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纤也被肩膀上突然出现的血手惊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呆愣也只是一瞬,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应对之法,手里赫然多了一张血色的符咒,随着李若纤的转身手中的符咒也朝着血手的主人飞去……
想到刚刚的花海和颜星辰的幻影,她认定她被困在幻境里,而肩膀上的血手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转头对上血手的主人,心口骤然一窒,那张血符已经朝着那人直飞而去,想要阻止已是不可能的。
血手骤然离开李若纤的肩膀,整个人快速的一闪一退,那人速度极快,手指轻弹,那张血符腾空而飞,无风自燃起来,随着血手主人朝着半空中的血符吐出一口气,更是加快血符的燃烧速度,瞬间化为飞灰,飘然无踪。
李若纤如石像般僵在原地,她看着眼前想见而不得相见的人,久久不敢眨一下眼睛,时光如在此刻定格。
那苍桑的白发和那一身的血衣深深的刺痛李若纤的眼,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早已泣不成声,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娘”。
想过无数次娘亲的形象,却没想过自己的娘亲过得这般的凄惨,头发花白,浑身是血,那一双赤红而饱受风霜的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对方目光没有任何的聚焦点,她只是呆楞了一瞬,随即缓缓的朝着李若纤走去,此时的李若纤早已泪流满面,脸上欣喜交加,无以言表,眼里写满了久别重逢的思念。
看到自己的娘亲朝自己走来,李若纤的心情也开始激动起来,颤抖着声音问:“娘,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只是短短几个字的问候,李若纤却如万斤巨石般缓缓吐出,似乎所有要说的话,在此刻说来都是苍白的,最后只能汇聚成最普通不过的问候。
“你过的好吗?”她明知道这是一句废话,正如她眼睛所见,娘亲过得不好,饱受折磨,在这黑暗的阴曹地府活着,怎么可能会好!可她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只因为此时此刻的重逢,她不知道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一直以为人死后,灵魂就会飘入幽冥路,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跳进轮回道,再次投胎转世。
直到遇到颜星辰,这个在世上飘泊几百年却不愿意投胎转世的鬼后,她明白有些鬼是不愿意忘却前尘往事,哪怕永不轮回,万劫不复,都要将前世的血仇洗清。
崔氏走近,一手搭在李若纤的肩膀上,一手高举自己变成一尺来长,尖尖的指甲如五把锋利的刀刃,在漆黑的夜幕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时间似就此静止,耳畔只有如刀子般冷冽的风,也刺痛李若纤此时此刻百感交集的心。
李若纤以为崔氏会抱住她,来一段重逢的感人画面时,下一刻,胸口骤然一疼,冷汗层层布满额头,而李若纤眼里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她没想到自己的娘已经不认识她这个女儿,还能如此狠心的刺她一剑。
李若纤垂眸看着身上五个大小不一的伤口,那正是五个锋利的指甲穿破她的身子,鲜血正汩汩的从伤口处流出,血腥味充斥整个空间。
李若纤的面色也随着胸口汩汩流失的鲜血而迅速苍白下来,她死死的盯着眼前人,眼里写满委屈和难过。
她的手握住对方的手腕,似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娘,我是你女儿啊,是你生育了我,你想要我的命,纤纤自是不会反抗,更不敢苟且活着。”
崔氏赤红的眼眸有了一瞬间的呆滞,她缓缓的抽回手,眼睛也定格在李若纤含泪的双眸上。
骤然胸口再次一疼,眼前已是一片血雾,长长如刀般锋利的指甲从身体里拔出,李若纤再也忍受不住那样的痛楚失声痛呼,声音凄凉划破长空……
无尽的黑暗将她包围,脑子也瞬间昏昏噩噩起来,身子也似失去重量,轻飘飘的朝后倒去,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崔氏毅然绝尘而去的背影。
她就这样走了,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吗?无尽的失落涌上心头,李若纤捂着胸口,心好疼,好疼,流了那么多血,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李若纤闭上沉重的双眼,什么也不愿去想,被重伤也好,被抛弃也好,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脑海却浮现颜星辰哀怨的脸,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似乎在说:纤纤,你还有我,你怎么可以弃我而去?
李若纤的嘴角扬起一个很浅淡的弧度,她不是一无所有的,她有颜星辰,有弟弟,这两个人在她心里已经生根发芽,自己怎么可以轻易的死去,她死了,侯府那一堆烂摊子要怎么办?
