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索伦兵器库的大门被人狠狠的一脚踹开,一个身着厚重的兽皮甲,大概四五十岁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的男子走了进来“山猪,你也不知道出来迎迎我,亏咱们还是好几十年的老战友,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礼物!”
“都几十年的老战友了你我还见外什么,你也别装了,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拿过来给我看看。”索伦把手中把玩着的一柄短刀放回到刀架上,然后回头一点都不客气的对着来人招了招手。
“千里迢迢的来让你去迎迎我居然还是见外了,你这架子越来越大了啊,都快赶上你当年的体型了。”来着是索伦大将军年轻时候的战友,同为北境大将军的林曼.特纳。
嘴上说着索伦,不过林曼还是从身后跟着的从者的手中接过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然后迈开自己因为一直骑马而有些酸软的双腿走向索伦,而索伦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情况,从旁边拿过了两张椅子放在武器库中央的火盆旁边。
“这是什么啊?不会又是什么你莫名其妙搞到的工艺品吧?”索伦接过那个木盒子掂量了两下,之后回头对自己的侍从说道“去把我最好的蜂蜜酒热一下拿过来,多拿点。”
“你不是喜欢刀吗,这是我以前剿匪的时候偶然一次从一个土匪头子身上搜到的,不过我都戒酒好久了,你这么一搞……”林曼伸手烤着火,斜了索伦一眼。
“呀,你居然能戒了酒,我怎么不信呢?”索伦砸吧着嘴“多少年没坐在一块喝个酒了,你就稍微破个戒又死不了。”
“所以说啊,你们这帮子人,诶,想当初我刚进军队的时候还是闻闻味就晕,接过没过半年,愣是被你们给练成了千杯不醉,啧啧。”林曼闭着眼晃着脑袋。
“好刀啊。”打开盒子,索伦拿出了一柄造型很是怪异的短刀“这是……龙骨,还是一整块,就连刀鞘都是龙骨的,厉害了小仓鼠,你这居然这么走运啊。”当年在军队里的时候大家就是互相的起外号,索伦虽然并不胖,但相对于其他人的瘦骨嶙峋来说,这个出身奴隶主家庭的公子哥可以说是满身赘肉,再加上很多平民出身的士兵一开始都对他的出身有些排斥,所以就有了‘山猪’这么一个外号,而林曼大将军的‘小仓鼠’则就是因为他刚进军队时的内向,不敢喝酒,外加才一米六出头的身高,以及还有几次行动时一有风吹草动就往角落里钻的黑历史,所以就被人叫做‘小仓鼠’了。
“你再这么叫我我可不客气了啊。”林曼十分严肃的说着,还特地的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侍者,发觉最近的一个侍者都是在门口处待着后松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啊,你刚才踹门的时候还‘山猪山猪’的叫了半天。”
“行了,我就问你还要不要这个了。”林曼抱着膀子指了指索伦手中的龙骨短刀。
“想当初刚进军队的时候,你多纯洁的一个好孩子啊,怎么现在这么阴险了呢。”索伦一边十分痛心的摇着头,一边把那柄龙骨短刀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你这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啊。”林曼抖了抖眉毛“算,不管了,反正都送出去了,我就当喂了狗……不是,是喂了猪了。”
“嗯,反正东西我收下了,你继续。”索伦一脸认真的表情。
“淦,算了,懒得和你吵了,对了,你这次叫我来是什么事?”
“诶呀,这才刚见面,不谈公事不谈公事,我们哥俩就喝点酒,叙叙旧,诶,正好来了。”这边正说着,刚才被索伦支出去的侍者已经提着一个木桶回来了,木桶中盛着半桶的热水,热水中泡着几瓶玻璃瓶的蜂蜜酒。
“还记得三十多年前我们在北境刚参军的时候吗?那时候到了冬天,站完岗或者是巡逻完,一堆人一块跑到酒吧里去要上几瓶热蜂蜜酒,围着火炉,边听那些游吟诗人唱边喝酒,当时我真的感觉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在这大冷天里,和一群兄弟们坐在一起喝一口温热的蜂蜜酒喝。”索伦从木桶里拿起一瓶蜂蜜酒,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就轻轻松松的把瓶口的软木塞拔了下来,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放下酒瓶看着火盆里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感叹到。
“你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以前领着我们一大队人漫山遍野抓野猪的气势跑哪去了?”
