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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贫民窟的仇恨

看了看天时,昭雪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便和颛孙诩一同出了大门。赵破奴临走之前托了句话,希望昭雪能时不时帮忙去探望照顾一下朵利珎,只因她又将到临产时期,许多事情照应不来,还请昭雪多多担待。

“一个赵云戈还不够嘛,居然还想造一个小人儿来闹腾。”马车上,昭雪这么无奈地“控诉”着。颛孙诩脸上有些微微的红色,批评她道:“自然是一大家子人方才热闹啊。”

只要看看颛孙诩的模样,昭雪大概猜到了她脸红的原因,故意道:“好吧好吧,到时候你和云苓可要生五六个,到时候一家人在一块儿热热闹闹,最好不过。”

“大小姐!”颛孙诩嚷着,不禁跺脚,被昭雪华丽丽地直接无视。

朵利珎大着肚子坐在自己的房中,去哪里都有些不方便,幸亏昭雪和颛孙诩过来帮忙,帮她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院子里,奶娘带着赵云戈在学步,只见胖嘟嘟的小男孩由奶娘牵引着往前迈着小腿,嘴里一边还在“一、二、三”地嘟哝着,认真的小模样逗得朵利珎她们三人不由笑得欢畅。

“娘,笑什么?”赵云戈顿时生气了,停下步子转头看坐在门边的母亲。朵利珎连忙收了笑容,颛孙诩也收起脸上的表情,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地扬起。

赵云戈甩开奶娘的手,摇摇晃晃地朝着她们跑过来,朵利珎心内顿时着急,但见眼前人影一闪,昭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那将要摔倒的小身子,嗔怪道:“哪有没学会走就要跑的,做事不能太着急。”

说着,昭雪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赵云戈高兴得“哇”地叫着,直拍小手喊着“好玩”。没等朵利珎开口,昭雪嘴里发出了“哎哟”一声:“真是沉了好多啊,以前见着云戈的时候,还分明只是一个小不点呢!”

朵利珎连连摇头,现在她的眼前简直就是两个孩子在胡闹。“云戈,还不快从雪姑姑身上下来,当心爹爹回来打你屁股。”她笑着斥责道。

赵云戈眨了眨小眼睛,嘟嘴道:“是雪姑姑抱我,不是我要爬到她身上的。”

昭雪失笑,抬起手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居然还敢对你娘狡辩,是不是欺负你娘现在不能随意走动?看雪姑姑‘替天行道’,把你的屁股打成四瓣。”

一听她这么说,赵云戈顿时“哇哇”大叫起来,颛孙诩在旁边笑得不行,昭雪这才将吓坏了的赵云戈放下地,赵云戈立即撒丫子跑到朵利珎身边,依偎着大腹便便的母亲冲昭雪做鬼脸。

朵利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听雪姑姑的话,娘有些乏了,要进屋歇一歇。”赵云戈只好放开了母亲,眼巴巴地看着旁边的侍女将朵利珎扶进了屋内。

既然朵利珎身上困乏,昭雪和颛孙诩自然就要帮着照看府里的情况。看看天色也到了午膳时分,从骠侯府的下人们纷纷开始了准备。

看着还在一边来来回回迈步的赵云戈,昭雪微微摇头:“云戈,去好好地洗干净手,换下身上这身衣服,稍后准备吃饭了。”

赵云戈抬头,对着昭雪一撅嘴,只能不情不愿地随奶娘下去净手。

当家的事情昭雪不是没做过,虽然从骠侯府不是她的家,但既然有赵破奴的拜托在前,朵利珎的允许在后,她也就放开手好好管理管理。

菜式很简单,除去专门为赵云戈准备的食物稍微精致些,昭雪强调了她和颛孙诩都不挑食,从骠侯府的下人们互觑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昭雪的吩咐去做。

为昭雪二人准备的菜是两素一荤,而朵利珎的午饭是特制的参汤和肉粥,如今还在灶上煲着,只等她起身了再食用。

昭雪正要入座,忽然一皱眉,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女:“公子怎么还没来?不是去净手而已么?”

旁边的侍女面面相觑,也都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昭雪一跺脚:“快说,公子的房间在哪,带我去看!”不是去换衣服么,难道这时候和她玩躲猫猫吧,赵云戈什么时候性子这么恶劣了?

侍女们慌忙转身,昭雪和颛孙诩跟着她们向里面拐去。顺着侍女的手指的方向,昭雪看到那间屋子的门敞开着,忽然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急得甩开她们朝着门口走去。

屋内因为窗帘的缘故而显得有些暗,昭雪跨过门槛,脚下却踩到了一个异物。她连忙收回脚,这才发现地上竟然躺着赵云戈的奶娘王氏,连忙跪在她身边,用力地摇晃她的身体:“王嬷嬷,王嬷嬷快醒醒!”

