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为荣禹郡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如今看来她与颜星辰之间才隔着无法逾越的海,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就如牛郎星到织女星的距离,每次的相聚时光短的屈指可数,唯剩下无边的等待。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若纤:星辰,再多给我点时间,让我做完最后三件事,我就来找你,我不想再这样无边无尽的思念你了……
院门被推开,也打断李若纤惆怅的思绪,她一向喜静,更何况她们的动静也不小。
秋月端着脸盆进来院子,从窗户看了看还在床上闭目的李若纤,就找了台阶坐下,等着李若纤醒来,桂嬷嬷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进来,也在秋月身边坐下。
秋月的感叹声响起,也不管床上的李若纤是不是真的醒了,“秋梅夫人如今被老爷休弃了,三小姐再闹腾也是无济于事,唉,正是世事无常呢,今日四小姐进宫了,那脸上的喜悦之情哪里像是刚死了娘的人,她还不是照样穿粉戴金的,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么做的。”
桂嬷嬷道:“秋梅夫人此生最疼的就是三小姐,四小姐不伤心也正常,她是入宫做贵人的,若是穿素了,会惹来闲话,倒不是嬷嬷我说她,四小姐可以晚两天进宫的,连个孝也不守,不知道秋梅夫人地下有知会不会气活过来。”
秋月:“秋梅夫人是去找三小姐才犯病的,三小姐居然夜不归宿,她被老爷训斥了一顿,她却说只是去寺院上香,因为天色太晚,就住在寺院,谁知道三小姐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太寂寞去找野男人去了呢?”
桂嬷嬷:“你这小丫头,说话每个正经,幸好大小姐还睡着,不如,你讨打不可。”
秋月:“我就是看小姐没醒来偷偷说两句,嬷嬷,你可不能出卖我啊!”
桂嬷嬷:“三小姐也是,行为不检点会落人闲话,如今秋梅夫人不在了,她怕是难过至极的。”
秋月:“我还听说昨天三小姐悄悄出府了一趟,估计是去乱葬岗寻找秋梅夫人的尸首,我怎么还叫她夫人,她风光了那么久,死后连个像样的葬礼也没有,跟我这奴才命一样。”说着心里觉得特别爽快,咯咯的笑出了声。
桂嬷嬷:“我听说秋梅夫人的尸首早就不在乱葬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野兽叼走了,三小姐派人翻遍了整个乱葬岗就是没找到。”
秋月啧啧两声,“真是好奇怪,不会是报应吧,真的死无全尸!”
桂嬷嬷推了推秋月的肩膀,大清早的别在这里说死人了,慎人的慌,我都担心秋梅夫人的魂魄飞回侯府……”
秋月冷斥一声:“她又不是我们害死的,她要回来也别来找我们。”
李若纤依旧起来床,一边披衣一边听着那两人的唠唠叨叨,后来他们便将话题转开了,谈论最近京城里发生的趣事。
李若纤只能无语,看来是她管教太宽松了,下人也没有下人的样子,竟然讨论主子们的事。
打开房门,桂嬷嬷和秋月同时回头,看到深情淡淡的李若纤,两人立即起身行礼问安。
李若纤打量了秋月一番笑道:“桂嬷嬷,改天找户好人家,将秋月嫁了吧。”这样长舌的丫鬟应该找个夫君好好管教一番。
秋月立即白了一张小脸,跪在李若纤的面前,泪眼婆娑的说:“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姐,奴婢不嫁。”
秋月慷慨激昂的话一出口,李若纤和桂嬷嬷捂着嘴,笑得两眼弯弯。
秋月一呆,立即举手发誓,“大小姐,我的好小姐,你不要嫌弃秋月好不好,我以后不嚼舌根了。”
李若纤干咳一身,转身走进房间,只留给秋月一个背影,桂嬷嬷笑着捧着托盘进去,秋月愣了愣,摸摸头,“小姐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用过早膳,李若纤换上一袭白衣,也命府里的上下穿素戒荤三日,为的就是悼念亡故的侯府夫人,李秋梅算是被李智扬给休了,便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办丧事。
李智扬散播出侯府夫人上寺庙烧香,却沾染一些晦气,导致精神抑郁,后思女心切出门寻找,突然旧疾发作,不幸过逝。
原来传的谣言郡王对安定侯心存异意也无功自破,再没人敢讨论郡王府与安定侯府的八卦,只因郡王下令,造谣挑唆郡王府与安定侯府者斩。
下午,李若纤翻阅着账本,秋月在李若纤耳边絮絮叨叨,“大小姐,三小姐因为秋梅夫人死不得安生,大发脾气,将房间里贵重物品都砸了个稀巴烂……大小姐,老爷回来后去了三小姐的房间,就给了三小姐一个耳光,那声音如响雷,吓得院子里看戏的仆役们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老爷似乎很生气,奴婢在侯府这么多年,还没看到老爷发过脾气呢!三小姐也太无理取闹了,难怪老爷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她了,连三小姐高烧一夜也没有过去探望。”
