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贞岚以初入石府为由召集全府人员于花园共进一餐,碍于苏贞岚的身份,没人敢拒绝,因是客人,童沁也早早地到了。这一次,老夫人也在场,她坐着主位,身侧是石怀仁与李氏,从石怀仁左数,依次为刘氏、萧氏、童沁、汪剑、石涣、石辰、童仇、石旭、苏贞岚、石痕,最后便为李氏。
石涣一直为二哥与三哥隔了个位置的事困扰,你想想,一家人吃饭总有一个空位,就好像是这家人不和睦似的,童仇来了就好了,填补了这个空缺,看上去就圆圆满满的,他感谢地握着童仇的手,却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
众人有些不明不白,童仇的表情好像也有些懵懂,却也激动地回握,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石旭离她最近,听了就是一阵无语。这两个人啊,真是天造一对,地……啊不,不能这么说……他抬手便给自己一记爆栗,众人又是一个不明所以。
大家说说笑笑,却大多被年纪最小的石涣与童仇的话逗笑,石辰坐在那里闷闷地埋头“苦”吃,一言不发,只因,有石旭说话的声音就没他说话的声音,有石旭的笑声就没他的笑声。虽然这只是他的个人定义,他笑的时候,石旭也在笑,他说话的时候石旭说得比他还大声,所幸对象不相同,否则那个人得被他们玩死。
表面上和和睦睦的一顿饭,其实是真正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对了,童小姐是怎么认识老夫人的?不妨说给在座的人听听。”苏贞岚笑面春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对面的童沁问道。
童沁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未开口前石旭插了一句:“在座的人大多都知道。”
苏贞岚不仅不尴尬,反而笑得更优雅:“那就说给我一个人听。”
“说来话长呢……”
“还是等大哥慢慢说给你听吧。”
童沁的话说至一半,石旭恰到好处地接下去。其实吧,针对苏贞岚的命令是童仇下达的,他不得不遵,即使冒着得罪当今丞相——的爱女的危险。
“二弟。”
虽然石痕一句平淡无奇的“二弟”便让他乖乖地闭了嘴。
苏贞岚心里一阵高兴,想着石痕果然是站在她那边的,更应该把那个局外的女人赶出去!
童沁见状,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童仇,童仇立马埋下头努力地扒饭,结果毫无疑问被呛到,身侧的石旭急忙轻拍着她的背,而这一举动,除了童沁,皆被众人理所当然地理解为年长的哥哥对年小的妹妹的关心,不再理他们。
“童沁,你就说说吧,老夫人也只是说了只言片语。”李氏温和地开口。就着现在的情况,以后没准是童沁得势,她想替石痕多了解童沁,反正苏贞岚的身份与石痕也是没有可能的。
“其实也没什么,那****被人追赶,而我正好在承味楼,老夫人与石痕瞧见了,出手相助而已。”童沁把事情简单化,因为她知道,问这个问题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人追你干什么?”
果不其然,紧接着,苏贞岚一秒也不停歇地追问道。众人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纷纷转头去看她,那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不让她说话。昨晚被突然吵醒的三人都对她有些不满,此时更不会袒护她。
“我只是好奇嘛,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苏贞岚已经事先打好了草稿,此刻从容又委屈地答道。
“我也不知道。”童沁以极其无辜的表情却轻描淡写地说道。
“童小姐竟然不知道,那可真是奇怪了。”苏贞岚的语气有些怪异,像是在提醒人们什么。
“我也奇怪一个不认识的人找我干什么。”童沁笑得坦然。
“会不会是他认错人了?”石涣天真地开口。
“认错人?”刘氏尖着声音,夸张地提高声调,讽刺地一笑,“呵,仇人的眼睛是最灵光的,认错钱也不可能认错人!童小姐,是不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不敢说吧!”说着,怀疑的目光移向童沁。
石痕没有开口为她辩解,因为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而且自从那一日起,老夫人就一直袒护她,明明没有什么交集。
“刘姨娘清楚得很嘛。”不知为何,从那日晚膳起汪剑就和刘氏杠上了。
苏贞岚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真真是妖妇,不仅石旭站在童沁那边,就连石痕的好友(表示她没记住某人的名字)也向着童沁,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在乎的人没有说一句话,让她加大了气焰。
“刘姨娘说得没错,如果童小姐行得正坐得端的话,应该向我们说清楚那个男人的来历。”
“男人?苏小姐怎么知道是男人?”