后面颛孙诩等人赶来,昭雪伸手猛地一掐那妇人的人中,王氏身上颤抖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见是昭雪在面前,一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公子……公子被劫走了!快去救他……”

“说清楚那人的模样和逃跑方向,不要急!”昭雪喝道,抬眼看了看房间,似乎没有太大的打斗痕迹,应该是刚刚进房间时就遇上了那个劫犯,将王氏打昏后便带着赵云戈跑了。

王氏脸上露出了微微的茫然之色,努力地回忆着:“有……两人,是,两个男人,并不算太高,脸上蒙面也不说话,直接将公子抢了去,奴才也被他们打了一棍子……”

两个男人!

这是昭雪最不敢去想象的事情——而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当卫青和霍去病都不在长安,而雷放又已经“死掉”的时候,正是他们重新活跃起来的时候。只是……她紧紧握拳,他们竟然要对不相干的人下手,对无辜的赵云戈下手,她绝对不会再轻言宽恕。

那样的人,不配被宽恕,更不配拥有天下。可笑他们还想着能够重头来过,重新开始夺取天下的计划,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天道和人道都背弃了他们。

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说要“得到天下”?

站起身,昭雪挥手让侍女们将王氏扶下去休息,冷冷地吩咐道:“此事不经允许,决不可让夫人知道,若有违者——”剑光一闪,面前的凳子忽然裂成两块,委顿于地。

燕支剑上还兀自沾着些许木屑,拿着这把剑的少女面色更是狰狞,那群侍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卫昭雪,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将王氏扶去了房间。

昭雪收剑回鞘,转身看到颛孙诩沉思的神情。“去哪里找他们?”颛孙诩低声道,并不抬头。

她也想到了凶手,昭雪苦笑,摇头道:“但带着一岁小男孩的人的应该很刺眼,很好找到。尽管如此,我们也必须快些下手,实在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半路做出什么来……”

她忽然身上一阵战栗,但愿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能够让她们将赵云戈及时追回来。

从骠侯府原本也称不上是什么大府邸,昭雪和颛孙诩将位置一分析,最终确定顺着两个可能的方向去追踪。各自带了五名功夫较好的侍卫,二人兵分两路冲了出去。

昭雪心中恨意翻腾,刘迁他们实在欺人太甚,原本以为他们以暂时的平静进行反省,想不到最终他们还是这么执迷不悟还是这么下手凶残。“有本事冲着我来不就好了么?”她很想一声大吼,让躲在长安某个角落的刘迁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这里是西汉,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而此时佛教也还未传来中华大地,传说中的“佛门狮子吼”也学不到。

昭雪让侍卫们去打听,果然一会儿便听到回报,那两个带着小孩的男人当真是顺着这条路走的。“马上去追!”昭雪果断下令,看来这次她要在赶在颛孙诩前头了。

继续一路问着一路找下去,渐渐来到了一处贫民窟模样的地方。昭雪微微蹙眉,刘迁难道会躲在这种地方吗,他毕竟也是出身皇室贵胄,怎么会委屈自己躲在这样的地方?

突然闯进来的杀气腾腾的一行人,立即引起了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的注意。昭雪哪有功夫注意他们,只专注地四处看着是否有那两个男人的踪迹,却发现身边那些穷人的眼神和表情都变得非常诡异和狰狞。

昭雪不禁有些发愣,他们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深深的仇恨和怨毒,甚至都不自觉地朝着昭雪他们走了过来。“你们做什么!”一个侍卫立即喝了一声,提着自己的刀面对他们。

那群蓬头垢面的人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依然紧紧盯着被他们护在其中的昭雪,嘴里说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语句。

昭雪忽然一惊,是了,这个地方并非普通贫民窟,而是当初匈奴休屠王部的俘虏成为奴隶后的居处。她细细审视他们的脸和衣着,那披散的头发和耳朵上还存在的大耳环,她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那两个男人,把她引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昭雪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她的目的可不是和他们这样的人纠缠,可是,那两个男人在哪?

仿佛感应到她的想法,左前方的巷子忽然闪现一个黑色的身影,与这群匈奴人形成鲜明对比。他怀中抱着的孩子仿佛睡着了,静静地伏在他的肩膀上。

昭雪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露在外面的眼睛。男人朝着她微微一点头,转身就走。

“站住!抓住他!”昭雪大叫,提剑在手率先冲了出去,旁边的侍卫不敢懈怠,护着她就要从这群匈奴人中间冲过去。

这样的举动和明显的无视,顿时将匈奴人激怒。他们激动地叫嚷着,反而瞬间更加团结地阻挡在昭雪他们的面前,正是铁了心不想让他们过去。

他们对于将其俘虏的汉人自然不会有好的感情,他们当然憎恨将他们俘虏并将他们变为奴隶的汉人。他们眼下怎会忘记仇恨,他们无时不想着报复!

昭雪看着这群人,所以,这就是刘迁他们将她引到这里来的原因?借这群匈奴奴隶的手给她一次致命打击——最好能将她杀掉——而他们却根本不会被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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