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言连喝了两壶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高天幸边整理公文边问道:“虽然本官的茶的确是上品,可也没你这么喝得呀。”展言道:“别提了,天娇现在不允许我喝茶,说是茶喝多了牙会变黑。”
高天幸点头:“天娇说的不错,你要是连牙都变黑了,晚上恐怕点灯也未必能看得见你。”展言被他说的一口茶呛在嘴里,咳了两下缓过来道:“你们兄妹可真是一条心呀。说个正事儿,我可听说京里头来人了,还是微服私出来的。”
高天幸道:“你听谁说的?”展言道:“京都里有的是给我通风报信的,据说有位贵人我们前脚刚出京都,他也跟着来了。你猜是谁?”
高天幸笑道:“猜对了怎么样?”展言道:“这回你铁定猜不着,要是猜对了怎么着都行。”高天幸道:“好,如果我猜对了,就罚你两个月不准喝茶吃点心!”展言忙又喝了杯茶,抓了块点心塞进嘴里道:“好!你说吧!”
高天幸悠悠吐出两个字:“太子!”展言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问:“你怎么知道?”高天幸道:“前几****在衙门口露过面,不过没进来想必是怕我当面暴露他的身份,只留下一句话说他姓楚。”
展言道:“原来如此,咱们百里只有这位太子殿下与飞云山庄的楚姓有关,难怪你一定就猜出是他。咦?你是不是和天娇商量好了,要断我的点心和茶?”
高天幸道:“你当本官真闲得慌?还有兴趣管你牙黑不黑?自从成亲,天天把你家娘子挂在嘴上。想不到一向洒脱的展公子,竟然成了老婆奴。可悲呀!照这么下去,我得考虑一下是不是该换个捕头。”
楚公子坐到苏宅的厅里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摆设和装饰道:“这里看起来倒很清雅。”杏儿给他奉上茶,苏婧道:“楚公子的意思怕不是清雅而是清贫吧!”
步步见她竟然随意的坐在自家公子的对面,还挑他话里的毛病气得刚要开口。被楚公子斜了一眼,嘟着嘴又退了回去。苏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道:“看来公子平时家教不错,下人都敢怒不敢言呢。”
楚公子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在千里之外便听闻过姑娘有奇才,但没想到传言不可尽信啊。”苏婧心想还千里之外,要不要把费玉清找来给你唱一段?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道:“那公子听到关于我的传言是什么样的呢?”
楚公子端起茶杯,打开盖子咦了一声道:“这茶倒特别。”苏婧道:“这是用花圃里的花瓣特制的花茶。希望能入得了公子的口。”
楚公子喝了一口点头:“不错,有花的清香还有些微甜的味道。关于你的传言,让步步来讲吧,我大多也是听他说的。步步,你来给苏姑娘讲!”
步步道:“是!苏姑娘得罪了!京都里面流传,清水县新上任屡破奇案的县令高大人,之所以破案全是因为身边有一个女师爷在帮他。”
说完看了苏婧一眼,见她并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便接着往下说道:“奴才就多嘴问了那些传这些话的人,这位女师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说,这个女师爷长得如天仙一般、不仅能通晓天地、还是个武林高手,听说与高大人已经暗结珠胎,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三个了。”
他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小,如果苏婧就坐在他面前,自然知道当初听到的流言并不可信。只是没想到事实与传言竟然差如此之多。苏婧听后问道:“是吗?那楚公子真是好雅兴,竟然为了关于我的一些传言,就千里迢迢的跑到清水县一探究竟。不知今日一见,可让公子失望?”
楚公子道:“失望倒谈不上,在下也并非为了见姑娘而来的。除了自己有事要办,还受人所托来这里。既然来了,自然便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人物,今日一见苏姑娘虽与传闻中不同,但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苏婧道:“哦,既然楚公子来清水县,还有别的事情。现在又已经见过我了。那个,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去衙门,就不多留公子了。”
楚公子一听,这是要送客。也不好再多留道:“既然如此,楚某便不多打扰了。我还会在清水县呆一段时间,希望日后有机会能和姑娘再见面。在下告辞了!”
苏婧将他送到门口见他要走,出言道:“楚公子,您在拍卖的时候说,会把今天的香水赠给我。不知可还算数?”言下之意就是,你刚才不是说要送给老娘吗?怎么这会提都不提了?
楚公子听后愣了一下,再一细想不禁失笑道:“这点是在下疏忽了,步步,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还不把香水送给苏姑娘?”
