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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希望

当痛苦深入骨髓,便已成为常态,不但别人再也看不出来,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痛不痛吧。

程诚澈就是一个痛苦深入骨髓的人。所以她说话总是很轻,因为她的心中已经被痛苦所填满,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激昂起来,所以她总是看上去都是那么我见犹怜,她不必装作开心的样子,因为别人已经瞧不见她的痛苦。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是怎样可怜的一个人。

阿澄最多只剩下五年的时间,他是否也知道这件事呢?所以他才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总是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去过活吗?这样在离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习惯性的脸上挂着笑容,他留给这个世界的,也只有他那开心的笑容吧。这兄妹二人,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同,一个热情到过火,一个冰冷到极致,但是在他们的心底,应该都是充满了痛苦吧。

吴清此刻,又能说些什么呢?他想安慰程诚澈,但是,她已经独自忍受痛苦忍受了五年,五年之前,她不过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便要忍受这样的痛苦,此刻自己又能怎样去安慰她呢?他只能怨上天不公,都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可这阎王爷真的一点都不体察这世间的民情疾苦么?有些人为富不仁,仗势欺人,却能活到最后,可是好人却总是不能善终。若是如此,要这阎王爷又有何用,自己宁肯下十八层地狱,也要手刃了他!

“事情一定没有坏到这个地步,我相信阿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万剑门中那么多修士仙人,古籍密卷,一定会有救阿澄的办法吧!既然我们和阿澄现在还活着,何必就认定阿澄注定活不过五个年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们怎么可以放弃努力?”尤心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直击人的心灵深处。

“努力了就会有结果吗?”程诚澈不知是在问尤心,还是在问自己。

“但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结果!我管它是不是上天早已注定,只要我尤心活一日,我就要存着希望,我就要为阿澄做尽一切努力,哪怕希望渺茫,我也不会撒手不管。若是现在就放弃希望,放弃努力,那阿澄才是真的死定了!到时我们良心又怎安?”这些话,尤心说给自己,也说给所有人。

“活着就要有希望。我哪一日不曾这样告诉自己。但当你的所有期待,一次又一次的被现实所挫败,你的一腔热血,一次又一次的被现实浇灭,你真的还能再坚持下去吗?真的会一点不感到疲倦,不感到心累吗?”“但他是你的哥哥,是疼你爱你的哥哥!你怎么可以疲累,怎么可以放弃!别人都可以为他赴汤蹈火,你作为他的亲妹妹,怎么可以万念俱灰!”“哥哥,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啊!”无数个声音在程诚澈的心底同时响起,她不知道,也不敢想来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自己却总是要走的吧。“哥哥,哥哥!”程诚澈的眼睛又有些湿了。

没有人知道,程诚澈每一日都如何在这样的抉择中一次又一次挣扎过来,熬到今日。

“程姑娘,我知道你的心里很悲伤,但阿澄作为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又如何不感到难受?不管事情有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也不管来日如何,我们都应该首先珍惜现在,珍惜能与阿澄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应该不放弃心中的希望。来日的事情,就让它来日再说。即便五载之后阿澄真的去了,只要他在这五年之中每天都能活的开心,过得有意义,五年与五十年又有什么区别。况且,事情也不可能没有一点转机,来日的事情我们现在怎么妄下断言呢?”尤心来到程诚澈的身边,轻轻的劝慰着她。他不知道说这些话有没有用,他只是觉得,这些话,他应该说给程诚澈听。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若是笑一笑该是多么的好看啊,但上天却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让她笑不出来,这是怎样可怜的一件事。

程诚澈也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看身边的这个少年。这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承担惯了,此刻可以有个人来陪着自己,来给自己安慰,来给自己希望,竟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谢谢你,尤公子,我知道了。哥哥还等着我,我一定不会放弃希望的。”

“对啊,程姑娘,这才对。不要再这么伤心了,我想,阿澄若知道你整日以泪洗面,也一定会十分难受的。笑一笑吧,你笑起来的样子,一定会很漂亮。”看到程诚澈终于重拾希望,尤心的内心也总算得到了些安慰。

笑一笑吧,笑一笑吧。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忘记了这个简单的动作了。程诚澈站了许久,终于将嘴角弯了一下,淡淡的笑了起来。

多么淡雅的笑容啊!本是一个美人,为什么不常常笑一下呢?能让一个心中充满痛苦的人终于露出笑颜,是怎样幸福,怎样满足的一件事啊!

“走吧,程公子,木姐姐,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去取这血叶草吧!”隐隐之间,程诚澈的语气竟透出了那么一丝丝的轻快。

“对,还是先去取那血叶草吧!”

“对了,几位公子,能答应阿澈一件事吗?”路上,程诚澈突然开口问道。

“程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绝不会推辞。”吴清答应道。

“取过血叶草之后,能带我去仙山上看一下吗?我想去见见哥哥,和哥哥说些话。”

“这,”吴清突然显得很难为情,毕竟在上山之初,任师兄就立下了规定,不得有亲属私自探望,只怕。

“哎呀,刚刚还答应人家,现在犹豫什么啊!”吴清正在思考中,木楠枝突然插嘴道。“澈儿妹妹,你放心,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了。你大清哥哥害怕被师兄责怪,我可不怕。大清,放心吧,任师兄那边就交给我,澈儿妹妹两个月没有见过他哥哥了,一定得满足澈儿妹妹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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