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声呼唤,似穿越千万年的思念,似穿越千山万水,一路风尘,才缓缓传入她的耳力,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温柔,缱绻万千。
李若纤转头,院内景致依旧,身后除了清风刮过,将树叶上的雨水打落一地,就没有别的声音。
李若纤顺眼望向窗台的那盆兰花,它静静的绽放,随风摇曳,似娇羞的姑娘弯下腰。
看着看着,李若纤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眼里的迷茫也似乎在一瞬间消散。
李若纤闭上眼睛,随即睁开,眼里清明一片,耳畔没有呼唤声,静的只能提听到自己的声音,她仰望天空,白云将蔚蓝的天幕遮得严严实实,脑海里想起一句话:“星辰……漫天繁星……我会记住你的。”
李若纤在脑子里思索着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过的,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什么……看来,她曾经认识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就叫星辰。
只是这个人淡出了她的生命,她的记忆力没有任何的印象,也不知道他的长相,也不知道自己与他有过什么尘缘。
“纤纤。”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李若纤回头望去,万空一身水蓝色道袍,手握拂尘朝她笑意盈盈的走来。
“师父?”李若纤有些困惑万空不在静安寺,却意外的在侯府,而且没有人告诉她师父来了。
看到李若纤眼里的茫然,万空一叹,笑道:“为师在侯府已经三天了,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病好了没,顺便道个别。”
李若纤茫然的点头,“师父,你此次下山所谓何事?”
万空歪着头打量李若纤一眼笑道:“你上次还书信给我说西院有个厉鬼,为师下山自然是帮徒弟你收鬼的,只是为师在跟鬼抵死一战,你却中了那鬼的催眠术,睡了三天三夜,要不是郡王带你回来,你的小命就丢在哪里了。”
李若纤继续云里雾里,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驱鬼这一段。
原来,李若纤与颜星辰站在忘川彼岸说“离爱”后,颜星辰就抹去了李若纤的记忆,李若纤就此陷入沉睡的状态,虽然知道师父有难,却也无力飞过去帮忙。
颜星辰早就知道荣禹郡就站在不远处,便把李若纤交到荣禹郡的手里,并送他们离开幽都。随后,万空和颜星辰一起与付星衍,那一战气势磅礴,昏天暗地,火光四射,风声赫赫……只是李若纤一直昏迷不醒,自然不知道这一段。
李若纤有些愧疚道:“师父,那鬼道行有些厉害,你没受伤吧?”
万空捂着胸口干咳了几声,“还好,为师道行深厚,才没被那鬼吸了阳气,费了一番力求才超度了那个鬼。”
李若纤嘴角微抽,怎么看都觉得万空是在无病呻吟,求安慰。
李若纤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说:“师父最厉害了,怎么不在侯府多住些日子,难得来京城,徒儿来没带师父四处逛逛呢?”
万空嘿嘿一笑,拍了拍李若纤的肩膀道:“为师是出家人,对这些俗世也就看淡了,你也无需招待我什么,纤纤,好好照顾自己,为师走了,勿念。”
将万空师太送上马车,李若纤望着马车渐渐的远去,久久伫立在原地,直到马车消失在地平线,她依旧望眼欲穿的目视前方……
李若纤:师父此行,为何如此匆忙?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难道是寺院里有事?
马车里,万空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瓷瓶是透明的,里面有红白蓝三道流光流转着,万空看着瓶子里的流光长叹一声,对瓶子道:“我已将你带到她的面前,让你看她最后一眼,看到她一切安好,你可觉得开心?”