步步不情愿的交到她手上道:“这香水就是她们自己香坊制的,想用再制一瓶就是了,干嘛非让主子给她呢?”苏婧接过来朝着步步道:“这个问题可以回答你,我很缺钱。这香水既然楚公子当众说过要送给我,自然就应该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再将它卖一次,钱是不嫌多的。”
正说着话呢,突然间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道:“小镜子,你来一下,我要把前面这片空地开出一块,试种义父研究的新品。你看看可不可以……”
楚公子循声望去,一名脸红扑扑的女子,站在阳光下的院子里。发丝有一些凌乱,眼睛却很明亮。手里拿着铲子,身上穿着围裙。有多久,大概是自从那个人离开之后吧,便再也没见过如此有活力的女子了。
苏婧朝着身后应了声来了!对楚公子道:“我还有事,就不远送了。谢谢公子赠的香水!”楚公子道:“苏姑娘等一会儿,请问喊你那位姑娘是……”
苏婧道:“她叫玉璃,是我的一位姐姐。这制香水的原花和公子刚才喝的花茶的花瓣,都是经她的手培育出来的。公子问她可有事?”
楚公子摇摇头道:“没事,只是看她与一位朋友很像而已。”离开苏宅,步步跟在轿子旁边道:“主子,这苏姑娘也有点太抠了,竟然卖出手的东西还要回去再卖一回。”
轿子里传出声音道:“是啊,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一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二来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视钱如命的丫头。”
步步道:“主子没想到的不只这些吧?恐怕那位玉璃姑娘,也是主子没想到的吧?”轿子里传出一声叹息道:“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又回来了。可再像也终究不是她,让人调查一下她的来历吧。”
步步点头,对着旁边招了一下手,突然从街口跑过来一个人,步步对他说了两句。那人一闪身又消失在了人群中,步步回头问道:“主子,咱们接下来去哪?”
轿子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道:“去高府吧,也该替云姐办点正事了。”正说着突然间一个人突然间从人群中冲过来,直奔着楚公子的轿子跑过来一下跌倒在轿子前面。步步赶紧上前两步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如此不知礼数,要是惊着我家主子,有你好看的。”
楚公子掀开轿帘,看向地上的人。一个娇弱的女子,因为跑得太久的关系,呼吸有些急促。衣服和头发都乱了,见楚公子看她,下意思的用手抚了一下手腕。原来那里有青紫的痕迹,楚公子问道:“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女子在地上跪着朝他挪了两步道:“公子,救救我吧。有恶人要追杀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她身后从人群中又冲出一个人来,朝着她道:“看你还往哪跑,竟然敢偷本少爷的钱袋。”
待他走到近前,原来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那女子正在朝着楚公子哭诉着什么,不禁一把抓起她,胳膊却被人拦住。楚公子道:“这位公子,不知这姑娘如何得罪了你,要把她逼到如此境地?”
那公子还没等说话,就见后面又来了位姑娘朝着他喊道:“小涛,你先别伤害那姑娘,也许她有什么苦衷呢。”原来这个少年正是文府的少爷,文涛。
他见姐姐来了,忙松开抓着那姑娘衣服的手道:“姐姐,还有什么可查的?你也亲眼见到,她刚才买东西的钱袋就是我的那个。”
楚公子将那女子扶起来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您可有何证据能证明,这位姑娘买东西的钱袋就是你的呢?莫非你们清水县的钱袋不能使用同一花色不成?”
文涛见他眼生,听他语气也不像是本地人。不禁怒道:“你是何人?这事跟你没关系,把她交给本少爷。”文殊不待他说完,一下把他拉到身后对着楚公子道;‘这位公子不好意思,家弟生性鲁莽,刚才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公子不要怪他。’
楚公子见这女子行为、气质都很得体。再闻她身上并没有世家小姐身上的浓重脂粉味,反倒有一种淡淡的墨香。不禁多了分好感道:“不妨事,只是不知令弟为何要如此抓着此女不放?”
文殊道:“今早去彩香坊的路上,家弟被这名女子撞了一下。当时并未在意,到了彩香坊后却发现身上的钱袋不见了。便原路回去寻找,刚才正巧看到这女子在一个首饰摊前手里拿着家弟的钱袋,这才喊住她,谁知她听到喊声却立刻跑了。家弟便一路追了过来!”
楚公子见她说话,不卑不亢且条理清晰,心中的好感又重了几分,其实经她一说他也明白身边的姑娘是小偷的机会很大,但还是问道:“可这长得相似的钱袋有的是,怎么就能肯定这位姑娘身上的钱袋就是令弟的那个呢?”
文殊道:“这也是我们想确定的事情,公子可以让这位姑娘将钱袋拿出来一看。家弟的钱袋上有我亲手绣制的一个“文”字。而且所用的字体是前朝,章老先生的所创的流云体。如果没有的话,那便是小女子与家弟误会了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