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和感受。我的周边有种肃穆杀戮和血腥之气,氛围很不寻常,让我不由得感到紧张和压抑。这是柳旭杨精心点缀打扮我说是要带我来的重要酒会?可是我没有看到灯红酒绿,富丽堂皇。这里更像是一个刑场。四周空旷,有一两座吊脚楼隐没在朦胧的夜色里。我坐着柳旭杨的车一路乘着夜色来到了这里,下车就有人向我们迎来,两个男人和柳旭杨嘀嘀咕咕,然后告诉我让我先在这里等他一会。我本是坐在车里,我所在的地方也时不时地有些人一列一列地穿梭行走,犹如僵尸,但看他们整齐划一,步履坚定从容。我肯定那些人是军人。我从车上下来,拦住带队的一个人想问问柳旭杨在哪里,可是看他们一脸肃穆,根本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就被晾在这个陌生又让人很不舒服的地方。我突然想到一句词来形容我的贴切感受“沙场秋点兵”可是这将进十点的时候,真正军旅的人,都该休息了,可看他们的情形,莫不是有什么仗要打?
远处只听“砰砰”两声,是炸雷呢还是点炮呢?我往声音来处望去,依稀有几个人影立在远处,是木桩子么?
“怎么,怕么?”一个有点戏谑但是很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想起,我一回头结果撞上一具身体,昏暗的路灯让我还是看清了来人。
“怎么是你,百变星君?”来人很出乎我的所料,柳旭杨带我来这里,难道是将我给卖了?
“百变星君?”天色太暗,以至于我看不清楚他具体的表情,不过听他的声音,却能感受到他心情很好。
“难道不是么?第一次见你,你是一身长衫,一脸病号样,后来又是一身西装梳个大背头。现在你又是一身戎装,一脸的英气。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反转剧啊,欧阳俊?”
“那你喜欢怎么样的我,你倒是说说。”他拉起我一只手挽在他的臂膀内,这动作那么娴熟自然,好像本来就该如此,他领着我朝着黑夜里走去。
“其实你的长相气质迷死一票小女孩都不在话下的,我喜不喜欢都不重要的。对了,刚才我好像听到什么声响,这是怎么了?我们在哪里啊,怎么黑漆漆的,还有兵的样子。”
“这是我的部队,权钱武装,我都有。你觉得怎么样,我足以保护你了么?”
“保护我?呵呵,用不着吧,我就一平头百姓,又不跟人结仇。”
“曾经就是因为手里没兵,我才会那么不堪一击,最终失去了你。难道再来一次我还不要做好准备么?”他凝目望着我,我只看到他眼睛里的光亮,心想又是在设计情节了。不过他的家人能雇这么多人陪他玩,也真是舍得下血本了。
“刚才那边在枪毙人呢,现在应该收拾好了。”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就是在闲聊。这编故事连杀人的情节都有,想必欧阳俊还是有暴虐的倾向,我才不会信呢。
“我们要从那边过去,你怕么?”欧阳俊一步一顿地将就着我的步伐。
“呵呵,我怕什么。”我还在心里嘲讽呢,结果没走两步,就看到草地上横七竖八的窝躺着一些人,看着他们身子周围有着黑暗暗的一些痕迹,我心想,这群众演员也太敬业了,这么黑,至于撒糖浆么。然后我们就从立正敬礼的一排兵面前滑过。在我刚要吐槽吐槽的时候,卧倒的其中一个人缓慢地撑起了四分之一的身子,只听巨大的一声枪响从我的身后响起,然后那个人就再也没了动静。
我瞬间呆立,腿肚子都软了。这是事实!
顷刻间,我浑身战栗,欧阳俊脱下军装给我披上,揽住我的肩,然后回头看到开枪那个人,跟着一声枪响,开枪那人闷声倒地,他的大腿血如泉涌。“记住,这是我夫人,再让我看到你们吓到她,下一次就是死。”欧阳俊的声音冰冷似一盆冰水浇下。
“是!将军!”士兵们的回答浑厚响亮。
“走吧。”欧阳俊下一刻的温柔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离开枪决人的地方很远了,我才敢小声地问道。直到此刻,我都不敢相信一个贾宝玉一样的人物会有这么一面。
“他们是选择背叛我的人,在我的军队里我的身边,背叛我的人都是死不足惜。”
“可是”我还想争辩。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一个三不管的地界,一个跟金三角类似的地方,我们是被允许拥有私人武装的地方。在这里,那些人命如纸薄,本来他们跟着我会有走向康庄大道的,可是他们反悔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你们真的不是开玩笑?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我依旧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又被梦魇了?我狠狠掐了自己的脸蛋,可是很疼啊。
“有些人有些事你看着假,但却是真。有些人你认定是真,但可能只是虚妄。”他伸手温柔扶上我刚刚掐的那一侧脸颊。
“欧阳俊,你让我感到害怕。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让我入坠深渊,漆黑一片。”这个人有很多面,可是对我却温柔如初,他的柔情就像是等待百年的期许。
“赵枼,你知道么,没有你的日子,我宁愿把自己陷入黑暗,我的兵,我的事业我的产业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只有在黑暗里,我才能不恐惧,不空虚,不张狂。我本以为我会在黑暗里过我的余生。可是那个午后,你就像一缕阳光,照进了我的胸膛,让我感觉到我心脏的跳动,让我知道我还能热血澎湃。我欲把真心相嘱托,可你却弃我而去。”
“呵呵,我已经不年轻了,不适合出演文艺爱情的戏码了。你老实跟我说柳旭杨是不是把我卖给你了?你可知在中国拐卖人口是要判刑的。”
“赵枼,我没有!你怎么能这么认为呢,你还是太瞧不起我了!”来人一脸愤怒,柳旭杨手里举着高脚杯从一个灯火辉煌的露台里走了出来,下一刻,他已将酒杯捏个粉碎。
他伸手一把将我从欧阳俊的臂膀里拖出,然后扶我站定,一脸责备“你怎么跟他走在一起的?!”
柳旭杨身后匆忙间一个男人急匆匆赶来,然后很正式地向欧阳俊行了一个军礼。“将军,来宾不知您的礼数,请见谅!”这男人居然在替柳旭杨道歉。柳旭杨朝他微笑点头,我听到身后一声似松口气地轻叹。
可柳旭杨不干了“杨司令,你说的有人接应我的太太,就是这个人么?你这位‘将军’到底什么意思,把我的太太都往怀里带了?”
“能再见到赵小姐,我真的很开心。这次约见柳大律师,想不到能见到我朝思暮想的人。”欧阳俊微微俯身,像我行了一个绅士礼。他的眼神望着我,带着戏谑,带着挑逗。
柳旭杨捏着我的手在收紧,我感觉我的骨头即刻就要被捏个粉碎了。
“杨司令,我觉得我跟你的合作可能还需再考虑考虑。”柳旭杨拖着我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的人挡个正着。
“对不起,柳律师。部队里有戒严,此次将军来巡视,三日内不得有人外出。我们已经为你们安排好房间了,合作的事你可以慢慢考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