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背呀,没想到下班的路上也能碰见客户。”我暗暗恼恨着。
我叫张洁,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心理咨询医疗所,现任实习康健师。我在大学时学的专业是心理学,当时选这个专业无非是受到当时热门美剧的吸引。觉得成为一名心理学家是很酷的事情。于是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结果上学后才发现,这门课程生涩难懂,需要记忆的东西很多,很快我就对它没兴趣了,但为了有个大学文凭,我还是强忍着混完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在姐夫的帮助下,进入了当地一家还算比较有名气的医院——下设的心理康健研究所工作。
我现在已经工作了近半个年头,所谓的心理医生,和我一开始的幻想完全不一样,先是当下的社会人们对心理医生还是比较抗拒,认为自身的秘密不愿对第三者说起,所以这实习半年多,我的病人,(确切的说算是客户)加起来也不到五个。二是就算是这五个客户,对我来倾诉的竟然也不过就是家长里短,婆媳大战之类的。听的多了,虽然心里愤懑不已,但是外表还得一遍遍对他们解释着,要多多放松,多多疏导情绪。
本来今天事情就多,快下班的时候,主任交给我一项急活,结果搞的我将近9点才下班,我家离单位又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完成工作后,我快速的来到了公交车站,登上了回家的12路公交车。本以为上车打个盹,没想到竟然碰见了我那为数不多的一个客户,李艳华。这个人就是让我最头疼的一个人,隐约记得她所谓的症状就是妄想症。李艳华觉得周围的人好像都要加害她。整天处于恐惧状态,经过主任的医治,和我的后续辅导,她的症状已经明显减轻。没想到竟然在今夜又遇上了。
当看见她坐到我身边后,我的眉头不禁暗暗皱起。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在经过了一番简单的寒暄后,我装作很困的样子打了几个哈欠,有气无力的回答了她几个问题,眼睛慢慢的闭上,准备休息一下,不搭理她。没想到李艳华猛的抓住了我的双手,我一个寒颤,瞪大了双眼望着她。
只见她直勾勾的望着我,慢慢的说道:“你快帮帮我吧,张医生,我感觉我快死了。“
我冷冷的看着她,心里想:这句台词她起码以前对我说过上千次,今天莫非又犯病了。
我强忍住心里的不快,说道:“李女士,今天很晚了,要不明天一早,您到我办公室跟我慢慢说。”
“真的,我真的快要死了,你帮帮我。”说完她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的手让她拉的生疼。
我费力的把手抽了出来,心中暗叹,看来这一路不得消停了。我朝她笑了笑说:“你说吧,我听着。”
“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李艳华说道。
我默默的点点头。
“一个月前,我开始做噩梦,每天晚上都梦见我坐在一辆满是乘客的公交车上,半路上忽然有个黑色的影子出现,转眼间,公交车内的人忽然都死去了,只有我还活着。李艳华断断续续的说完。
我瞅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心想:看来她的病越发严重了。
我说道:“你最近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呢。”
“没,最近一段时间真的没吃,因为一吃那个药片,我就感觉很不舒服,心慌,口干,头晕晕的。”
“算了,你一等,我从我白色的小挎包了,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看着瓶子中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药片,转手递给了李艳华。
“还是吃药吧,虽然不舒服,但是真的有效果。”我轻声的说道。
“不吃,这个药有毒,吃了会死人的。”李艳华好像中了邪似的,猛的把药片扔了出去。亏着车上人很少,否则打到别人怎么办,我强忍住心中的愤慨,起身把药瓶捡了起来,我打开瓶子,倒出两粒药片,当着李艳华的面,吃了一颗,然后我把另一片药片默默的递给了李艳华,笑着说:“你看,不是没事吗,我也没死掉呀。”
李艳华睁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忽然整个脸有点扭曲,白色的泡沫从她的嘴中流出,她猛的站立起来,径直往司机那前去,在昏暗的车灯下,我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在闪着耀眼的光芒,我的心猛的一惊,“莫非……不要呀!”
我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冲上前去,紧紧的抓住了李艳华拿刀的手,我和她进行了激烈的撕扯。
一阵巨响,一切回归了静寂,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白色的房间内,周围一股熟悉的气味围绕着我,我想坐起来,可是感觉浑身一阵刺骨的疼痛,怎么了。我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对了,和李艳华争刀的时候,司机也发现了,就在他回头准备劝阻的时候,迎面一辆白色的大货车迎面而来,司机来不及闪躲,猛打方向盘,公交车侧身倒在了马路上。
李艳华呢,我费力的扭头到处看,什么也没有。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女人走了上前,我费力的张开嘴,说道:“医生,我受伤了吗?”
“对呀,不过不要紧,不算严重,来先吃药。”女人把白色的药片和水杯递到我嘴边,我仰起头了,吃了下去,味道很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闭着眼睛吞了下去。在我睁眼的那一霎那,我猛的发现那个女医生,天呀……是李艳华。我奋起的想坐起来,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一番挣扎后,白色的被单从我身上滑落,我看见了,我的四肢被四个土黄色的皮套紧紧的捆住。我大声喊道:“你是谁,为什么,快放开我。”
李艳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把手放到我的额头轻声说:“张洁,我知道你自从大学肄业后,就一直郁郁寡欢,老是幻想着自己是个医生,最近这段时间病情加重,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要不是今晚我跟着你,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我呆呆的躺在床上,脑海中一片混沌,只隐隐记的好像有好几个人进进出出,嘴里说着什么脑白质,脑叶,切除……
围城半月,城墙上的乌鸦发出聒噪的叫声,俪水城的水源已经枯竭。
我坐在开满蔷薇的庭院里,弹起了心爱的古筝。玉白的指尖在琴弦中游走挑拨,琴音婉转低沉,娓娓道来。他站立在屋檐下,静听这天籁之音,慢慢的陶醉在这低调的琴声里。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为什么不离开?在敌军困住俪水城之前,你就应该骑上马,奔向远处的漠河城或者是更遥远的楼兰圣地,那里才是你的故土,你的家乡,你并不属于这里,为何留下。”
我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充满哀怨的凝视着他。
“为何还要问你,我真糊涂,你是天生哑女。根本不会回答我,我这又何必呢,你还是走吧。现在走还来的及,我派一队精兵护送你离开。”他低沉的说道。我的心忽然感到一阵猛烈的刺痛,紧绷的琴弦突然断开,发出犹如钟鸣的惨重声音。就像这根断了的琴弦,我的思绪一下又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