了心中的怯意,一咬牙加快速度游了过去。忽然,似乎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脚,而且那只手比寒冷的河水还要冰,文叔归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从脚底直冒上头顶,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似的,想动也动不了,紧跟着自己的身体便被往水下拉去。
就在文叔归快支持不住的时候,忽见右侧水中闪起一团淡蓝色的光亮,越来越近,文叔归朝底下望去,借着那蓝光就看见身下似有无数条惨白、形状不一的鬼手在往下沉去,拉着文叔归的那只手也松开了,文叔归顾不得再看下去,连忙往上浮出水面,大口的喘着气。吴仲希也跟着跃出了水面,向岸上的踏月道:“快拉他们上去。”说完,吴仲希松开踏月的白丝又扎入了水中,文叔归刚想跟下去,就见吴仲希转而冒出了水面,摇头道:“都不见了。”几人合力将司马炽等人推上了河岸,好在众人淹入水中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便全都清醒过来了。
司马炽道:“你们离开后不久,河中便出现了一条道路,里面有许多人似在大喊着什么,我们便走过去瞧,后来便没了知觉,直到方才被你们救醒。”吴仲希道:“这是通灵术,你们在河中看到的人皆非生人。”吴仲希顿了顿,看向司马炽道:“公子,你有没有得罪过法力高强之人?”“公子怎么会得罪人?”荀德道:“公子一向深居简出,轻易不与人结怨,便是被封为皇太弟后,依然如此,众人只会有称赞的,想要亲近的,岂会有得罪过的?”司马炽朝荀德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吴仲希道:“你的意思是,方才之事并非偶然?”
吴仲希颔首,“自那两人遇到妖风起,统统是针对公子而来的,他们先是引开我们几个,然后再想置公子于死地,而且,能有如此法力的人绝非普通人。”司马炽默了默,摇头道:“我一向未与有法力之人深交,我也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否在无意间得罪过哪位法师。”吴仲希道:“此事慢慢再查不急,公子先歇息一会儿。”司马炽点头,吴仲希站起身走向了文叔归与踏月两人。
文叔归看向吴仲希道:“你是说,李直的事也是那人弄出来的?”吴仲希点头,“此人十分厉害,法力应在我之上,而且方才水中的情况你也瞧见了,能驱使得动那么多水鬼,又能瞬间将他们带走的人,实在不简单,可是,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踏月道:“既然他有这么高的法力,若真想害皇太弟,简直易如反掌,何以还能等着咱们回来解救大家。”吴仲希道:“没错,我实在猜不透此人意欲何为。”文叔归道:“既然暂时猜不透,就别去想了,如果他真是冲着皇太弟来的,只怕不会善罢干休。”
吴仲希看向踏月,“接下来,我们三人不能再一齐离开皇太弟,必得有一人留下护着他,踏月,还得麻烦你回王宅一趟,看那赤离是否已将魂魄逼进王氏之身。”“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若让我再遇到那“桔生”,我定扒了他的皮。”踏月话音刚落,吴仲希又道:“快去快回,我看那假桔生不会再回来了。”踏月颔首,很快消失在了原地。文叔归道:“你怎么确定桔生真的存在?”吴仲希摇头坐下,“我们这一路遇到了不少可悲可泣的故事,桔生的也一样,若非事实,我们岂会轻易相信?只不过我们没想到讲述这故事的并非桔生本人。”
文叔归道:“那真的桔生会不会已经死了?”吴仲希道:“应当不会,踏月看过他的本体,依然茂盛,就说明他无事,不过我觉得,桔生一辈子也不会出来见王氏的,我看那李直对王氏也是极好的。”文叔归一叹,“桔生想来是对王氏有情的,可惜王氏一世都不会知道原来还有桔生的存在,青阳至少真真正正拥有过这样的一段情,而桔生永远都只能默默地看着王氏。”“嗯。”吴仲希道:“感情之事,何有公平之说?”
“那是。”文叔归忽然颇有感慨地道:“当年,我娘对我爹那可是一心一意,极尽照顾,只可惜我爹对我娘诸多嫌弃,一点儿也不领她的情,最终,我娘还是走了。”“走了?”吴仲希道:“是……”“我娘没死。”文叔归道:“只不过被她的母家给接了回去,后来我爹死的时候,她也没来。”吴仲希道:“你怨她?但是听你说她对你爹那般好,怎么可能不来见你爹最后一面?会不会当中有什么误会?你没再找过她吗?”
文叔归淡淡一笑,“说不怨是假的,就算我爹万般不好,难道她也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来陪我?至少,得空了,回来看看我也好。很多次我都很想去找她,可一想到,或许她早已另嫁他人,育有另外的子嗣,我就提不起劲了。我宁愿……不知道她如今的情况。”吴仲希道:“嗯,有些事或许还是不知道的好。但若是,你哪日万一有了些许这样的想法,我陪你去。其实,有些事如果你不去做,将来或许会后悔。”文叔归颔首,“或许你说地对,这一直是我心里的结,我不应该逃避。仲希,待从长安回来,你便陪我去看看,如何?”“好,处理完这边的事,咱们便去。”“诶?这踏月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那个赤离有问题吧?”“你还会关心踏月了?我以为你只会和他打架。”“我也是想着他好歹能帮着咱们干些粗活罢了。”
“让我放了桔生?你倒还有心思搭理别人的事情。”男子淡淡道,似有不屑之意。踏月看向男子的背影,“桔生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必要杀他,他以二十年的修为化为人身,实属不易。”男子转身看向踏月,“你是在惋惜他的修为吗?我看你是在可怜他的情吧?你放心,我对一只桔精不感兴趣!其实我倒更想知道,你与那吴仲希到底有什么渊源。”踏月道:“我说过,我不会查你的事,你也不必过问我的事,你只需要记得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当然!”男子道:“但你也需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告辞!”踏月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