突然,她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李若纤,你该醒来了,本王不喜欢你这样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你不会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逃避吧,欺君之罪是重了一些,本王深明大义也不计较你的口误,成为你的师父似乎也很不错……”
是她幻觉了吗?她居然听到荣禹郡的声音,依旧那么冷嗖嗖的,依旧那么无情,他似乎生气了,很生气,为了逃避被联姻的命运,她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最终还是被二皇叔给记恨上了……
李若纤感叹了一瞬,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灵魂离体时,颜星辰已经在她的肉身四周布下结界,没有人可以打破结界,而她现在居然听到了荣禹郡的声音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李若纤动了动鼻子,她是闻到腐烂般的气味,很湿润,很恶心!
李若纤不悦的皱起眉头,缓缓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环顾四周。
叹气一声,四周依旧很昏暗,但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四周隐隐约约鬼火在飘动,四周隐约是一片树林,树枝桠黑乎乎又光秃秃的,长得歪歪的,形状怪异。
原来她还没死,那五指穿心的痛楚记忆犹新,咬了唇,忽略心中的酸涩,环顾四周,想要判断自己置身何地,却对上一双墨绿色的眼眸,三千华发垂于胸前,丝丝缕缕随风而动,有几缕轻柔的刮着李若纤苍白的脸颊。
他扬起一个邪魅的笑,饶有兴致的低头看着她,修长而没有一丝温暖的手指摩挲着李若纤柔滑的脸颊,笑道:“大美人,你可算是醒了,你如此看着本座,是不是爱上本座了?啧啧,大美人,上次你出手太狠辣了点,本座的心口到现在还疼着呢!不过,我喜欢你这样泼辣的性格,如果你可以温柔一点的话,本座会更加喜欢的。”
面前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废话的鬼正是付星衍,李若纤听着面色越来越黑,没想到上次她给他致命的一击,在对方看来似乎只是小菜一碟,反而还越挫越勇,冠冕堂皇的调戏她。
李若纤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付星衍的怀里,而且是那种很亲昵的拥抱着,他的大手正揽着她的腰,上半身几乎整个压在她身上,嘴角含笑,眼眸亮晶晶的如绿宝石,一副很欠揍的悠闲姿态。
李若纤想要将对方推开站起来,可动作做到一半,她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血窟窿,也没有任何的疼痛,与崔氏相见的一幕浮上心头,却让她出了一头的冷汗。
似乎洞察到李若纤的心思,付星衍笑得更加的开怀,“大美人,本座的幻术……可是让你吃了不少的苦头?”
李若纤将前因想了一遍,眼眸骤然一缩,“你怎么会知道我和颜星辰会来这里?他现在人呢?我娘是不是在你这里?”
付星衍几次幻化成娘亲的样子,刚刚的幻境里的娘亲怕也是付星衍幻化出来的,一头白发,特征那么明显,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大的漏洞!
付星衍捏起李若纤的下巴,李若纤想要挣扎反抗,这才恍然大悟,付星衍早就在自己身上施了定身术,难怪他如此肆无忌惮,如此的张狂,不怕她会再次给他一贴火符焚心。
付星衍很满意李若纤脸上出现那一丝愤怒之色,笑道:“大美人,你的问题还挺多的,今天本座心情好,就一个个帮你解惑好了。”他的语气很轻飘,好似他会有问必答,是李若纤最大的荣幸。
李若纤眨眨眼,下巴被钳制,自然不能说什么话,只能用眨眼表示她的愿闻其详。
付星衍见李若纤难得的乖顺,心情大好,捏着李若纤下巴的手也松了少许,这才懒懒的说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们第一次打照面,你在本座身上贴了一道火符,自然礼尚往来,我在你身上也很顺手的种下血咒,以血为本,所以……我们的命紧紧相连,有了那张血符,我不但可以感受到你在做什么,一旦我死,你也会跟着香消玉殒……”
李若纤瞬间感觉天雷滚滚,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笑得邪魅的男子,瞬间感觉遍地生寒,以血为本的血咒,他是什么时候给自己种下这么变态的血咒的?“你……说谎!”李若纤直接反驳。
付星衍挑了挑眉,“欺骗你有什么好处?大美人,本座只是太喜欢你了,才会如此的不择手段。”
看到李若纤脸上的怒意,付星衍笑意更浓,“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因为本座的血咒,你拥有了不死之身,青春永驻,你的寿命会很颜星辰那小子一样漫长,不过……颜星辰那厮的大限似乎快要到了,呵呵……”
李若纤嘴角微抽,看着眼前自得其乐的付星衍,心里无比郁闷,她一点也不想跟这鬼王命运相连好吗?
“现在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