喾帝国嘉宁九年,皇帝秦蹇之南巡,行至建门里遇固山城白煜行刺身亡,谥号“宁”,史称喾宁帝。接着固山城率先起兵,乱世的烽火迅速燃遍帝国东部。
史书记载“宁帝驾崩,众城皆反,乱世始,山河崩”
首阳山北麓,赫连天刃和呼延墨渊在山路上慢慢走着。
“天刃,前面那座山谷就是凤鸣谷了”
赫连天刃站在凤鸣谷口,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整座山谷坐落在首阳山深处,四周山峰如剑,高绝千仞,凹凸不平的山体上横生着无数青松翠柏,茂密的枝叶如同华盖一般遮蔽了整座山谷的天空,阳光只能透过树枝的缝隙透下来。星星点点地洒在地上。山谷中遍地都生长着半人高的双色茉莉,白的和淡紫的花瓣在微风中摇曳,淡雅的香气氤氲着整座山谷,花丛中不时出没的蝴蝶竟然有成人的巴掌大,斑斓的色彩在空中幻化成片片光影。
“这……这就是凤鸣谷……”
“没错,这就是凤鸣谷,那个世外桃源。”
“那……明子虚先生在哪儿?”
“明子虚那个老家伙住在山谷深处,我们边走边找吧。”
两人牵着白马走进了山谷。
两人在山谷中行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在一株十人合抱的榕树下竟然发现了一座府邸。
那是一座全部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建筑,同样是白色的琉璃瓦整齐的码放在屋顶,大门前挂着一块白色的匾,上面刻的“无为庄”三个大字在阳光下发出宝石般的光,整块匾竟然是用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整座府邸在星星点点的阳光下反射出黄金一样的颜色。
“这就是明子虚先生的家么?”半晌,赫连天刃问道
“没错,这就是‘无为天清’明子虚的家了,我们进去吧。”呼延墨渊说。
两人上前,轻叩门上的白银门环。
门开了,走出一个白衣侍女,警惕地看着两人。
“有劳姑娘通报一声,就说赫连天刃、呼延墨渊求见明子虚先生。”
“我家先生病重,不见客,两位请回吧”侍女说完就要关门。
“姑娘稍等。”呼延墨渊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件事物,那侍女仔细一看,是一块白玉牌,正面雕着两只孔雀,背面刻着“柳河皎皎,明月依依,墨池一点,渊深羡鱼”,“请姑娘把这块牌子交给明子虚先生”
“好吧,二位稍后。”侍女转身关上了大门。
大约一炷香后,那个侍女打开了大门,将二人带进了这座纯白色的府邸。
进入了“无为庄”,赫连天刃发现自己真正进入了一个纯白色的世界,庭院里种满了白色的山茶,地上铺着白色的大理石,就连房屋的柱梁也是白色的雪松木。院子里有一方池塘,蜿蜒曲折的回廊架在池塘上,三人走在回廊上,赫连天刃发现偌大的池塘竟然没有种植任何植物,不禁困惑地问:“这池塘怎么空荡荡的?”侍女回答:“这叫‘清净池’,是先生专门修建的,不种植物,意为尘世中的一点清静。”
三人走出回廊,穿过假山,看到了一间茅草房。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房子?”赫连天刃惊讶道。
“这是先生的书房,二位请”侍女右手一伸,将二人让进房内。
二人推开房门,说是书房,但房间里却只有一张没上过漆的书案,一个穿着灰布麻衣的身影坐在书桌后,听见推门声,那人抬起头。
那是一个介于二十到七十岁之间的男人,一头花白的长发散落在脑后,消瘦的脸上没有皱纹,玉石般白色的皮肤上却长着一块块青色的斑点,男人伸出右手,赫连天刃发现他手上只有四根手指,“远客到此,请坐。”男人说,那声音却是如此圆润动听,隐隐有金石声。
二人坐下后,那男人问:“二位远道至此,不知有何事需要老朽帮忙?”
“不瞒明先生,这位少年是朔北世子,因为苏和亲王叛乱,无奈流落霜卫,却被薛麟加害,以‘锢魂术’禁锢了体内的苍狼狂血,有高人对他说过,普天之下只有‘无为天清’明子虚先生才能帮他找回力量,因此在下才带他来此,请先生帮忙。”
明子虚看了一眼赫连天刃,对呼延墨渊说:“方才阁下说是阁下带他来的凤鸣谷?”
“正是在下。”
“天下之大,知道凤鸣谷位置的却不超过五人”明子虚从案上拿起一块牌子,赫连天刃看到就是刚刚那块玉牌,“阁下拥有这块‘南飞牌’又手持重剑‘尘缘’,如果老朽没有猜错,阁下应该是苍南的人吧?”
“实不相瞒,在下苍南派瞻台墨渊。”
“瞻台,老先生,你……”赫连天刃大惊。
“在下本是苍南魂术传人,瞻台家主的继承人,可是十一年前,我大哥瞻台墨离为了继承家主之位,诬陷我偷了家传琉璃灯,废去我一身魂术,将我逐出家门,从此我便改姓呼延,修习剑术,浪迹天涯。”
“既如此,也罢,我就帮你一回”明子虚缓缓地说。
赫连天刃站起来:“多谢明先生!”
“别忙”明子虚说,“苍狼狂血是世间至刚至强之力,要破除禁锢,需要九种野兽的血液,以兽血的阳性来唤醒沉睡的力量。”
“不知先生说的是哪九种野兽?”
