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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缘由的一起纵火

大历,最为昌盛之地便是作为都城的昌成。除却达官贵人,此处最富威望的便是独一无二的石家府邸。其名下的承味楼甚是知名。食谱源于祖传,山珍海味,五味俱全,美味程度仅次于宫廷膳食。

他们不仅烧得一手好菜,酿的酒也是好得没话说。承味楼一开始不过是个小饭馆,起初只有一两个地位较低的官人到此尝食饮酒,渐渐地,此处的美食美酒传到了宫廷里去。为了雅观,称得起达官贵人的身份,饭馆也因此变成了茶楼。众多的达官贵人多聚于此,商谈国情,私聊家事。

承味楼是普通百姓进不去的。因消费过高,只能远远瞧一眼,叹一句:当今皇上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童家染坊却不同,他们反而更喜接待贫苦的平民百姓。绫罗绸缎,琳琅满目,更重要的是物美价廉。倘若你是个贪财,或是极其高傲目中无人的人,你不会被轰出来,但你肯定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的。据说,有些官员夫人为了穿得体面些,纷纷扮成乞穷俭相,只为了一件心仪的衣裳。

这两家,一家是朝廷看重的,一家是百姓拥戴的;一家的牌匾由御笔亲提,一家的招牌由平民高举。本该是势不两立,毫无瓜葛的,却在今夜起相连在一起。

所谓新年新气象,不过是人们在年夜焕然一新的气氛罢了。家家高挂灯笼,身着新衣,气色甚嘉,若不是上街游乐,便是家中取乐。可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往往会发生一些晦气的事,这或许已成为常规。

譬如,童府突遭火灾,下人死伤上百,染房几近全毁,童家剩余人员,无家可归。

童沁望着眼前的熊熊大火,从那以后的第一次茫然。她不过前脚刚走,后脚便起火灾,是她幸运,还是有人故意所为?可是,为什么只针对那些下人,要是与童家有仇,直接来找她不是更好……

“小姐,怎么办……”禾媚方进入烈火中救人,脸庞被熏黑,衣裳也烧破了几处,“还活着的人救出来了,可人数实在太多,那些死亡的……”

“就这样火葬吧……”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童沁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哽咽的声音也被她咽下,故作冷静道,“仇儿呢……”

“二小姐不在府内,很幸运地逃过一劫……哎?”报告完情况禾媚才反应过来——小姐什么时候喊二小姐为“仇儿”了?其实小姐,也是关心二小姐的吧,虽然嘴上不说……看,小姐果然稍微放宽心了。

“小姐,火葬的那些下人的家属,该怎么办?”禾媚偷偷看了一眼哭得伤心欲绝的家属,有些于心不忍。

“再怎么说也是童府的错,既然犯下过错,原谅的条件便应由他人决定。去问问吧,如果要钱……还有钱吗?”童沁看了一眼禾媚。

禾媚咬咬唇,“大部分钱财留在府里,恐怕已经烧光了。”

“那算了,这里还有一条命……”

“小姐!”闻言,禾媚有些着急地唤道。这世上,与她最亲的人便是童沁,若是她……那她该怎么办?

“童沁,不要轻易说轻生的话。会有办法解决的。”无恨突然出现,他依然面色无波,“绸缎还在。把绸缎高价卖给官夫人,至少能不愁吃住。”

童沁茫然望着前方,“不用了,那些钱,都补偿给这些家属吧……”

“我们才不要你的钱!”

较近的妇人突然冲童沁喊道,她猛然从悲伤中醒过来。

“童府是你的,为什么你这个主人不去死?!为什么你们前脚刚走开,童府就出事了?你说,是不是你故意纵火的?是不是你故意杀了我的儿子,是不是你?!你说,你说啊!”

失常的妇人一个上前揪住童沁的衣裳,摇晃她的肩膀,她微微张开嘴,反驳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上前阻止的,还是无恨与禾媚。

“你干什么!这才不关小姐的事!”禾媚一把推开那个妇人,扶住了童沁,“听天由命,保不准是你的儿子平生作孽太多!”

言罢,禾媚就被无恨瞪了一眼,她顿时察觉自己说错话,脑袋向后缩了缩。

果不其然,那个妇人的表情更加狰狞,“你说什么?!害死了我儿子还要诽谤一个死去的人吗?我真是看透了呀,原来你们童家人就是如此的黑心肝!小心遭天打雷劈!”

“这位夫人……”

无恨方欲开口,冷不防不合景的温和的嗓音早一步出现。

“石痕……”禾媚不自觉小声唤道,有些惊讶。他怎么会来这里?这么点儿时间,事情已经传开了吗?那萧夫人……

“突然遭遇火灾,童小姐也万分个不愿意,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没有办法挽回。夫人,童小姐没有杀人的动机,你这样说她未免太过,且人生不能复生,请夫人节哀。”石痕体恤地扶起那位妇人,安抚道。等妇人渐渐安静下来,他才看向童沁。

“石痕!无论活着的还是死的人都被救出来了!”

粗鲁的话语,石痕认识的人只有一个——汪剑。他满脸乌黑,出现在禾媚身边时,禾媚被吓了一跳,毫无疑问地瞪了他一眼。石痕也瞪,说话也不看场合,不知分寸。汪剑被瞪得不知所以,一时闭了嘴。

“童小姐,没事了。”石痕安抚道。温柔的嗓音,却让童沁内心的防线崩溃。

“对不起,借我。”

童沁轻声细语,轻轻地挣开禾媚的手,在众人错愕的表情下,拥住了男子。她只是,不想让人瞧见她的眼泪,看见她的软弱。石痕只有一瞬的不知所措,察觉到肩膀传来的微微湿润,迟疑地将她拥在怀里。

禾媚愣愣地看着前景,等回过神去看无恨时,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汪剑的表情最是夸张,张着的嘴可塞下一个鸡蛋。

一晚之间,一场大火,烧去了多少东西,是亲情,友情,还是不值一提的钱财,抑或是,燃烧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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