“你要是说的是漫山遍野抓巨魔什么的,我感觉会更有气势一点。”索伦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不过现在想想当初的那些日子,真的,当初虽然是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但至少是大家在一块整天乐乐呵呵的,现在,要不就离开军队后音讯全无,要不就死了……”林曼也是拿起酒瓶大大的灌了一口蜂蜜酒。
“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去围剿一个山贼团吗?”
“哪次?”林曼又喝了一口蜂蜜酒,看向索伦“我们围剿过得山贼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次?”
“就是‘面包’和‘老头’阵亡的那次。”索伦把手中喝完的酒瓶子放下,又拿了一瓶出来。
“那次啊。”林曼的表情变得有些伤感起来“没可能会忘啊。”
“那一次,也是这样的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来着,我们这一个大队一百多号人,被那个傻乎乎的队长带着,什么准备都没做的就傻乎乎的跟着往山里冲,真是,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冲下去就是个死啊。”
“我记得好像是因为我们队长因为说话办事都太实诚,结果把上面一个副将的小舅子的货给扣了吧。”林曼感觉到有些热,就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厚重的兽皮甲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当初我们也是,没权没势的,哪怕是知道这是个阴谋也要硬着头皮往上冲。”
“可我们当初也不知道啊,就以为是个普通的剿匪任务。”林曼拿起酒瓶和索伦碰了一下。
“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大雪封山,走出去十几公里看不到一个活物,再加上周围都是白色的,走了几个小时我就分不清远近了,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一脚踩到坑里去。”
“还有‘斧子’,他走着走着一下子掉进了一个被雪盖住的山洞里,结果那居然是个狐狸窝,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爬出来的时候身上那股味啊,诶呀诶呀,喝着酒就不说这个了。”索伦的手按在脸上,咧着嘴角笑着。
“是啊,不过……‘老头’他……”两人间的气氛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半晌,林曼举起了手中的酒瓶“敬老头。”然后扬起脖子将一整瓶全部灌入腹中,嘴角浅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不断的蠕动着的喉结流下。
“敬老头。”索伦也喝光了自己的那一瓶“老头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就因为一个埋在雪里用来抓野猪的陷阱,呵呵。”
“毕竟当初只有圣国的医疗魔法才能够治疗感染啊。”林曼说道“当初老头死的真的不值,真的不值。”
“后来我们找到了那伙山贼的时候,我们几乎是人人带伤,还饿着肚子,结果那些山贼居然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个个是油光满面。”
“他们不是以为这种天气不会又军队去围剿他们吗,所以就连门卫都喝的酩酊大醉,就这么被我们给偷偷的摸了寨子,那个山贼老大的那张脸啊,我想起来就想笑。”林曼大力的拍着索伦的后背大笑着。
“确实,我们当初那可真的是神兵天降,你说是不是,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当时我们这一片最顽固的一支山贼,你就说,其他的那几只部队,是不是根本就和我们不在一个水平上,你说是不是?”索伦也是高兴的拍着自己的大腿,但随即,慢慢的沉默了下来“不过,倒是可怜了面包。”
“我们都对不起面包。”林曼也点了点头“当初就是为了消遣他,让他去看着那些土匪,我们跑去大吃大喝,没想到那些土匪居然就暴动了……面包他就是为了能吃的上面包,能吃饱肚子才进的军队,走的时候,居然是饿着肚子离开的。”
“你说面包死的值吗?”
“不值,不值啊,我们那群老兄弟,有哪一个死的值的?不都是……诶。”叹了一口气,林曼又拿出来了一瓶酒,拔开木塞大口大口的喝着。
“那你说,我们那些所有的老兄弟的死,现在换来的这个国家,值不值?”索伦只是默默地看着林曼,语气平缓的问道。
“……”林曼放下了手中的酒瓶,转过头和索伦对视着“就算是不值,但这个国家是那些老兄弟们拿自己的命换来的,我也会永远的守护好它。”
“这样吗?”索伦低头看向火盆中的炭火“哪怕是这个国家忘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过去,忘记了那些老伙计为了这个国家所流的血。”
“……”林曼正在举起酒瓶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
“他们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我们的牺牲所换来的现在,心中却是没有一丝的感恩,我不知道如果老头还有面包他们还在世的话听到这些会怎么想,但我……我不会让过去老兄弟们用鲜血浇筑的这片土地沦为中央那些蛀虫的政治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