瓶子里的流光闪了闪,似在回应万空的话。
看着瓶子里三色流光,万空的心蓦然一沉,自语道:“哎,我老人家最看不惯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了,这是在为难我老人家……我一旦介入一些事,就不会袖手旁观……”
望着瓶子里的流光,万空的思绪回到那日大战付星衍的记忆中……
万空顺着手中八卦算出的方位找到付星衍所在,战火一触即发,两人先只是武器上的较量,身影在半空中交错着,凑近又分开,分分合合,若即若离,从东北打到西边,再从西边打到东边。
万空的拂尘缠绕住付星衍手中的长剑,朝着付星衍抽去,付心衍手中的长剑寒光一闪,剑气爆发将拂尘一根根的削去,瞬间来了个天女散花。
万空被打得到退了好几步,只是付心衍的剑也多了不少的坑洼,将短剑往后一扔,付星衍朝着万空的胸口就是发出一道致命的一掌,随着他掌力发出,黑色的气体从他黑袖里飘出,随即越飘越多,黑色的冤鬼如蝙蝠迅速在半空盘旋,万空也被这股莫名的冲击力震的后退了好几步。
万空捂着胸口,身子踉跄着从半空跌落,被荣禹郡稳稳扶住,她这才舒了一口气,胸口似有气流不断的往上逆流,喉头一阵腥甜,尽管她努力压制不断上涌的气血,还是有血丝从嘴角溢出。
两人亦是两败俱伤,分开后各自调息着,场面一时有些僵。
突然,万空手里变出十张黄色的符咒,随着她口中的咒语,符咒一变二,十变二十,将付星衍围在最中间,符咒释放出黄色的光芒,随着万空的超度声,付星衍黑色的身影变得扭曲起来,影影绰绰,像似随时要消失一般。
骤然黑色的气体在付星衍身周环绕,似一个黑色的球体将付星衍包裹在其中,随着黑色的球体迅速膨胀,原本还在付星衍身周的黄色符咒无风自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成灰烬,随风而散。
随着黑色球体的不断膨胀,万空也置身在黑色的球体里,黑烟阻挡一切可视物,伸手不见五指,即使万空使用一张照明符,很快就燃烧成灰烬,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无数呜咽的声音在万空的耳畔响起,一道幽兰的光芒直逼向万空的心脏,万空大惊,随即闪身多过,即便如此,她还是被这道强大的冲劲伤到手臂,血从肩胛出如泉水般往下流,瞬间染红万空整条胳膊。
付星衍骤然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万空的身后,手指瞬间变的黑长,刺向万空的后背……
就在付星衍嘴角勾起,以为可以一招了结万空的小命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打在付星衍长长的五指上,“咔嚓”似又什么断裂的声音,付星衍收回手,手中正在不断的往外渗血,手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付星衍的眸色变得幽深起来,看着姗姗而来的颜星辰笑道:“你不去守着你的美人,跑来这里捣什么乱!”
颜星辰从天而将,挡在万空的面前,也不多话,对着付星衍就是一记绝招,白色的光芒自颜星辰身周发出,白衣翻飞,竟给人一种踏云升天的错觉。
万空捂着胸口,平缓了气息,看到颜星辰的招数瞬间面色大变,“不要……”他这一出招就是绝招,不但封了对手的死路,也封了自己的退路,居然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颜星辰的白光将付星衍包围在其中,尽管付星衍也在极力反抗,但他身周黑色的光芒越来越淡,刚刚与万空的对决,他也没讨到好,也已是强弩之末。
付星衍的眸子瞬间变得幽绿一片,袖子在身周一挥一抖,无数黑色的浓雾自他的袖中飘出,在空中幻化出一个个獠牙的凶神恶煞的厉鬼。
随着颜星辰白光爆发的越发强盛,厉鬼围着白光团团乱转,却不能突破白光近颜星辰的身分毫。
付星衍笑得有些狡诈,“颜星辰,你想要跟我玉石俱焚?这些厉鬼足矣将你拖到元身俱灭,你杀不了我,死的那个只会是你!”
万空的瞳孔一缩,觉得再这样下去,付星衍还没有灰飞烟灭,颜星辰怕是要魂飞魄散,衡量之下,万空划破自己的手掌,用自己的血凝聚成一个血色的结界,朝着付星衍和颜星辰笼罩过去。
付星衍暗叫不好,想要趁机流走,却被颜星辰抓住小辫子就是狠狠的一甩,随后两人抱在一起打成一团,血色的结界也很适时的将两只鬼笼罩在其中,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在缩小。
还能听到付星衍在结界里不甘心的嘶吼声,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小……
万空内心纠结了一把,声音穿透结界传入颜星辰的耳朵里,“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颜星辰的声音穿过结界飘入万空的耳朵里:“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你是纤纤的师父,可以带着我最后见她一面吗?就当最后的离别……
不要告诉她关于我的任何事情,现在的她因该不记得我了,就让我消失的没有太多的负担……若她知道我魂飞魄散,怕是也要随我而去……是我做错了,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不因该爱上她的……
可是爱了又如何……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她,即使我活着,不能轮回,与她成为一对鬼夫妻,怕也没有好的结果,我们不会有孩子,只是两个飘忽的魂体……
此生不见也好,不相见就不会思念……”
那句话说完,红色的结界最后缩小尘拳头大小,如烟花般在半空炸开,五色的光芒四处逃窜,万空伸手一抓,只是抓到三色,就是如今瓷瓶里的红白蓝三道流光,也是颜星辰零碎的魂魄。
马车摇晃着,万空收回深思将手里的瓶子揣入怀中,眼神里多了一抹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