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饱含怨恨的眼神让刘阳惊慌失措,他生怕那掉到教学楼后面的黑影来找他,便挣扎着想退回宿舍,哪料手往后一撑,原来应该是墙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眼看上身不由自主便向后倒去,但大脑的应激反应让他猛地扭了一下腰,虽止住了后倒的趋势,但脑袋一下重重的磕到了什么东西上,瞬间便迷糊了。
“刘阳,刘阳”捂着脑袋昏昏沉沉了半天,刘阳才听清有人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胖子推着他的肩膀边晃边喊。
刘阳翻身坐起,双手一把拽住胖子伸出的手,急切的问道:“胖子,你没事吧!”
“哎哟……,你先松手……,这样多不好……”胖子扭捏着挣脱刘阳的手,脸上竟还有点红,他反问道:“我冲个凉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手舞足蹈,吱哇乱叫,又突然一甩头撞到床架子上,把我们两个吓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那刚才……”刘阳回过神来,忙看向窗外,只见黄昏的阳光柔和的照耀在教学楼上,哪有什么狂风乌云……
难道是噩梦?刘阳翻身跳下床,冲到门口,只见教学楼围墙的后面,几棵枯树的树枝静静的伸向天空,纹丝不动。
刘阳非常清楚,自己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往那个方向看过,如果刚才那是一个噩梦,那这几棵树又该如何解释?
正发呆间,胖子走到刘阳身后,拍拍他肩膀道:“做噩梦了吧!没事,到一个新的环境不适应,做个噩梦很正常的!”
刘阳摇摇头,刚才的情景太真实,让他不敢相信那只是一个梦,但胖子这么安慰自己,他也只好作罢,缓缓点了点头。
回头,准备回宿舍,眼角却不经意间发现不远处的拐角处,一个弯着腰的目光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再急忙往那个方向细细去看,人却已不见了。
回到宿舍,才发现刚才匆忙间竟不知又来了一个舍友,正在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
刘阳有些尴尬的冲他点点头,正想开口打招呼,那舍友却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将床上已拿出的行李重新装了起来,不到五分钟便拖着两个大箱子艰难的出了门。
到了门口,那男生转头冲着刘阳和胖子道:“来之前他们都劝我宁肯复读也不来这里,说这里闹鬼,我原来还不信……,你们也赶紧走吧!”说完,转身便拖着箱子急急向校门口走去。
“闹个屁的鬼啊!大白天你家会闹鬼啊?你没做过梦?我祝你到哪里哪里就闹鬼!死胖子!”胖子颇有几分悍妇骂街的风范,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离去同学的背影骂。
胖子骂完,转身对着刘阳耸耸肩道:“我最烦这种人,小题大做!故作玄虚!”
……,刘阳苦笑一下低头想道,也许胖子是对的。
听了刘阳描述的梦境,胖子十分肯定的向刘阳保证:绝对是梦到什么东西在渡劫,不过看情形像是失败了。二人又争论了一会儿渡劫是修仙的第几个阶段,天色便暗了下来,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发现其他新生宿舍基本都已住满,而他们屋却还是仅有他们二人。
刘阳和胖子躺在各自床上,刘阳又努力想向胖子讲清楚他在梦中所见的情景,却听胖子轻轻说了一句:“且看老夫帮你收拾那帮宵小”,接着便响起由小而大,悠长震撼的呼噜声。
刘阳很想睡觉,但每当他闭上眼,那乌云之中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不远的地方,正瞪着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双眼,幽幽的盯着他看。
虽然心里面害怕,但身体却很诚实,不大会儿时间,他还是抵不住那浓浓的困意,不由自主打起盹来。
一声长长的女子叹息,像是从天边传来,却又异常清晰,刘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先看到胖子还躺在床上打呼噜,使劲掐了一下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之后,便惊恐的盯着黑漆漆的窗外。
但窗外除了其他宿舍的说话声,却再没有其他声音。
侧着耳朵细细听了好几分钟,那女子叹息的声音却没再响起。
这边好像离女生宿舍挺远的,应该不会是女生宿舍传来的吧?边想边又重新躺下。
刚刚闭上眼睛,“唉……”,那女子叹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听起来分外幽怨,简简单单一个叹息,却像包含了太多无法表达的言语。
这一次,刘阳没有睁眼,而是仔细的听那小小的余音,想听清楚那声音到底来自何方。
但是,那叹息的声音还没结束,紧接着便响起一声清脆的乐器声音,然后便是连续不断的乐曲响起。
听那声音,像是琵琶,刘阳没学过音乐,也不懂得如何去欣赏,只觉得那乐曲听起来十分受用,不由静静支着耳朵听了起来。
演奏者的功力应该极其深厚,曲调温柔婉转,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精神极为放松,但不知何时,那曲调慢慢变得让人忧伤起来,迅即曲调一转,悲愤、无奈的感觉一起涌了出来,随着那曲调持续攀高,弹奏的节奏越来越快,竟让人有种悲伤欲绝的感觉,听得刘阳的眼角也流出了一滴泪。
终于,乐曲像是到了承受不了的顶端,戛然而止。
刘阳只感觉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安静的时刻。他不敢睁开眼睛,只怕再听不到这个声音,几秒之后,一阵低低的女子啜泣声幽幽传来,勿远勿近,却不像乐曲那般真实。
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那声音并没有消失,刘阳随即睁开第二只眼睛。这次,女子的哭泣声并没有停止,还是那么不真切的听在耳里。
刘阳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轻轻拉开门,其他宿舍都已关灯休息,一片黑暗、宁静之中,他清晰的听到了那哭声传来的方向——教学楼后面的院子。
刘阳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怦怦直跳,他大气也不敢出,心里想道: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也太邪门了……。
正在想着,一声男人的暴喝从学校的前面突然响起:“哭哭哭!天天哭!烦不烦!”这声音中气十足,虽然说的极快,却字字清楚。
那女子的哭泣立即停了下来,再没有一点动静。刘阳伸长脖子想听听有没有其他动静,不远处又传来那男人的声音:“小兔崽子,看什么看!睡觉去!”
刘阳咂咂舌,虽不知那男人什么来历,但还是急忙回到宿舍,关门上床了。
躺在床上,刘阳的心情极为复杂,如果说下午的天地异象是做梦的话,晚上却是非常确定的清醒状态,难道后面真关了一个鬼?这是个什么鬼?
想到这里,刘阳翻了个身,却愕然发现月光下的窗外,一个露出一半的脑袋,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啊!”一声长嚎,刘阳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胖子的床上,使劲的摇醒了胖子,胖子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正揉着眼睛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刘阳挤到了胖子背后,混身颤抖不已,只听一个男人小声说道:“查个寝而已,至于把你吓成这样么!”
刘阳听到这话,探出头看清了来人,努力平息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后小声问道:“老师,你刚才听到后面传过来的音乐和哭声了吗?”
那查寝老师听到这话,浑身怔了一下,马上像生气一般说道:“大晚上哪来的琵琶声”,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又改口道:“不是,音乐声!赶紧睡觉!”
查寝老师说完,转身重重带上门便走了。刘阳听他脚步非常沉重,一开始只是快步的走,没几步竟然跑了起来,很快那脚步声便跑远听不见了。
胖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往床外侧使劲挪了挪,刘阳非常识趣的躺在了他的里侧,虽然很热,但心里却安定了不少,两个人就这么挤在一起,刘阳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