童沁微带困惑,突然看向了石痕,石痕也正抬起头瞧她,使了个眼色——静观其变。静观其变?哼,你就看着吧,出丑的人,到底会是谁。
“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一个女人怎会追着另一个女人满街跑呢……”苏贞岚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内心突然有点心虚。
“抱歉,苏小姐可能没听懂我的话,我说的是那****就在承味楼,你口中的'男人'追上了那里而已。”
“我……只是打个比方嘛,当时我又不在现场……童小姐,你是在怀疑我什么吗?”苏贞岚机智地将话题移开。
“我能怀疑你什么。”也被童沁机智地带过。
苏贞岚着急了,原本一切已计划好的,只需按心里制定的那份计划书进行就不会出错,可是计划哪里赶得上变化,如今她要再提起那个人恐怕只会招人怀疑,更别说让老夫人见他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在座的人中似乎有人看出了她的疑虑,替她开口:“我倒是想问问清楚那个人,究竟是因为何故而找上我……”然而此人正是童沁。
苏贞岚微怔,随即幸灾乐祸起来。哼,童沁,这可是你自找的!
“这还不容易。只要我一声令下,找一个人简直不成事。来人啊,吩咐下去,寻……”
“苏小姐,你不用问我那个人的长相吗?”童沁及时打断苏贞岚,倒是免了苏贞岚露馅的危险。
苏贞岚顿时打住,尴尬地笑笑,“啊……是,你瞧我,都着急得忘了问呢。”
“你是该有多着急……”童仇小声地嘟囔,桌下的小手突然被捏,一抬头,石旭果然在瞅她。她微耷拉脑袋,表示自己知错,可爱模样让石旭不禁轻笑。
得知外貌的描述,下人立即动身,竟不出一会儿,就把人压了来。
汪剑不禁假意感叹:“真是好速度啊……”
“哪里,这都是训练出来的。”苏贞岚谦虚地笑笑,谁知道……
汪剑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笑道:“对不起,我夸的不是你。”
童仇噗嗤一句笑出声,被石旭瞪眼也不休止,而石涣猛地吞饭才不至于笑出来,突然佩服童仇好勇气时,童沁的冷眼扫过来,她顿时低下头止住了笑声,他重覆童仇先前的命运——被呛到,而身旁两个男人绝不会像石旭那样给他拍背,果然,那两人各吃各的,置若罔闻。心凉啊……余光突然瞥见童沁担忧的眼神,霎时觉得她如神一般的存在。这时你让他决定谁当他大嫂,他的回答肯定是——童沁姐姐!
一再受损的苏贞岚内地里狠狠地瞪了一眼童仇,暗地里早已握紧了双手。臭丫头!这么维护你的姐姐是吧,放心,我这就让你亲爱的姐姐出丑!
调整好心态,苏贞岚站起身走到那名被捉的男子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严声喝道:“说,那天你跟着童小姐到承味楼是为什么?!”
“我,我……”男子被吓得说不出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更是将头埋得贴近了地面。
而此刻当事人悠闲地边吃着饭,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注意着苏贞岚那边的情况。她不吐槽,自有人会吐槽。
“丞相的千金大小姐,你不用确定此人的身份么……”石旭帅气地手肘倚桌,左腿搭右腿,足足的少爷气质——败家子。
苏贞岚已经被损得气急败坏,刚要不惜形象破口大骂时,宛如神一般的嗓音拯救了她——当然,不是石涣的神。
“石旭,别插嘴。”
作为大哥的石痕会直呼石旭也证明他的心情正处于沉重中,石旭便又乖乖地闭嘴了,不得不说,石痕这个大哥当得挺有威严的。
苏贞岚内心满是感激,尽管石痕根本没看她。
“喂,你最好是说实话,否则我要了你的狗命!”
男子浑身颤抖着,见矛头又指向自己,更是抖得厉害,声音也颤得明显:“是,是……大小姐要我招什么我都招!只求大小姐饶过小人一条性命啊!我上有老,下有……”
苏贞岚不耐烦听他的废话,直接打断:“废话少说!我问你,那天是不是跟着童家大小姐到承味楼的?!”
“是、是。”
男子的答应,让背对着的石痕皱了皱眉,抬眸望去,对面的某人仍悠然自得。
“跟着她做什么?”众人瞧不见苏贞岚的喜在眉稍,只听得她故作愤怒的娇酥嗓音。
童沁内心嗤笑,做作。
“因、因为……”男子抬头望了一眼童沁,随即像触到电流般缩了缩脑袋。“小,小人不敢说啊!”
“说!我以丞相之女的身份饶你不死!”说完,苏贞岚故意随着他的视线瞥了童沁一眼,这么一瞥,石怀仁与李氏也纷纷看向她,带着怀疑的眼神。
“……是、是!其实,我和童沁……”
童沁?!直呼名字!
“已经……”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最后一句男子直接竭尽全力喊出来的,“已经是那层关系了!”