李若纤淡定的抬眸,嘴角含笑,她所知道的事,跟秋月口中传的还是有点差别的。
那日,李智扬表面让府里的护卫将李秋梅的尸体丢到乱葬岗,暗地却悄悄地派人将李秋梅的遗体找了个隐密的地方入葬,虽然有点阳奉阴违,但他也确实找人将李秋梅的尸体扔到乱葬岗,也没有违抗郡王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李美玉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李秋梅遗体的原因。
秋月见李若纤一副不搭理自己的样子,小小的受伤了一下,默默的退到一边为李若纤研磨。
转眼,三日过去……
李秋梅的死并没有对侯府造成太多影响,就如狂风过境,没有人再提及那个发疯要刺杀郡王的侯府夫人。
李美玉消沉过一段时间,之后为李秋梅的旧物立了个衣冠冢,并将李氏的牌位放于寺庙之中,每日为其诵经超度。
李美燕入宫后,侯府倒是冷清了许多,彩依成功的怀孕,李智扬大喜之下将她抬为侧房,对于彩依而言,她这样的身份能成为侧夫人已经是荣耀之极,侯府已经没有正夫人,她这个侧夫人以是母凭子贵。
柳菊被李智扬封为三夫人,着手搭理后院的事物,至于侯府的大权,账房钥匙依旧在大小姐李若纤的手里。
李秋梅死后,李若纤既要管理侯府大小事务,又要管理侯府名下的店铺和产业,忙得不可开交。
那夜绑架事件就如一场梦,没人知道,荣禹郡依旧上他的朝,上官筠涛也没有找李若纤闹事,侯府的守卫工作也加强了不少,李美玉处于痛失亲人的悲痛之中,自然没有找李若纤的麻烦,近日一切太平。
李志瑄和林心妍的婚事也被李智扬和林家家主定下,定在明年开春的二月十六,听说那日是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
李若纤难得清闲的坐在院子里乘凉,已经是仲夏,秋月一手为李若纤打着伞,一手忙碌的为李若纤摇着蒲扇纳凉。
林心妍经常会来侯府找李若纤商量生意上的事,实则是来看看自己的准夫君,不过。林心妍来侯府时都是李志瑄不在府里,为了向老姐和老爹证明自己的实力,李志瑄自己很拼命,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林心妍会理财,又是做生意的一把手,成为侯府的当家祖母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李若纤也对这位弟妹很有好感,一来二去的两人成了闺蜜,无话不聊。
李若纤:志瑄的婚事定下了,李秋梅也死了,算是为娘亲报了仇,她心愿已经完成了两件,还剩下最后一件……
桂嬷嬷步履匆匆的朝李若纤的方向跑来,顶着大太阳,桂嬷嬷的脸上已满身汗水,“大小姐,上官府派媒婆前来说亲,现在居然在大厅侯着呢?”
李若纤眸子微闪,嘴角一抽,将记忆拉回到那个被上官筠涛调戏的夜晚,想着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当真以为她喜欢他,还真派个媒婆来说亲?
桂嬷嬷在李若纤面前站定,喘了几口粗气,才说道:“上官家说是要求娶侯府小姐,却没说是三小姐还是大小姐,嬷嬷我心思一转,大小姐已经被皇上指给郡王,那就是三小姐,可三小姐的母亲已经过世,我只能前来请示大小姐,让谁出面与媒婆谈三小姐的婚事。”
李若纤笑道:“爹不在府里,府里也没有掌事主母,自然是由我为三妹妹择选良婿。
想到京城第一纨绔配京城第一美人,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和谐。
李若纤带着秋月和桂嬷嬷来到前厅,大厅里不仅坐着一个身穿红衣一身喜庆的媒婆,还坐着一个五十岁年纪管家打扮的男子,他的身边摆着一箱箱红布包裹的彩礼,整整八大箱子。
见李若纤出来,管家打扮的男子恭敬的对着李若纤行了一礼,语气也非常恭敬道:“王妃,正是王爷命老夫送来的彩礼,这是一份清单,还请王妃过目。”
李若纤接过郡王府管家递过来的彩礼单,余光瞥见坐在一旁喝茶的媒婆面色微变。
李若纤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彩礼单,随即交给身边的桂嬷嬷,“有劳管家大叔。”说着让桂嬷嬷送郡王府管家。
待郡王府管家离开后,李若纤才在媒婆对面的坐位上坐下,浅笑问:“听说你是上官府派来提亲的,不知上官公子喜欢的是侯府那位小姐?”
媒婆的面色如常,心里却在想:上官筠涛公子是在给我出难题吗?他喜欢侯府嫡女,可这位嫡小姐已经收了郡王府的聘礼,已经是郡王定下的人,我这样可不会自讨没趣?可若我不谈好这门亲,上官筠涛放言会拆了我的金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