“这九种野兽分别是狼、虎、狮、熊、豹、象、鹰、犀、牦”
“先生是需要我们去找这九种兽血么?”
“不,这九种兽血我这儿都有,不过还差一样东西,作为打开禁锢的钥匙。”
“请问先生缺少什么?”
“仇敌之血”
“仇敌之血?”
“是的,我需要禁锢你力量的人的血液来打开禁锢,再用九种兽血唤醒力量。”
“可是,我到哪里去找瞻台墨离的血?”
明子虚笑而不语。
“天刃,仇敌之血并不一定要用本人的血,同一家族的兄弟的血也可以。”一直沉默的瞻台墨渊突然说。
“你是说……”
“我和瞻台墨离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我血管里流的是和他相同的血液,用我的。”
“不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用你的血!”
“天刃,这天下只有你能打败瞻台墨离,带给天下安宁。”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能挺住,来吧!”
“好吧,只有这样了,明先生,就用他的血。”
“如此,跟我来吧。”明子虚拍了三下掌,门外进来一名侍女,将明子虚从书案后推了出来,两人这才发现,明子虚没有双腿,膝盖以下是两截空荡荡的裤管。
侍女将明子虚推到墙边,明子虚按动墙上的一块浮砖,墙上打开了一道门。
二人跟随明子虚走进了门里。
门里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地道,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有水声,难道是湖底?”瞻台墨渊说。
“没错,这里是‘清净池底。”
四人走出地道,进入了一间一丈见方的房间,房间正中是一个五尺宽、五尺深的圆形干涸水池,四周有九道水槽与水池相连。
“明先生,现在要怎么做?”瞻台墨渊问。
“请朔北世子脱掉上衣,坐在池中。”
赫连天刃脱下上衣,身上尽是伤疤。
等赫连天刃坐在池中后,明子虚,拍了三下手,九道水槽中同时注入了血液,血液流入水池,一直淹没到赫连天刃的颈部。“现在”明子虚递给瞻台墨渊一柄匕首,“用这个割开你的手腕,把血液洒在他头上。”
瞻台墨渊切开自己的左腕,将伤口靠近赫连天刃,伤口离赫连天刃五寸的时候,血液好像被一股力量吸出来一样,从伤口中激射而出,被赫连天刃完全吸收,接着赫连天刃全身发红发烫,一池血液都被烧得沸腾起来。
瞻台墨渊感觉血液几乎被抽干,他握住手腕,提起一口气问道:“明先生,他要多久才能恢复力量?”
“我也不知道,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一两年,你也不必着急,时候到了他自然会醒来,先下去休息吧。”明子虚转过头,“扶瞻台先生去客房休息,好生照顾。”
“是”白衣侍女回答。
苍山南麓,三柳城,夜,子时。
黑色的府邸中一个男孩坐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高大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小小的火焰孤独地摇曳着,少年穿着黑色的长袍默默地坐着,两只清澈的眼睛盯着那点光亮。
房间的四角分别站着四个老人,黑色的斗篷遮住了白发却遮不住因年老而逐渐佝偻的身躯。
“子羽,今天是你的‘苏醒日’,你要在今夜子时月色最满之时唤醒你灵魂深处的力量,继承瞻台家族的最强魂术。准备好了吗?”站在南角的老人说。
“准备好了。”少年回答,语气和眼神一样清澈。
“还有两刻。”
“滴答,滴答……”院子里的铜漏慢慢滴着。
“三刻已到,子羽,要开始了。”
“嗯”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当第一缕月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四个老人同时掀起斗篷,举起手中的银杖。
“明月之魂,听我诵吟,皎皎月光,护我残躯,以此魂力,易子目明,银杖在手,皆听我命,九天明月,俱闻我名。”老人们低声吟诵着这些远古的咒语,手中银杖上雕刻的孔雀沐浴在月光里,泛着淡淡的白光,孔雀由玛瑙石镶嵌的眼睛忽然显出红色的光,接着四只泛着银光的白色孔雀缓缓从银杖上升起,它们扇着巨大的翅膀,盘旋在房间里,霎时间整个房间都被银光笼罩。
但这时候少年的脸上却显出痛苦的神情,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握着,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被束缚在自己身体里,现在它正要挣扎出来,“啊——”少年突然仰天大叫,双眼猛张,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他前额激射而出,四只孔雀绕着蓝光盘旋着,突然四只孔雀顺着蓝色光柱钻进少年的前额中,一瞬间的光芒甚至盖过了月光!火焰!孔雀进入体内化为了熊熊大火,纯银的焰色席卷过少年的肺腑,少年陷入了一片银色的世界。舞蹈!银色的空气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影子面目模糊,朦朦胧胧好像上古鸿蒙时期的壁画,接着影子越来越多,他们手拉手的围在少年身旁,开始近乎疯狂的舞蹈。渐渐地舞蹈进入高潮,少年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笑声,笑声起起伏伏,似乎在寻找着某个节奏,笑声的节奏慢慢熟悉,少年猛然发现那是自己心跳的节奏,于是两个节奏合为一体,瞬间爆发开来!
光芒过后,四名老人虚弱地拄着银杖,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年。
少年就那么站着,满头黑发在脑后无风自动,额前出现了一个由九道黑线组成的火焰状图腾,双眼中已经不见了清澈,取而代之的是阴翳和戾气。
“这……这是‘焚天黑炎’,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魂力,传说七千年来只有六个人有过这种力量,这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啊!”一个老人说。
“各位长老,请为我去取六祖的手杖”少年缓缓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